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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〇


  白玉騏緩緩搖搖頭道:「大師還是收起來吧!此藥雖能治好晚輩內傷,卻無法治好晚輩所中之毒氣,豈不白費了神藥?」

  如緣聞言毫不在意,慈祥的笑道:「醫藥不死病,佛渡有緣人,老衲與你緣份僅止於此,其他的全賴別人了。」

  白玉騏對老和尚的話似懂非懂,聞言仍然是遲疑不決,如緣回目四掃了一周,沉聲說道:「小檀拋,老衲並非一人來此,乃是陪同掌門人捉你而來,你如再推辭就要辜負老衲一番苦心了。」

  白玉騏雙目註定如緣!一層淚光,漸漸掩蓋了他的視線,他伸手接過「大還丹」張口吞下腹中,恭敬的道:「只怕晚輩不是前輩所期望之人了。」

  老和尚莊容道:「只要你能體念上天好生之德,認清該除之人,那就不負老衲的期望了!記住,佛門清淨之責,老神已交於你了。」

  白玉騏聞言一驚,忙問道:「大師……」

  「不要多說了,快調息吧!」話落扭轉身軀,背向著白玉騏。

  白玉騏還想開聲,但見老和尚如此堅決,也就只好依言運功療傷了。

  「大還丹」乃是佛門療傷聖藥,威力自然不同凡響,白玉騏運功一周後,麻木的內腑竟然已開始恢復知覺,心中不由大喜。

  二周天,三周天過去,白玉騏灰白的俊臉上,開始紅潤起來,但時間卻已消耗了足有兩頓飯的工夫。

  如緣老和尚依舊靜靜的站在那裡,不時回頭采看著白玉騏。

  就在這時,崖上突然灰影一閃,一個雙目凶光閃閃的老和尚,突然落在如緣面前,冷聲問道:「師叔可曾見到白玉騏?」

  如緣面色一緊,恭身稽首道:「啟稟掌門,如緣已守候此人多時了。」

  來人正是少林寺現任掌門人,金剛堂主司,慧覺大師,他冷冷的掃了如緣一眼道:「師叔為何不將他擒下?」

  如緣道:「他此刻在運功療傷,弟子怕乘人之危,壞了少林門聲。」

  慧覺心中冷哼一聲,忖道:「白玉騏內腑已受重傷,那能自療。」突然,他看到地上紅色的臘丸,心中不由一怔,冷然道:「師叔身上好像有一顆『大還丹』,何不與此人服下,以便早些把他傷勢醫好?」說話之際,雙目緊盯著如緣大師。

  如緣臉上聲色不動,坦然道:「啟稟掌門,弟子已給他服下了。」

  慧覺大師暗自冷哼一聲,心說:「果然不出我之所料,你想假借外人之手將我除去,以便自登掌門之尊,哼!你如意算盤白打了。」思忖間,冷冷道:「助敵如通敵,師叔,貧僧忝為掌門,卻不能因私人之情誼放過不問,你如要洗涮嫌疑,最好是此刻就將此人擊斃!」語氣十分陰森。

  如緣回顧了白玉騏一眼,只見他此刻的臉色,比之剛才更紅潤得多了,心知再有片刻,便可以行功完畢了。

  當下搖頭道:「老衲不知罪在何處?」

  慧覺這時也發現白玉騏快行功完畢了,不由心中大急,探手入懷,摸出掌門玉符高舉過頂道:「如緣速速出手擊斃此人,違命當受門規制裁!」

  如緣聞言白眉一揚,銀須無風自動,但卻無能反抗,當下只得恭身受命道:「弟子遵命。」轉身向白玉騏走去,他心中卻默默祈禱道:「願我佛慈悲,放過此人!」

  慧覺見如緣遲遲不肯下手,心知他在拖延時間,不由心中怒哼一聲,道:「現在立刻下手。」

  如緣聞言黯然一歎,突然舉掌拍向自己天靈蓋,只聽「啪!」的一聲脆響,如緣大師緩緩盤膝坐了下去!

  一代高僧就此合恨圓寂了。

  他與他師父一樣的不幸,所差的只是沒有失去自己的自由而已。

  他本應接任少林掌門,但他卻一無所知名利之事竟連慧覺那等高僧也難勘破,而演出同門相迫之局,說來令人嘆息。

  慧覺臉上掠過一絲陰毒的光芒,如緣的自絕,他不但沒有痛惜,反而暗自慶倖今後無人能奪他的掌門之位了。

  他冷冷地掃了如緣的屍體一眼,突然舉掌飛身向白玉騏天靈蓋拍去,掌出狂風如剪,威勢駭人之極!

  白玉騏紅潤的俊臉上掠過無窮的殺機,剛才發生的一切,他雖然是雙目緊閉沒有看清,但僅憑聽覺,他早知道了一切,只可惜他行功正緊之際,無法出手援救那含恨而歿的如緣老和尚。

  就在那罡猛無倫的掌風一閃而至白玉騏胸前之際,突聽白玉騏冷叱一聲,盤膝端坐的身體,突然急如迅電般的淩空而起,那威猛無比的罡風,從他腳下擦過,「轟!」的一聲,把他依身的山石擊得粉碎!

  對付一個運功療傷之人,尚且出此重掌,慧覺居心之狠毒,端的令人不敢想像。

  白玉騏飄起的身體,一掠落於身後三丈之外的一塊山石頂上,雙目殺機如烈火般的燃燒著,他盯著慧覺,冷森森的道:「佛門敗類,今日這插天崖就是你曝屍之地了。」話落一掠而下,緩步走向慧覺行去。

  隨著緩慢的步伐,白玉騏身上透出逼人的寒氣,如同一個天降的煞星,主宰了大地的一切。

  慧覺無法自主的緩緩向後退了兩步,如論氣質與武功上,他覺得他確不如白玉騏。雖然,這只是一種不可理喻的預感,但是,這種預感卻主宰了慧覺的一切,恐懼的冷汗,一顆接一顆的冒出他的額角。

  一進一退,他們之間似乎永遠保持著那麼一段距離,進者既不想縮短,而退者亦不想拉長。

  主氣寂靜得令人窒息!

  突然,白玉騏冷冷的笑道:「慧覺,你再後退就要葬身於絕崖之下了。」

  慧覺聞言一驚,霍然回首,雙目到處不由倒抽一口冷氣,只見自己身後不滿五尺處,正是一座深不見底的絕崖。

  慧覺雙目掠過一陣困獸般的光芒,突然,功行雙掌之上,倏然回頭,大吼一聲,向白玉騏撲去!白玉騏見狀冷冷一笑,向右側一閃,並不回擊!慧覺拚命反擊的目的,就是想與白玉騏異位相對,見狀不由大喜,收招前沖,到了白玉騏身後!白玉騏倏然轉過身來!望著慧覺,冷酷的道:「我要你死在我的掌下,是以才放你過來。」慧覺目下脫離了困境,膽子不由為之一壯,暴叱一聲道:「還我師叔師兄的命來!」話落飛身而下,指顧之間,連攻了白玉騏七掌七腿。

  慧覺身居少林寺「慧」字輩中,武功自有獨到之處,這七掌七腿雖然大都是少林羅漢拳,但在他手中使出,其威力卻不同凡響。

  只見拳風腿影,隨著慧覺飄動不停的身影,四面八方向白玉騏襲擊著,滿天亂影中,使人分不清那是真,那是假。

  白玉騏冷然一哂,雙足微一加勁,穿身進人慧覺掌風腿影之中,但卻仍不進招,也許他要慧覺恐懼至死。

  大還丹已治好了白玉騏慘重的內傷,這時的白玉騏又有著充沛無邊的體力與功力,慧覺的武功雖非等間之輩,但若與白玉騏此時相比,實在仍有著一段無法彌補的距離,不是嗎?慧覺的授業師傅,如海與白玉騏相比也還遜他一籌啊!

  白玉騏輕鬆的穿插於慧覺縱橫加電般的掌風腿影之中,如行雲流水走入無人之境,看來是那麼悠閒。

  慧覺每次看准了白玉騏必經之路,而預先擊出,但每次都是慢了那麼一點點,連衣邊都摸不著!帶有無比殘酷的成份,白玉騏好像是在告訴慧覺,他就是死也不會死得痛快的!

  五十招不要多少時間,便已走完了,內心的恐懼與體力的消耗,已使慧覺有些不勝負荷了!冷汗濕透了他灰白的僧袍,但是,他卻不敢停手,更不敢放鬆,只要他有一點未盡的體力,為了生命為了侵佔而來的掌門之位,他都得毫不保留的傾瀉出來!

  白玉騏讓過一招,冷然道:「慧覺,天黑之前,你就得躺下了,哈哈……永遠躺在這裡,讓飛鳥啄食你的屍體,走獸吸食你的骨髓,這是你應得的報應。」

  慧覺聞言,臉上一陣搐動,招式更加兇猛了。

  就在這時,插天峰四周,突然出現了不下十幾個黃衣和尚,飛鳥般的向這邊趕來!

  白玉騏見狀不由一驚,突然心中一動,暗忖道:「不好,慧覺是率領少林寺弟子找我白玉騏而來的,來人必然是少林寺中弟子,我也太大意了。」思忖中,突然加緊出手向慧覺攻去!

  白玉騏倒不是怕敵不住少林寺人多,而是如緣老和尚曾一再叮嚀過他,殺該殺之人,體念上天好生之德,清淨佛門,所指之人是誰?白玉騏當然猜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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