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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〇


  這所禪院佔地極廣,因為裏面沒人,以致處處都是黑漆一片,金白羽內功雖精純,視界究竟沒有白天來得廣闊,但賽空空卻與他不同,他乃有名的神偷,黑暗中行走已慣,反比金白羽靈活得多,但見他一雙鼠眼,骨碌碌四下亂轉,突然停下腳步,輕聲道:「這所寺院必然還有秘室或者是地道。」

  金白羽停下腳步道:「何以見得?」

  賽空空道:「想那建文帝乃是失位的帝君,豈能不防備被人搜捕?再說他既然皈依我佛,自然得有個極為隱蔽的地方,靜坐參禪。」

  金白羽想了想道:「所言倒是有理,只是這所禪院地方太大,黑暗之中,實在難以尋找。」

  賽空空又道:「這所禪院設計建築之時,定然有個原圖,咱們如若能找到那張原圖,事情便好辦了。」

  金白羽笑道:「你這話可說是廢話,這會咱們哪裡找原圖去?」

  二人嘴裏低聲交談,腳下可沒停留,緩緩在大殿之後轉了一匝,只是這所禪院建造得甚是特別,他們這般走馬看花似的走著,竟沒發現絲毫線索。

  金白羽意興闌珊的停下腳步道:「夠了,傳言未必可靠,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賽空空怔了怔道:「老偷兒經過各方查證,此事絕對可靠,咱們再詳查一遍試試。」

  金白羽突然想起一事道:「據說碧雲禪寺也是武林一個門派?」

  賽空空道:「碧雲禪寺雖未開宗立派,但江湖上人均知本寺僧人武功不凡,甚至與少林寺並列,所不同的是少林每一位僧人,都得學習武功,而碧雲禪寺僅精選資質好的傳授武功,其餘的人普遍研心佛學,是故碧雲禪寺的僧人,人人對佛學,都有不凡的造詣,會武的不到十之二三。」

  金白羽點頭道:「原來如此。」頓了頓又道:「這禪院在碧雲寺之後,剛才九天神魔的一番打鬧,定然驚動了寺內僧人,為何不見他們來到?」

  賽空空道:「老偷兒亦是這般想,莫非他們也不知這所禪院內的秘辛?」

  金白羽搖頭道:「這話是說不通的,當年建文帝來寺避難,如若不是寺內僧人幫助,怎能完成這麼一大片房屋,更不可能一直相安無事。」

  賽空空道:「也許他們太過信賴這座竹林了。」

  金白羽仍然搖頭道:「這也是不近情理之事,依我看來,內中定有緣故。」

  賽空空搔著頭皮道:「時候已經不早了,咱們不談這些好嗎?」

  金白羽似有所覺的倏然一聲道:「不好,這地方有些古怪。」

  賽空空大吃一驚道:「何事古怪?」

  金白羽抬頭望了望道:「咱們剛才並未行動,如何所立的方位不對了?」

  賽空空四下看了看,面現驚怖之色道:「不對,咱們剛才明明是在後殿,如何會來到這種地方?」

  金白羽一語不發,縱身往前掠去,伸手往壁上一摸,竟然是冷冰冰的石頭。

  就在金白羽縱前的同時,賽空空也向相反的方向衝去,摸摸牆壁,竟也是石頭,不由失驚道:「咱們已在不知不覺中,陷入這座石室了。」

  此時金白羽已把四下的牆壁都摸索了一遍,只覺渾然一體,盡是石頭,根本找不出門窗出路,心中不由大為奇異道:「依我看來,這禪院之內暗中必有操作之人,不然咱們怎會不知不覺的陷入這石室之中。」

  賽空空道:「這所禪院已久封鎖,如何會有人。」

  金白羽冷冷道:「碧雲禪寺既可與少林並列,自然不乏人才。」

  賽空空恍然道:「此言有理,風聲既然在江湖傳播,碧雲禪寺的僧人,自然要有所戒備了。」

  金白羽運足目力,復又察看了一遍道:「不論有沒有人暗中操縱,咱們得設法出去。」

  賽空空從百寶囊中取出火熠子來晃著,捱著石壁一路緩緩照去。並不時用手敲打著,一連繞了二匝,竟找不出一絲痕跡,不禁廢然一嘆道:「看來咱們是無法出困了。」

  金白羽臉上一片冷漠,這幾年來,闖蕩江湖,所遇見的兇險太多了,也因此養成了他一副冷靜堅毅的性格,他知禪院之內,既佈下了這間石室,必然設計得十分周密,被囚在內之人,絕然無法找到出路,是以反倒鎮定得很。

  此時賽空空已然急出一頭大汗,見金白羽默不作聲,復又道:「室內毫無痕跡可尋,開關定是在外面了。」

  金白羽冷笑道:「這還用說。」

  突地,耳際傳來一陣隆隆聲響,石室竟微微震動起來。賽空空失聲道:「不好,這禪院的機關果然有人操縱。」

  就這說話工夫,對面牆壁已然緩緩向前移動。

  此時室內已是一片隆隆之聲,移動的牆壁越來越近。二人後退無路,左右亦無閃避餘地,牆壁只要再移近幾尺,便得活活被擠死在內。

  金白羽猛提一口真氣,雙掌抵著迎面而來的牆壁按去,竟欲將移動的牆壁擋住。

  此舉雖是目前唯一可行之策,但移動的牆壁力量十分巨大,吃金白羽暗運真力一擋,雖然緩慢了許多,仍未完全停止。

  賽空空急運玄功,如法施為,二人合力阻擋,但仍然無濟於事。此時兩牆相隔的間隙已越來越近,差不多僅只有五尺左右了。

  賽空空喘息著嘆道:「唉!想不到老偷兒一念之貪,竟把你也連累了。」

  金白羽冷冷道:「死生有命,用不著說那喪氣話。」

  他二人原是竭盡心力,推擋那緩緩前移的牆壁,這一說話分神,前移的速度無形之中加快了一二。金白羽急運玄功,猛力前推,總算又延緩了些。

  不過他們二人心裏都很明白,就算二人把全部真元耗盡,早晚仍得被擠死。

  賽空空外號神偷,素以機智狡獪見稱,是以極少失風,但處在此種情勢下,饒他機智絕倫,仍是一籌莫展。眼看兩牆相距不及三尺,不禁失聲長嘆道:「完啦!」

  金白羽突然把掌一收道:「這牆已經停止移動了。」

  賽空空也收回雙掌,長長吁了一口氣,閃目向兩頭看了看道:「咱們所立之處好像是個甬道,說不定前面會有出路。」

  金白羽舉目向前行去道:「就算是個甬道,咱們照樣無法出去。」

  突地,呀然一聲,前面忽然現出一個門來。

  金白羽霍地停下腳步道:「由此看來,暗中果然有人在操縱機關。」

  賽空空腦際靈機一動道:「管他呢,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咱們走得一步算一步,管不得許多了。」

  說著話,一閃身超在金白羽的身前,往前行去,金白羽反手撤出斷劍道:「空空兄你站住,讓我先行。」

  賽空空回頭看了他一眼道:「你離我遠點,讓我來開路吧。」

  二人在甬道暗中摸索著前行,只覺地勢一路傾斜向下,坡度越來越陡。漸漸地,道上現出一蹬一蹬的石級來。賽空空面現遲疑之色道:「咱們所行的好像是地道。」

  金白羽點頭道:「暗中操縱機關之人,似乎有意把咱們引入地道之內。」

  賽空空恍然大悟道:「對啊!如不是暗中那人有意如此,咱們怎能到此,只是不知他的用意如何?」

  金白羽道:「不管他用意如何,咱們此刻是走一步算一步。」

  二人下行了約有二三十級,已到了一間石室之前,賽空空舉手一推,石門竟然是紋風不動,金白羽搶前一步道:「你閃開,讓我來試試。」

  暗運玄功猛力一推,石門豁然開啟,現出一間約有三丈見方的石室來,裏面有石桌石椅,佈置得十分奇特。

  金白羽舉步當先進入。賽空空隨手把火熠子晃著,石室頓時通明,只見石桌之上,赫然擺著一方素箋,龍飛鳳舞寫著二行字:「佛門淨地,何來寶物?望速離去,免遭橫禍。」

  墨蹟淋漓,猶未乾透,金白羽怔了怔道:「由此看來,禪院之內果真有人。」

  賽空空點頭道:「咱們沒有原圖,猶如盲人騎瞎馬,這般亂闖是沒有用的,不如聽從他的勸告,離開這裏吧!」

  金白羽想了想道:「可是這石室並無通路,如何出去呢?」

  賽空空擎著火熠子道:「咱們不妨找找看。」

  展開步法,迅速繞著石室轉了一匝,突然一聲歡呼道:「在這裏了。」

  說著用手朝壁上一按,呀然一聲,現出一扇小門來,舉步當先踏入道:「這道門想必就是出路了。」

  行出石門,循著一條甬道,彎彎曲曲走了約有二三百步,前行已然無路。

  金白羽停下腳步道:「這地道潮濕,不知到了什麼地方?」

  賽空空舉起火熠子照了照道:「他們既修了這條地道,必然是有作用的,咱們不妨再找找看。」

  突地,一個低沉的嗓音由頭頂傳來道:「禍福無門,唯人自招,二位能懸崖勒馬,不失為識時務者,請上來吧。」

  金白羽循聲望看,果見頂上現出一個缺口,立即一聳身,向缺口穿去。

  賽空空亦步亦趨,緊隨著躍出,二人腳落實地,但見四下層霧迷漫,東方已現出魚肚白。

  金白羽長吁一口氣道:「這是什麼所在?」

  賽空空四下看了看道:「此處該是鐘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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