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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〇


  當他想起爹爹慘死青城之巔時,心中那股悲傷幾乎要使他落下淚來,往昔的父子的情景一一浮現在眼前,使得他悲嘆爹爹的慘死,也悲嘆自己的不幸。

  羅戟頷首道:「不錯,白雲飛和我們羅家源淵太深,這事如果他再不出面,可能西域群雄會大舉進軍中原,而惹起兩地火拼,那時雙方大動干戈,難免有所傷亡,所遭塗炭的都是那些無辜的人,君子做事君子當,令尊如果知道老夫來了必會來見我!」

  忘情劍客白長虹一愣,沒有想到事情會這樣嚴重,他對爹爹的事情知之不詳,不知爹何以會與西域武林人物發生衝突,他身為人子,父親既然死去,一切的事情自然該由他承當,是故他臉色凝重的道:「你能否將這事情說得更明白點!」

  羅戟沉吟道:「在十五年前,令尊白雲飛萬里孤騎遠上西域,參見西域神人離魂真君,帶著點蒼劍神謝冰清的信物,指名挑戰西域『離魂神功』,遂派西域三雄迎戰……」

  他恍如沉思在十五年前的那段往事,臉上浮現出追思之情,低頭沉思片刻,長長吐了口氣,道:「白雲飛含威遠征西域,自不會面對西域三雄有所退縮,言語衝突之後,雙方大動其手,西域三雄聯手之下和白雲飛拼鬥在千招之上,白雲飛的高深的功力非但使離魂真君敬佩有加,連三雄都暗中折服,三雄在羞怒之下,施出西域流傳百世的『煉獄劍法』,逼得白雲飛衝破對方劍幕落荒而逃……」

  白長虹心中大顫,道:「我爹逃到哪裏?」

  羅戟黯然道:「令尊言明要血報此仇,激起西域三雄的殺機,雖有離魂真君調解,三雄依然是追蹤不捨,白雲飛在夜中疾走,惶亂的不知去途,一下子闖進了我們羅公山莊!」

  白長虹啊了一聲道:「我爹進了你家!」

  羅戟嗯了一聲道:「白雲飛只圖擺脫身後追敵,私闖進我收養的一個女兒屋中,那時我女與正在屋中看書,一見是個滿身為劍刃所傷的男子闖了進來,著實大吃一驚,白雲飛也是一愣,急忙將來意說明,並請小女幫助脫難……」

  「爹!」羅玄顫道:「你說姊姊不是你生的?」

  羅戟頷首道:「是!你也是爹收養的,不要忘了,你母親是個不能生育的女人,所以終日鬱鬱寡歡,而……唉!」他沉重的吐了口氣,望著白長虹,道:「小女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在這種情形之下,只得將白雲飛藏在床底下,總算脫過西域三雄的追蹤,哪知孽緣由此而起,小女居然對令尊生出情意,而要以身相許,白雲飛在這種情形下,感到左右為難,最後說出他已有妻室的苦衷……」

  「對呀!」白長虹頷首道:「我爹爹這樣做是對的!」

  羅戟搖搖頭道:「可憐小女一念癡情,甘願做妾,白雲飛推拒不了之下只得應允,便由老夫作主,擇定吉日給兩人成親,並向西域三雄言明白雲飛是我們羅家的女婿,也是西域群雄的一分子,自此不准再向白雲飛尋仇!」

  白長虹神情緊張的道:「我爹答應了?」

  羅玄黯然道:「當時是答應了,在結親之日,老夫幾乎將西域有頭有臉的人物俱都請來了,場面之大在西域是空前絕後,哪知白雲飛在拜天地之時,突然失蹤離去,使我羅戟丟盡了臉,在天下群雄之前,受到無數的嘲笑和不屑!」

  白長虹一呆,倒沒有想到爹爹在成親之日有此一招,他見羅戟痛苦的幾乎要掉下淚來,也曉得當時那種尷尬的場面是很難承受的,他同情的嘆了口氣,落寞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愣愣地望著羅戟。

  羅戟沉痛的嘆了口氣,道:「最令人傷心的還不是老夫而是小女,她因初涉情場不懂人心險惡,驟受這種婚姻上的打擊,當時痛不欲生,在第二天便因痛成瘋,造成老夫畢生的恨事!」

  「啊!」白長虹顫道:「什麼?令嬡發瘋了!」

  羅玄冷哼道:「我姊姊悲痛之下自然因癡成瘋,白雲飛忘恩負義,不但我們羅家弄得雞犬不甯,連西域群雄都感到空前的奇恥大辱,這次如果找不到白雲飛,西域高手必會大舉而下,誓將這個沒有情義的負心漢濺血於長劍下!」

  「住嘴!」白長虹神色凜然的叱道:「我爹雖有不是之處,但我也不准你這樣批評,他這事錯在雙方,都沒有體會到對方的苦衷,如果你們是個聰明人,當會想到我爹為什麼會拒絕這門親事,在事先如果能多加考慮,我相信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羅玄恨恨地道:「放屁,你們白家都是忘恩負義的人!」

  「什麼!」白長虹怒指著羅玄,怒道:「看在你們羅家曾經救我父親一命的分上,這次我原諒你言語的冒犯,下次……哼!不要說我忘情劍客無情無義!」

  「嘿!」羅玄大喝道:「你簡直是欺人太甚。」

  白長虹凜然道:「我們自家的子弟在江湖上從不欺負別人?」

  羅戟搖手道:「事情既已發生,總得想個方法解決,小女因癡成瘋,羅家的子弟幾乎全派往各地,尋找各地的神醫,經過西域出名的巫婆亞多莉診斷病情之後,才知道這是相思病的一種,非白雲飛親臨不能救治的好,老夫本來還沒有意思再進中原,一方面是因為史無忌的事情急待解決,另一方面主要的是尋找白雲飛,所以才偕子遠走中原。」

  忘情劍客白長虹聞言暗暗叫苦,腦海中疾快忖道:「真沒想到事情竟這樣湊巧,在我爹爹死後又發出這樣的事情,我不忍心將爹爹之死告訴他們,免得羅戟因要救助愛女而傷心……唉,這事我該怎麼辦呢?」

  他暗暗地嘆了口氣,道:「這倒是件不好著手的事情……」

  羅戟哀懇的道:「白公子,現在你可將令尊的去處告訴老夫了!」

  白長虹吶吶地道:「這……」

  羅玄見忘情劍客白長虹吶吶不語,那股鬱藏於心底的怒氣幾乎要爆裂開來,他氣沖沖地吼道:「你怎麼不敢說?」

  白長虹冷冷地道:「你這是威脅我,哈哈,我忘情劍客白長虹在江湖上向誰低過頭了,羅玄,你那點道行還差得太遠!」

  「爹!」羅玄怒氣沖沖地道:「這種人還跟他客氣幹什麼?爹,孩兒不能忍受下去了,我寧願挨你一頓罵,也要替姊姊出口氣!」

  他伸手挨出斜插在背上的長劍,一股流灩的寒光自劍刃上震顫閃出,在空中兜一半弧,疾點而去。

  白長虹神情大變道:「你這是自取其辱!」

  他身形電疾的在空中一擰,射日神劍如水灑出,迎向對方的長劍,迅捷的劈出一劍,只聽叮地一聲,一縷火星自雙方接觸的劍刀上射出,兩人心中同時一震,晃動身形,施出自己拿手的絕招,向對方身上擊去。

  羅玄心中一顫,忖道:「看不出這個年輕人在劍道上還有這麼高深的造詣,若不是我自幼隨父習劍,此時可能早已敗下陣來……」

  他心中一凜,運聚全身勁力,凝集於劍刃之上,斜馭長劍,沉聲大吼,長劍幻出一道浪幕,將忘情劍客白長虹罩在一片光幕之中。

  羅戟神情大變,道:「玄兒,你施出了『羅公劍法』?」

  羅玄長劍一顫,道:「對方功力太強,孩兒只得施出家傳絕技!」

  白長虹在對方閃顫的劍光中移身換形,暗中驚詫西域的劍法如此凌厲,他小心的揮劍應付。

  羅玄連番出手,居然無法動得對方一根毛髮,一時氣得仰天大笑,施出一招「茫茫太極」斜斜地劈向對方的「曲池」穴上。

  白長虹冷笑一聲,怒道:「閣下這招在中原是最低劣的招式。」

  淡淡地一閃,身形輕靈的有如一絮雪花,自對方的劍影中斜穿而去,姿式美妙態度從容,使羅戟都暗吃一驚。

  「胡說!」羅玄怒叱道:「你有本事也照我這招施展一下,我就佩服你……」

  忘情劍客白長虹深知對方功力深厚,劍法凌厲,有心觸怒對方,而尋找有利之機,一見羅玄氣怒沖天,不覺暗生好笑,這是唯一使羅玄心亂的機會,朗然一聲大笑,身形凌空躍起大笑道:「這有什麼了不起!」

  他斜馭神劍,自底下一劍撩出,所用的步位與章法,全與羅玄那招「茫茫太極」一般無二,只看得羅氏父子心中大寒,驚顫對方這種千古奇材,招式只要一落入他的眼中,便能依樣的學個全會,這份聰穎便非羅玄所能辦到。

  白長虹冷冷地道:「怎麼樣?」

  羅玄一劍撩出,冷酷的道:「勉強可以,火候還差得太遠,一看就知道是偷學的!」

  白長虹大怒道:「給你臉你不要,現在讓你看看射日劍法的威力。」

  他有心要給羅氏父子難堪,出手毫不留情,話音甫落,劍法隨之一變,羅玄正在驚異之間,對方的長劍已滾滾地捲來,這種威勢簡直是見所未見。

  劍光流灩,閃顫吐出。

  羅玄神情大變,吼道:「我們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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