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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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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情孽難清 此刻,一見對方震劍探爪抓向自己的胸部,不由暗中一哼,力貫右臂,借對方捲袖震劍之力,身形一閃不但避開了對方當胸的一抓,而手中的太阿神劍,竟巧妙地成一個弧形挾著清越龍吟之聲疾如電射地向「天山異叟」公冶斌兜頭下擊。 這一著,正是「菩提三式」中第一式「水龍吟」最後一個精妙而威力極強的變化。裘克心因對方係密宗弟子,而「菩提三式」雖久已失傳,但對方至少該聽說過,所以他施展「水龍吟」時,並不按常規循序漸進,一開始即以這一式中的最精妙變化使出。 此刻,他將這最具威力的一個變化提前使用,不由迫的「天山異叟」公冶斌駭然驚呼,橫飄一丈道:「好啊!小子,你竟然已學會密宗失傳絕藝『菩提三式』了,倒可以放手一拼啦!」 裘克心朗笑聲中,如影隨形,振劍跟蹤而上,一連串似霹靂連鳴的劍爆聲中,第二式「金剛吼」絕招已源源施出,頃刻之間,即將「天山異叟」公冶斌圈入一幢綿密的劍幕之中。 以裘克心的功力,又是服過亢奮精神的靈藥之後,而且使的又是千古神兵太阿神劍,所用招式又是曠古絕今的密宗絕藝「菩提三式」。 此情此景之下,一般武林高手,即連半招也吃不消,但這老魔卻是赤手空拳,從容應付,有守有攻,裘克心的太阿神劍與神奇招式,不但攻不破對方的護身罡氣,而且還不時被對方發出的無形暗勁震的步履踉蹌,不得不半途撤招換式以求自保。 當裘克心的第三式絕招「彌勒嗔」使出時,「天山異叟」公冶斌的周身骨節發出一連串「嗶打」爆響,同時一聲敞笑道:「娃兒,『菩提三式』固為曠代劍法,但你的修為太淺,白白糟塌了這神奇劍法,現在三式劍法快要使完,老夫方才雖然說道不再擠出你的蛋黃來,但你手中的太阿劍則不得不暫時留下!」 話聲才落,裘克心頓覺周身壓力遽增,手中寶劍幾乎把持不住,「不好」的念頭尚未轉完,一條人影已突破劍幕,拔起三丈有餘,頭下腳上,依然右手大袖捲甩,左手逕向裘克心手中的劍葉抓來,同時口中一聲斷喝:「撒手!」 裘克心在這剎那之間,心中念轉如電:師門盛譽,十絕威名,絕不容許自己一敗塗地,最低限度,拚著自己身體受傷,寶劍被奪,也得在對方身上留點記號…… 此時,第三式「彌勒嗔」業已使完,而「天山異叟」公冶斌的身形也已距他頭頂不及三尺,勁風如箭,挾著「嘿嘿」陰笑,兜頭下撲,威力所及,四周三丈方圓都已無法閃避…… 好一個裘克心,當此危機一髮之瞬間,心一橫,鋼牙一挫,身形猛然向後一仰,以右腳後跟為軸,貼地一個電旋,轉過一百八十度,不但避過了「天山異叟」公冶斌雷霆萬鈞的凌空一擊,而且就勢身形一挺,劍演「卞莊刺虎」,逕點對方左足足踝,左手屈指輕彈,五縷勁風,射向對方胸前五大要穴。 這一下,死裏求生,易客為主,「天山異叟」公冶斌招式用老,身形已接近地面,換招式都不可能,更使他頭痛的,是裘克心竟使出一招最平凡的「卞莊刺虎」,而且攻的部位又正是他凌空勢盡的身形所不易閃避的死角和要害。 幸虧他功力深,經驗足,處危境而不亂方寸,驚怒交並之下,雙掌蓄勁下拍,雙足一曲,這一來,不但震散了裘克心射向他胸部大穴的指風,而且身形借掌力反彈之力再度升高二丈,自然也避開了裘克心刺向他左足足踝的一劍而險煞人地飄縱三丈之外。 裘克心卓立當地向「天山異叟」公冶斌淡淡地一笑,意思是說:「三招已過,尊駕不但未曾擠出我的蛋黃,手中寶劍也未曾撒手呀……」 「天山異叟」公冶斌神色陰晴不定,半晌之後,才詭異地一聲乾笑道:「好!今宵之事,就此拉倒!」回頭向那四男二女一聲沉叱道:「走!」 身形閃處,已相偕電縱而去。 達賴掌教目送「天山異叟」公冶斌等一行人消逝於沉沉夜色之中後,才如釋重負地一聲長吁道:「阿彌陀佛!本宮危機總算暫時度過了!」 百了神尼道:「只要這孩子練成貴派碧玉牒中的失傳神功之後,不怕這老魔再來肆虐了。」 語聲微頓,神秘地向裘克心一笑道:「孩子,你好自為之!貧尼預祝九疑大會上大展雄威,盡殲群醜!」向達賴掌教合十一禮道:「有擾掌教道友,貧尼就此告辭!」 話聲未落。身形已在一箭之外了。 裘克心方自出神間,百了神尼卻又剎住身形向他溫聲喚道:「孩子,你過來。」 裘克心奔近百了神尼身前,躬身道:「前輩有何指示?」 百了神尼淡然一笑道:「貧尼急於趕路,幾乎將一件對你有切身關係的大事給忘了。」 裘克心俊目中充滿了疑問,茫然不知所對。 百了神尼神色一整道:「孩子,你方才所竊聽到的那與班禪、班倫二人談話的『鐵大俠』,知道他的來歷嗎?」 裘克心惑然地道:「再晚沒聽出他的口音。」 百了神尼道:「他是普渡教太上教主范青萍派到布達拉宮來的專任特使。」 「啊……」 「是專為對付你而來的。」 裘克心若有所悟地道:「這就是了,怪不得再晚今天日間來布達宮時,會受到那種奇異的接待……」 百了神尼微笑地打斷他的話道:「你這猜想,卻是錯了!」 裘克心瞠目不知所對時,百了神尼接道:「今天日間布達拉宮對付你的態度,表面上是接受普渡教的特使的意見,但實際上卻是……」 頓住話鋒,改以真氣傳聲道:「為了明知『天山異叟』公冶斌今宵要來,而故意做作,以混亂『天山異叟』公冶斌埋伏於布達拉宮中爪牙的耳目。」 裘克心恍然大悟地道:「哦!原來如此——那麼,那位普渡教中的什麼特使呢?」 百了神尼臉上掠過一絲詭異的笑容道:「現在該說到與你切身有關的本題了——那位特使就是普渡教的首席供奉『冷面子都』狄永,也就是你的……」話聲一頓,微微一嘆道:「唉!當事人既然還在保密貧尼實未便多言,孩子,下次遇上那自號『天下第一美男子』的灰衣人時,你親自向他請教吧!」 這些日子來,裘克心對自己的身世和那「天下第一美男子」之間的淵源,本是甚多疑問,眼前這位德高望重的神尼,對這一切顯然甚為清楚,此刻,他是多麼希望能立即揭開這一個疑團,但他明白,如果這位神尼自己不便說出,縱然是經他懇求也是徒然,因此,他只是於臉上掠過一絲失望的神色之後,隨即應道:「再晚是否可以跟那位狄供奉當面談談?」 百了神尼道:「目前他神志不清,對已往的一切已完全遺忘,談不出結果來的,而且他人已走了。」 裘克心訝然地道:「他並未完成此行任務,怎會走呢?」 百了神尼道:「是貧尼叫他走的,如果貧尼估計不錯,也許在九疑大會上能有一個神志完全清醒的『冷面子都』狄永出現在你的面前。」 裘克心嘴唇張了張,似乎還想問點什麼,但百了神尼卻已一聲「會上相見」之後,即電掣雲飄而去。 百了神尼一走,達賴掌教立即偕同裘克心和班禪、班倫二人一同回到雲房之中,少不了又是一番客套。 時已將近五更,當裘克心正在向達賴掌教陳述其與班嘉大師認識的經過並說明中原武林目前概況時,值夜弟子卻在雲房外恭聲說道:「啟稟掌教,四方客棧掌櫃偕一女施主在宮門外求見裘少俠,已等候一個更次了。」 達賴掌教身軀一震,沉聲問道:「沒認錯人嗎?」 值日弟子躬身答道:「決不會錯!」 達賴掌教詫訝地道:「這就奇了!那老頭身中奇毒,癱瘓已久,怎會突然痊癒?莫非……」 目光向裘克心一轉,恍然若有所悟地道:「是你將他治癒的嗎?」 裘克心微笑地道:「是的!不過,可能他體內餘毒尚未完全消除……」 達賴掌教一聲敞笑打斷裘克心的話道:「能夠使他恢復行動,已算是這老頭子的莫大造化了!」向值日弟子一迭聲地道:「請!請!」 就當裘克心向達賴掌教將住入四方客棧的經過簡略地說完時,值日弟子已將四方客棧的掌櫃及香君姑娘領了進來。 達賴掌教、班禪、班倫、裘克心等一齊起立,達賴掌教並宏聲笑道:「沈施主沈屙復愈,恭喜啦!」 那被稱為沈施主的四方客棧掌櫃爽朗地笑道:「托掌教福庇拜受這位裘老弟台的靈藥所賜,看來老朽又可多活幾年了。」 當這一僧一俗互相笑語之際,香君姑娘卻早已一個箭步竄到裘克心身前,拉著裘克心的手一陣搖撼道:「裘公子,你……你……你好壞啊……」 邊疆兒女,男女之間,熱情坦率,不像中原人物那麼忸忸怩怩,香君姑娘雖然是漢人,但卻是生長於邊疆,耳濡目染,影響所及,卻有邊疆兒女之豪放作風,對裘克心雖然相識還不到一個對時,卻已是脫略形骸,有如一對熱戀中的情侶了。 但此刻的裘克心卻正全神注視著香君姑娘的爺爺——那四方客棧的掌櫃,心中在不斷地沉忖著:「我早就料到他是武林中的奇人,證以目前他同達賴掌教的情形而論,其來歷更不簡單了,可是他們祖孫二人,背井離鄉,隱居這邊陲之中,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他心中想著,口中漫應道:「香君,我那一點壞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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