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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這兩人既敢窺竊少林武當的掌教之位,當然已是一般武林高手可比,掌勢初動,于梵不由霍然一震。

  就在他感覺這兩人功力之高,遠出自己想像之際,卻聞李拙夫又是一聲冷笑道:「嘿嘿,能夠徒手接這三招劍法的天下沒有幾個,你們還是趁早亮兵刃吧!」

  于梵一聽,眼睛不由瞪得更大,那一僧一道好像也有點不太心服,只聽他們同應一聲:「屬下遵命!」

  雙雙一反手,道人摘下背上長劍,僧人則拔出了腰間的戒刀。

  刷、刷,刀施晴天霹靂,劍出洞頂龍游,不約而同地搶制先機朝向李拙夫攻到。

  這兩人功力的確不可等閒觀之,刀光劍氣,奪目驚心,于梵暗中觀察,只覺這兩招若是攻向自己的話,恐怕自己只有束手待斃的份兒。

  可是,李拙夫見狀竟然哈哈一笑:「注意第一招,怒從心上起!」。

  茅草一抖,沙……

  第一招,沒錯,仍然由下而上劃個半圓,再由胸前推出,唯一不同的地方是速度加快了。

  這一快不打緊,頓時憑空湧起一陣罡風,如同江翻海嘯一般,直向那一僧一道撲去。

  那一僧一道見狀大駭,驚叱一聲,不約而同地手腕一沉,刀劍亮施,對準那根茅草削去。

  李拙夫冷哼一聲:「嗯嗯,你們也太天真了,當心,第二招,惡向膽邊生!」

  嘶嘶嘶,手中的茅草突如靈蛇亂顫抖起了萬點,僧道手中各持刀劍,但一時眼花撩亂,竟有無從下手之感,匆忙中大喝一聲,各自猛攻五招。

  這五招全是以攻為守,只見刀光劍影,霎時在身前佈起一道鋼牆,守勢之嚴,真個是風雨不透。

  可是,儘管二人防得風雨不透,但李拙夫手中的那棵茅草,卻仍像水銀瀉地無孔不入,一下子就穿透了二人的劍幕刀網。

  啊,啊,連聲驚叫中二人收招疾退。

  就在這一瞬間,突聞李拙夫喝道:「第三招,得理不饒人,著!」

  手中的茅草一揚、一沉、一抖,雖然仍是一招三式,但每一式卻又隱隱地包含九個不同的變化,沙沙下墜,真像是灑下一天星雨,端的是又快、又狠、又毒!

  僧道二人再也來不及招架,驚叫聲中,胸頭各中一劍。

  于梵心想,幸好這只是一棵茅草,假如是真劍的話,這一僧一道恐怕現在已經橫屍濺血了!

  執料他心念剛剛這樣一轉,突聞李拙夫道:「索命三劍,雖不是武林無敵之技,但若你們能夠練到八成,相信對付天一、圓慧應該是夠了!」

  話畢照準身前一塊大石,信手將茅草拋了過去……

  茅草出手,只聽篤地一聲,頓時沒入石中數寸,似乎餘力未盡,尾端仍在霍霍擺動!

  事實非常明顯,于梵剛剛想錯了,這一根茅草在李拙夫手中,比得上任何鋒利的寶劍。

  僧道二人雖然臉上隔著面紗,看不到表情如何,但胸前起伏全身震動,心中驚悖分明已經到了極點。

  就在這個時候,耳畔突然傳來一陣鈴聲,這鈴聲隱隱約約,猝然間竟叫人辨不出是由什麼地方傳來。

  但,李拙夫一聞鈴聲,立即向僧道二人道:「索命三劍業已傳完你們可以去了!」

  僧道二人巴不得他這句話,聞言趕緊告退。

  李拙夫眼見他們行出了山坳,突然望著廟前那塊青石道:「出來!」

  青石緩緩上升,一名灰衣大漢由下面蹤身而出道:「啟稟天尊,血影人魔與枯木尊者業已先後離開君山!」

  李拙夫輕哼一聲:「知道了!」

  一擺手,那大漢立即施禮告退,由原路退了下去。

  李拙夫凝望遠處,雙目一陣亂轉之後,突然笑道:「嘿嘿,般若賊禿已死,九大門派轉眼便是我的囊中物,這時候你們還不安份,豈能怪我不念舊情!哼,江南大俠藍輝雄家,你們去吧,等你們拼到筋疲力竭的時候,我再去一個個收拾你們!」

  話畢舉起手來,拍拍拍連擊三掌。

  霎時,小廟中的青石神案陷了下去,三名蒙面人,由下面魚貫走了出來。

  李拙夫待得二人腳步一定,急道:「天機二號,通知那假扮陳子興的人,著其即日恢復本來面目,悄悄離開藍家,不得有誤!」

  于梵聽得一震,第一名黑衣人應聲告退。

  李拙夫再道:「天機一號,速飭江南各地分壇,發現血影人魔與枯木尊者行蹤後立即具報!」

  第二名黑衣人也告退而下。

  于梵心中暗想:「等你指派過最後一名黑衣人的工作後,大概就該離去了吧!哼,到時候我可要盡速逃出君山,將今日無意中獲悉的秘密,盡快地傳入江湖!」

  正當他暗中打著如意算盤的時候,想不到李拙夫將臉一揚,緊盯著他藏身之處,用手一指道:「天機三號,你把那小輩關入石牢,待我回來發落!」

  于梵一聽,不由大驚失色。

  他只當自己不言不動,藏得異常秘密,卻不料人家早就發現了自己。

  此時不逃,還待何時?他猛把身形一挺……

  天啊,想不到李拙夫剛剛那隔空一指,竟已把他的穴道制住。

  半個時辰之後,于梵被制的穴道自動解開了!

  可是,此身已入囚牢之中,穴道解開了又如何?

  陰暗、潮濕、刺鼻的惡臭,這就是他進入石牢之後的感覺。

  石牢的確是名副其實,上下四方全是又堅又硬的石頭,用手敲敲,「啪啪啪」,回聲悶沉沉地,顯然石壁極厚,誰若打算破壁而出,那真叫做夢!

  當然,這石牢也有進出的門戶!

  可是,那冷冰冰的牢門乃是生鐵澆鑄,于梵用力推了幾下,簡直就像蜻蜓撼柱似地動都不動。

  他搔搔頭,露出一抹苦笑。

  牢中與外面唯一的通路,是牢門上的那個窟窿,可是這窟窿只有拳頭來大,乃是用以通風送飯的,要想由這裏出去除非削尖了腦袋。

  看樣子此身已入牢寵,除去坐待宰割之外是別無良策了!

  他並不是貪生怕死的人,然而自己生死事小,若是不能在未死之前將所知的這些秘密傳送出去,豈不是有點死不瞑目?

  一點不錯,假如自己今天無聲無息死在這裏,試想該有多少武林高手,要緊跟著自己踏進枉死城!自己這條命既然關係著如許人的安危,豈能輕易斷送!

  猛提氣,霍然提起雙掌,用足十二成真力,朝向石壁上擊去。

  轟然大震中,牢中頓時傳來一串嗡嗡回聲。

  可是,石壁依然紋絲沒動,反倒是于梵的雙掌被震得痛入骨髓,像是快要折斷了一般。

  這時候,牢門外傳來一陣狂笑:「哈哈哈,小輩,我勸你還是趁早打斷逃走的念頭吧,這座石牢的四壁,最薄處也直二十餘丈,牢門重有四萬二千斤,別說你那點本領逃不出去,就算……啊!」

  話尚未畢,突然慘號一聲,尤其這慘號的聲音剛剛出口,便又像是被人一把捏住喉嚨似地憂然而止。

  于梵心中一動,陡然間轉過臉來……

  目光觸處,突見那扇重逾萬斤的鐵門,竟在軋軋響聲中緩緩升起。

  于梵當場一怔。

  不過他此時已經沒工夫考慮這是怎麼回事,當下雙肩一晃,立即由那扇半啟的鐵門中竄了出來。

  石牢位在山腹之中,出了牢門便是一條甬道,甬道裏有兩名蒙面黑衣人……

  一名斜倚在牆壁上,雙目怒瞪,全身浴血,已經氣絕身死。

  另一身材肥矮,此時正在全力撥動牆壁上的機關,開啟牢門。

  他一見于梵現身而出,立即停手道:「快跟我來!」

  話畢沿著雨道,匆匆向前疾行。

  于梵此時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緊隨身後跟進,但卻忍不住心中詫異道:「閣下是誰?」

  那肥矮的蒙面人遲疑了半晌,才道:「此時此地,在下委實不便道出身分,尚請公子能夠見諒!」

  于梵道:「那麼閣下因何救我?」

  肥矮的蒙面人道:「公子是否姓于?」

  于梵微微一怔道:「不錯,小可正是姓于!」

  肥矮蒙面人道:「只要公子姓于,那我今天冒險救你就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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