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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


  谷之陽微微笑道:「我知兄臺雖列名四大魔尊,但並未與他們同流合污,是以才與你商量。」

  金白羽暗暗點頭,故作不解道:「他們對付的乃是太陽谷與長春島之人,與我何干?」

  谷之陽道:「就因為你我俱是他們所要對付之人,是以才約你與他們開開玩笑。」

  金白羽想了想道:「在事情真相未明之前,兄弟不願談那合作之事。」

  谷之陽朗聲一笑道:「兄弟並不希望合作,到時咱們可以各行其是。」

  金白羽點頭道:「既是這樣兄弟可以考慮。」

  谷之陽又道:「今晚便有一場熱鬧好瞧,如若你有空,咱們不妨同去瞧瞧。」

  金白羽已然存有爭雄之心,自然不願放過這機會,當下不加思索的道:「兄臺寵召,兄弟當得奉陪。」

  谷之陽道:「咱們就此一言為定。二更過後,城外公墓見面。」

  金白羽立起身來道:「兄弟暫且告辭。」

  出了東跨院,逕往門外行去,堪堪跨出門外,只見一人急匆匆的行了進來,二人幾乎碰個滿懷,那人抬頭見是金白羽,急一把拉住道:「請借一步說話。」

  金白羽抬頭見是顧揚武,遂道:「何事如此張惶?」

  顧揚武四下看了看,將他引入一個小飯館道:「兄弟連日都在尋找金大俠,總算誤打誤撞被我找著了。」長吁一口氣道:「兄弟原預備這幾天便北上,只為尋找你,直到此刻尚沒法起程。」

  金白羽眉頭微皺道:「究竟何事?」

  顧揚武道:「鏢行已然傳來犬子家書,他甚感激金大俠成全之德。」

  金白羽搖搖頭道:「那事不用提了。」

  顧揚武壓低嗓音道:「拳劍雙絕之屍已在秦淮河內浮起,身上並無寶珠,武當已找人收殮,天龍寺的喇嘛亦已得知此事,他們斷定寶珠已入大俠之手。」

  金白羽冷冷道:「這件事兄弟不願解說。」

  顧揚武唉聲一嘆道:「寶珠之事還在其次,武當已傳信江湖,硬指金大俠乃是太陽谷來人,竟邀請正邪二道之人,合力對付。」

  金白羽神色不動,徐徐道:「難道江湖上人,都聽信武當之言?」

  顧揚武輕喟一聲道:「利之所在,雖是空穴來風,仍會有許多人聽信。」

  金白羽搖頭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顧揚武道:「此事並非三言兩語可以說清,但可猜想得到,第一、你身懷寶珠,不論正邪二道之人,都希望奪得,第二、中原武林中,原就有一股介於邪正之間的潛勢力,早就有心崛起,武當倡正邪聯盟之議,可說正中他的下懷,據說這股勢力的主腦人物,已然來了金陵。」

  金白羽聽後大感興趣,急道:「你可知這股邪惡勢力的主腦人物是誰?」

  顧揚武搖頭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為今之計,你最好暫時離開金陵,免得惹上無謂的麻煩。」

  金白羽知他確是一番好意,當下拱手謝道:「顧兄對我如此關懷,兄弟十分感激,寶珠之事,如今金獅鏢行已然脫了干係,顧兄最好馬上回京。」

  顧揚武道:「就好在賽空空已然和喇嘛們碰過面,而金大俠您又把事情攬在身上,鏢行總算沒事了。」

  金白羽立起身來道:「賢父子還算夠交情,兄弟願交一交你這朋友,金陵事了,兄弟定必來鏢行拜訪。」

  顧揚武知道勸也沒用,遂告辭道:「鏢行尚有許多事情得料理,兄弟連夜便行回京,金大俠何時來京,兄弟一定在家專候。」

  他乃深明世故之人,唯恐惹上麻煩,拱了拱手,匆匆離去。

  金白羽自行走江湖以來,極少與人交往,想不到因白冷秋之事,竟牽上了許多關係,使他深感人與人之間,仍有一種情感在維繫,就以金獅鏢行來說,若不是一念之仁,傳了顧子奇的劍法,又把失珠之事,攬在自己身上,顧揚武絕不會如此感恩圖報。

  近日之內,連番有人對他警告,金白羽雖是藝高膽大之人,也不得不深自警惕。

  回到客寓,已是掌燈時分,看看東跨院,卻是竹簾深垂,燈火全失,料想谷之陽已然出去了,心中暗暗盤算了一番,決定前去赴谷之陽之約。

  金白羽靜坐調息了一會,只覺真氣流暢如珠,功力似又精進了不少,只是想不透這是什麼原因。

  此時鐘樓已傳來二聲更鼓,想到谷之陽之約,立即佩上斷劍,躍出窗外,逕往公墓奔去。

  星光之下,果見谷之陽靜靜立在一所古墓之前,當下輕聲道:「兄弟來遲了。」

  谷之陽微微一笑道:「正是時候,咱們走吧!」

  身形一晃,人已到了三丈之外,金白羽大吃一驚,他所驚異的,並非是對方快速的身法,而是他使用的,竟是鬼影千變身法。

  在這種情形下,他無法藏拙,也把身法展開,急追而上,二人雖是並肩而馳,暗中卻較上了勁,谷之陽他是有心把金白羽丟下,一上來便全力施為。

  可是,盡展一身所學,金白羽仍然與他保持了一肩之隔,此人生性殘暴桀驁,不自禁的臉上浮上一重殺機。

  二人奔跑了約有頓飯時刻,已來至一座古庵之前,谷之陽暗中一招手,閃身進入一片林中,金白羽隨在他身俊,緩緩往前趨近,遠遠便見一群江湖人,一排站立在庵前,似在期待著什麼。

  金白羽甚感奇異,暗中一碰谷之陽道:「這些來人幹什麼?」

  谷之陽道:「等候長春島之人。」

  金白羽心中更感奇異,舉目向那群人望去,竟是僧道俗俱全,陰山神魔赫然亦在其中。

  只聽陰山神魔冷森森的道:「你們既然目睹青衣修羅落在本庵,就該公然叫陣才是,為何這般畏縮不前。」

  只見一位五綹長髯的花甲道士,徐徐開言道:「據本派門下弟子傳報,此處乃是長春島門下落腳之地,如若冒失闖進,勢必引起誤會。」

  陰山神魔冷哼一聲道:「這消息不確吧,太陽谷與長春島乃是世仇,斷無在一處落腳之理。」

  又一黃衫老者插言道:「青衣修羅在此落腳,乃是千真萬確之事,至於長春島之人是否在此,那就不得而知了。」

  陰山神魔目光投向長髯道士臉上道:「武當乃是此次主盟之人,你既邀約大夥前來,便該有個主見才是。」

  長髯道長連連搖手道:「本派乃是方外之人,不敢當此大任。」

  陰山神魔冷笑道:「豈有此理,難道你讓大夥兒在冷露之中乾等不成?」

  長髯道長長嘆一聲道:「來到金陵的門派,不下數十之多,表面雖推舉本派主盟,實際能夠同心合力的又有幾人?」

  這道士似是滿腹牢騷,頓了頓又道:「就以今晚之事來說,本派邀約的不下三十餘人,可是來到的不及十人,看來他們是存心看水流舟。」

  陰山神魔冷哼一聲道:「對方最多也不過三五人,有這些人也盡夠了,我看不用等了。」

  長髯道長似是無可奈何,隨即吩咐道:「避塵,你去通報,就說本派偕同中原武林同道來訪。」

  黑影中應聲行出一人,正是畫舫中所見的「快劍」褚良,他摸了摸腰間的長劍,跨步行至庵門之前,高聲喊道:「裏面有人麼?武當派同中原武林同道專程拜訪。」

  他一連叫了幾聲,裏面竟是不理不睬。黃衫老者大感不耐,沉哼一聲道:「她們不開門,難道,我們不能硬闖進去?」

  長髯道長搖手道:「不可造次,庵內乃是女流所居,如若亂闖,豈不有失你我身分。」

  黃衫老者冷笑道:「此刻還談什麼身分,我看不用假惺惺了。」

  陰山神魔冷冷道:「你若有興,不妨自己進去。」

  此人外號追魂手,乃是崆峒派的高手,為人向極自負,當下一聲不哼,突然飛身一掠,飄然落在牆頭之上。

  孰料,腳尖堪堪找到牆頭,但見精芒一閃,驀地一聲狂吼,仰面摔下牆來,長髯道長急步上前看時,雙腿已然齊折,不禁唉聲一嘆。

  追魂手在江湖之上,亦可算得是一流高手,縱在毫不防備之下,也不致一招便把雙腿削去,由此可見對方出招是如何的狠辣迅快了。

  在場的群雄目睹慘狀,無不駭然失色。

  陰山神魔怒哼一聲道:「好毒辣的手段!」

  大袖一抖,飛向牆頭落去,他位列四大魔尊,武功自是與眾不同,腳尖虛虛一點,二度騰空再起,已然落入院牆之內。

  長髯道長乃是武當碩果僅存的長者,道號凌虛,見陰山神魔已然進入庵內,他身為一行領導之人,自然不好落後,也一飄身進入了牆內,跟著群雄紛紛躍入。

  就在陰山神魔躍入庵內的同時,庵內亦飛起兩條人影,疾若飄風的向庵後牆外落去。

  金白羽與谷之陽目光何等銳利,當下互一打招呼,疾向那二條黑影追去。

  二人為免前行之人發覺,盡情掩飾身形,追了約有八九里,已到河堤之下。

  突地,堤後一陣怪笑,躍出一批江湖人來,將那二條黑影擋住。

  金白羽暗暗奇異道:「這裏怎會又有一批人?」

  谷之陽道:「這就是兄弟所說的另一股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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