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瑟 > 青衣修羅傳 | 上頁 下頁
七七


  他這一晚的遭遇,可謂驚險離奇已極。當下微微定了定神,舉目看時,天色已然近午,自己所立之地,位置正在碧雲禪寺的後山,距寺約有二三里遠近。

  此時他已意興闌珊,舉步正待離去,突聞一聲嬌喝,傳入耳內,舉目循聲望去,只見楊玉鳳柳眉帶煞,立在一塊巖石之上,四下散立著十餘個黑衣江湖人。

  還有谷之陽也站在另一處巖石之上,而且手中還挾著一個黃綾包裹的錦盒。這種情景一望而知是發生事情了,於是放步向前奔去。

  到達山谷之內,還沒容他開口,一位面團團,商賈打扮的中年人,迎面向他行來,躬身道:「在下馮滔,乃是風陵莊的總管,現有一事,須向二莊主請示。」

  金白羽怔了一怔道:「在下並非二莊主,你有何疑難之事?」

  馮滔搓著雙手,故作為難的道:「莊主曾有令諭,在他未出禪院之前,凡是由禪院出來之人,均予擋駕。」

  金白羽不知就裏,隨口應道:「他既這般吩咐你,你就照做便了。」

  馮滔深打一躬道:「有了二莊主這句話,在下便好辦了。」

  不待金白羽再開口,疾步行去。

  只聽谷之陽一聲朗笑道:「好啊,原來金兄已是風陵莊的二莊主了。」

  金白羽搖頭道:「谷兄你誤會了,兄弟哪裡是二莊主。」

  就在這時,馮滔指揮那批黑衣人,分向二人包圍,隱隱已有動武之意。

  金白羽看在眼裏,面色一沉道:「馮總管,你這是什麼意思?」

  馮滔故作未聞,目視楊玉鳳道:「只要姑娘把懷中之物取出,讓在下瞻仰一番,開開眼界,在下可以作主讓你離去。」

  楊玉鳳滿扣一把蝶鬚金針,冷笑道:「我的東西憑什麼要給你看。」

  馮滔森森笑道:「那就恕馮某要得罪了。」

  楊玉鳳哼了一聲道:「我倒要看看風陵莊究竟有什麼驚人的藝業。」

  雙方正自劍拔弩張之際,但聽那面谷之陽厲聲道:「姓馮的,你若再不把這批人撤去,本公子可要大開殺戒了。」

  此人來歷不明,行蹤詭秘,風陵莊暗中早已對他留了神,馮滔明著在對付楊玉鳳,實際目標是他,馮滔所以要這樣,他是拿難題給金白羽,只要谷之陽一怒傷了風陵莊的人,金白羽這位名義上的二莊主,總不能不聞不問,只要二人動上手,他就盡可坐山觀虎鬥了。

  是以,他是怒罵由他怒罵,竟來個充耳不聞。

  谷之陽見他不理不睬,心中大怒,但他亦是奸狡無比之人,深知四川楊家亦是不好惹的,自己用不著先把戰火挑起,見對方沒有動靜,竟亦隱忍不發。

  那馮滔表面對楊玉鳳威迫,亦無立即出手之意,場面竟形成了僵持狀態。

  金白羽看在眼裏,心中大是不解,他原是局外之人,樂得不加聞問。

  雙方相持片刻,突然一行行來了幾個人,為首之人,正是四海龍君,目光四下一瞥,哈哈笑道:「這妞兒今天遇上了硬對頭了。」

  此人於禪院之內,遭楊玉鳳之襲擊,至今耿耿於懷,今見雙方對峙,故意拿話來激怒她。

  與他偕行的孟氏雙雄,卻看出了蹊蹺,孟威悄悄行近他身旁道:「龍君,你看出來了麼?這丫頭與那小子必然已經得手,不然風陵莊不會無故開罪四川楊家。」

  四海龍君對谷之陽手中錦盒看了一眼道:「這話很有道理,只是此二人並非一路,說不定楊家那丫頭亦有所得。」

  孟威改用傳音道:「龍君的意思如何?」

  四海龍君亦用傳音回道:「合則勢強,分則力弱,咱們可以來個君子協定。」

  孟威正中下懷道:「龍君既有此意,我兄弟願附驥尾,只是力量仍嫌弱了一點。」

  四海龍君搖頭道:「此事不宜人多,待他們兩敗俱傷之時,咱們便可為所欲為了。」

  孟威哈哈笑道:「就此一言為定。」

  靜立一傍的孟平,微微對金白羽一呶嘴道:「此人也得防著一點。」

  孟威點頭會意,腳下緩緩向前移動。

  而場中情勢,此刻也有了變化。靜立待變的谷之陽,似乎等得不耐煩了,突地一聲大喝,長劍倏舉,一道強烈剌光繞身一閃。但聽兩聲狂嗥,風陵莊的高手已有二人倒地,餘人紛紛後躍。

  但幾乎在玄衣人倒下的同時,谷之陽的長劍已然歸鞘,端的出手快如電閃。

  在場之人眼看他迅快辛辣的劍勢,無不暗中駭然,而金白羽的心頭,卻如突遭千斤重鎚般,咚的一跳。

  馮滔眼看這情景,不得不放棄楊玉鳳,趕向谷之陽那面。

  楊玉鳳似乎被谷之陽的突擊行為,激起了豪情,就趁那批黑衣人,驚詫回顧之際,一聲嬌喝,打出一把蝶鬚金針。

  這種暗器,原就歹毒異常,黑衣人又都在毫無防備之下,一陣狂吼過處,至少有四五人受了針傷,有的還不止中上一根。

  風陵莊之人,原都不是善良之輩,只因古長卿別有用心,以另一種面貌顯露人前,是以對屬下管束極嚴,縱慾行惡,也在極端巧妙的掩飾下,暗中進行,故在江湖的聲名極好。

  此刻連連遭受突擊,兇性大發,怒吼連聲,一齊向楊玉鳳撲去。

  楊玉鳳暗器發出,便知必然會激起對方圍攻,早已把長劍撤在手中,群雄攻到,她也一聲嬌喝,迎了上去。

  ***

  再說馮滔縱身躍到谷之陽身前,沉聲喝道:「尊駕好毒辣的手段啊!」

  谷之陽仰著臉,陰惻惻的道:「你若不服氣,盡可著他們齊上。」

  馮滔仰面一陣狂笑道:「難道你就認為馮滔不堪承教?」

  谷之陽冷冷看著他道:「本公子若讓你在手下走滿三招,便算我輸了。」

  馮滔心頭一凜,知道對方絕非危言恫嚇,因為太陽谷的武功,確是厲害無比,三十年前血的事實,由不得他不信,可是眼前情勢,已如箭之在弦,不得不發,於是一反手,從腰間撤下一支文昌筆來,暗運玄功,凝神待敵。

  谷之陽見他臉現緊張之色,微微一笑道:「看來你是相信本公子的話,我若殺了你,反倒顯得毫無氣量,我看還是等你莊主出來再下手不遲。」

  此人果真是狂得很,他似乎全沒把馮滔看在眼裏,抬頭望著四海龍君道:「你們虎視眈眈,想是看中本公子手中之物,如今本公子給他一個便宜,你們盡可與風陵莊之人一齊上。」

  不容四海龍君等人答話,又對金白羽道:「金兄如果有興,咱們不妨另決一場。」

  金白羽冷漠的一笑,沒有答腔,他知谷之陽的用意,乃是唯恐金白羽以風陵莊二莊主的身分出手干預,可是金白羽並不想參與這件事。

  四海龍君何等高傲之人,谷之陽指名挑戰,頓時激起他的怒火,沉哼一聲,舉步前行。

  孟威以目示意,輕輕拉他一把。

  四海龍君不悅道:「這小子目無餘子,若不教訓教訓他,那還得了!」

  孟威輕聲道:「小不忍則亂大謀,他既出大言,必有實學,咱們犯不上先擋他的銳氣。」

  四海龍君暗自點頭,竟把跨出的腳步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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