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瑟 > 五鳳朝陽 | 上頁 下頁
六一


  他,來不及有所思考,一閃身形,攔在莊敏芝面前,歉意地笑道:「芝妹……」

  裘克心僅僅叫了一聲,他實在不知要怎樣接下去才好,只好突然住口了。

  心靈上還純潔得像一張白紙的莊敏芝,被一聲「芝妹」軟化了,尤其是當她的妙目接觸對方那情深款款,朗若晨星,而特具男性魅力的目光時,竟禁不住芳心如鹿兒亂撞,嬌靨微酡地嫣然一笑道:「早那麼叫,不就好了嗎!」

  這一笑,如玫瑰乍開,如百合初放,似春風拂面,似醍醐灌頂,說不盡的嬌美,道不出的溫馨,本是滿懷心事亂如麻的裘克心,竟然癡癡呆呆地楞住了。

  莊敏芝忍不住地抿唇微笑道:「走呀!發什麼楞!」

  裘克心情不自禁地道:「芝妹,你……你真美……」

  女孩誰不愛受人讚美,裘克心這由衷之言,當然使莊敏芝內心甜甜地非常受用,但她表面上卻是故作嬌嗔地一跺蓮足道:「看你這饞相!」

  說著,當先疾奔而去。

  太陽由東方升起,放射著萬道金芒,寂靜的大地復生了!

  在鳥語啾啾中,在銀鈴似的笑語中,一白一紫兩條人影並肩疾馳而去。

  就當裘克心莊敏芝二人並肩離去之後,他們方才存身的古松之上,陡地飛起一條淡得幾乎是肉眼難見的人影,以一種令人難以相信的速度,向隱藏白蓮教餘孽的那座莊院方向疾飛而去。

  裘克心與莊敏芝二人並肩奔馳著越過兩座峰頭,發覺仍在群峰圍繞之中,心知是將方向弄錯,已深入群山之中了,只好停下來重行辨別方向。

  剛好他們停身處的左側十丈處,是一道小形瀑布,因隆冬季節,水源減少,那道瀑布已稀薄的可憐,一眼可以看透瀑布後面的景象。

  莊敏芝目光一掠瀑布,不由「咦」了一聲道:「心哥,你瞧!那瀑布後面還有一個石洞哩!」

  裘克心方自全神在打量出山的方向,聞言之後,僅僅目光一掃,漫不經意地嗯了一聲。

  但莊敏芝童心未泯,跟著:「心哥,你等一等,我瞧瞧去!」

  說著,也不等裘克心的反應,已是巧燕穿簾似地,越過瀑前小潭穿瀑而入。

  裘克心雖心知莊敏芝一身藝業並不比自己差上多少,但其閱歷卻比自己還不如,深恐其驟遇意外有所失閃,也只好跟著向瀑布內奔去,但他的身形剛剛穿入瀑布之內,卻聽到石洞中傳來莊敏芝的歡呼聲道:「啊!真是太好了!」

  裘克心以為莊敏芝有什麼意外發現,急急走入石洞,一瞧之下,卻原來僅僅是個約二丈方圓的天然石洞,內寬外仄,洞口只有三尺寬度,洞內因受瀑布霧水的影響,濕漉漉地滿佈寸許厚的青苔,不由殊感失望地向仍在眉飛色舞,滿臉愉快之情的莊敏芝訝然問道:「這死洞有什麼好呀?」

  莊敏芝俏皮地一笑道:「猜猜看!猜中了有賞。」

  裘克心搖頭苦笑道:「我最怕猜謎,還是請……」

  莊敏芝微笑地打斷對方的話道:「別向自己臉上貼金了!乾脆承認自己是一條笨牛不更光彩一點嗎!」

  裘克心尷尬地一笑道:「就算我是一條大笨牛吧!我的好小姐,請快點將謎底宣佈好嗎?」

  莊敏芝抿唇嬌笑道:「先叫一聲好聽的!」

  裘克心心中既甜密,又微感不安地低聲喚道:「芝妹!」

  莊敏芝故意撒嬌地道:「不行!叫姊姊!」

  裘克心一聲苦笑,訕訕地叫道:「芝姊姊!」

  莊敏芝忍不住地「噗嗤」一聲嬌笑道:「唔……乖弟弟!」話鋒一頓,嬌臉一整,這才轉入正題道:「你瞧!這石洞不正是你服靈藥後行功的絕佳之所嗎!這是死洞,只有一個三尺寬的進口,有此地利之險,我這負護法責任的人也可以少擔一點心事,是嗎?」

  裘克心點點頭道:「難為你設想周到,只是這麼濕漉漉的……」

  莊敏芝白了他一眼道:「行功調息,安全第一,濕一點有什要緊!總共才一個對時呀!」

  裘克心俊臉一熱道:「是!是!芝妹說的對……」

  莊敏芝嫣然一笑道:「姊姊說的話,那有不對之理!喂!你帶的乾糧還夠用嗎?」

  裘克心道:「只夠一個人一天的份量了。」

  說著,由行囊中將所帶臘肉,饅頭等取了出來,莊敏芝目光一掠道:「馬馬虎虎,橫直你只吃一餐,剩下的就給我將就著用吧!急不如快,我著你立即就開始服藥行功吧!」

  這妮子,別瞧她俏皮、刁鑽,辦起事來倒是一點也不含糊。

  裘克心與莊敏芝相識才不過一個晚上,但因在生死邊沿共過一次患難,這一份情感,自非尋常可比,而莊敏芝這妮子,更是集俏皮、刁鑽、任性、熱情……等於一身,也的確是惹人喜愛,此刻的裘克心,只有懷著喜憂參半的心情,對眼前這位刁蠻公主唯命是從了。

  當時他匆匆吃過一些乾糧之後,向莊敏芝略為交代幾句,即服下忘我師太所贈靈藥,趺坐洞中行起功來。

  莊敏芝這俏妮子,失去了說話的對象,也只有乖乖地閉上嘴巴了。

  她,落落寡歡地一個人吃過乾糧之後,呆呆地向靜坐行功的裘克心注視著,妙目中充滿了希望的光彩,俏臉上浮現出甜蜜的笑容……

  哪個少女不懷春!這情竇初開的小妮子,不是正在編織未來的粉紅色的綺夢嗎!

  良久良久之後,她陡地俏臉一陰,發出一聲幽幽長嘆,掉轉嬌軀,斜倚洞口,以手支頤,目光透過那稀薄得有如珍珠串簾的瀑布,凝注遙天的悠悠白雲,淒然!默然!怪了!這天真未泯的少女,難道也有什麼難言的心事嗎?

  在寂寞中,時間似乎過的太慢了!

  好容易挨到太陽下了山,夜幕籠罩了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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