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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九


  是經過杭州城外大戰的五天後,一行約十騎自城內飛馳出來。

  到了城外,遠望那漸融的冰雪,他們在大道邊站定了。

  這時晨曦剛剛探望大地,關注地看著地上冒起的一點點新綠和柳枝頭上剛透出的淡黃色嫩葉。

  晨風帶著輕輕的絮語,自那蓋滿白雪的山頭而來,她驚詫地喊道:「春來了!春來了!」

  於是,枝頭上有著小鳥在歡呼,晨光溫和的罩著大地,春的氣息充滿了整個空間。

  李劍銘深深的吸了口氣,感慨地道:「江南的春來得好早!眼看又是鶯飛草長的春日了,可惜我沒有機會到西湖去遊春,無從領略西湖的美景。」

  他仰首望著遠處雪白的山巔,漫聲吟道:「輕舟短棹西湖好,綠水逶迤,芳草長堤,隱隱笙歌處處隨。  無風水面琉璃滑,不覺船移,微動漣漪,驚起沙禽掠岸飛。」

  他搖頭嘆道:「不知要到何年我才能來到西湖……」

  說到這裏,他覺得一隻柔滑的小手抓著自己的右手,劉雪紅輕聲道:「等到你找到慧琴姐後,你到洛寧來找我,我們一塊再到西湖來玩玩,那時我想你一定很高興的。」

  李劍銘左手輕輕的拍了下她的手背,說道:「這未來之事,我也不願早就說出來,不過我若找到慧琴姐,一定會到你爹那兒去見你,只是不知那點蒼掌門謝宏志現在會跑到那裏去,我現在就要到雲南去,看看他有沒有把慧琴姐帶到點蒼,唉──」

  他話聲末完,餘恨大師歉疚地道:「唉!我也不知道謝宏志那小子雖是一派掌門,也會做出這等事來,只怪我老婆子瞎了眼,會把慧琴交給他,唉!慧琴她也是,怎會這樣就跟他走呢?……」

  劉憶紅接上道:「好了!現在後悔有什麼用,我想謝宏志他不會做出過分的事,李賢侄你找到他不要因此把他殺了,到底他是救過慧琴的!……」

  他嘆一口氣道:「唉!年紀青的人,為了愛情是什麼事都做得出的,愛情這東西真該死,每個人碰到它就好像瞎子摸象似的,憑自己的理智去考慮……」

  「老頭子!你還多囉囌什麼,想當年你還不是這樣?」餘恨大師白了他一眼。

  劉憶紅呵呵一笑道:「怡紅!你這餘恨大師現在可沒恨了吧!二道爺也答應你還俗,二道爺你說是吧!」

  二道爺點頭道:「師妹能夠遇到親人,我很高興,本來我們三清教主並非主張滅絕人倫,當年師父在太原遇見你時,也只答應收你為記名弟子,只不過答應你帶髮修行而已,現在兒子、女兒都有了,你還帶這勞什子道冠幹什麼?你沒看到劉施主這麼年青就已經比我的頭髮還要白,就憑著這點,你已該脫下道袍了,現在我以大師兄的身分答應劉施主的請求……」他一向詼諧已極,這下卻說得非常正經。

  餘恨大師一聽,方待出言抗議,劉雪紅叫道:「媽!你──」

  餘恨大師望了自己如花的女兒一眼,再轉頭望望那一直在和徐婉菁說話的劉懷冰,不由得心裏一軟,無可奈何地點點頭道:「好吧!」

  二道爺笑道:「恭賀師妹,呵呵!我這就帶公孫飛鴻上武當去,至於徐姑娘,她有你大少爺陪著到南海去,我想紫竹神尼是沒話好說的。」

  他側首對劉懷冰道:「小子!你到了南海,見到紫竹神尼時,說我二道爺問她好!並且你要請她來中原為落星追魂之事,與中原各派調停一下,否則今年秋日在華山論劍,則各派圍攻落星追魂,那時鬧得血流成河,真個會造成武林大悲劇……」

  一直沒開口的老叫化,這時說道:「我老叫化知道有個東西能令各大派不至妄起干戈。」

  他頓了頓道:「那就是『九龍金杖』!我這下回到總舵後,通令天下的叫化子注意這『九龍金杖』,等到李老弟拿到『九龍金杖』後,那時只要對各大門派說幾句話也就行了。」

  二道爺聞言肅然道:「啊!原來李大俠的祖師是昔年大敗藏僧,會盟天下武林,被尊為『中原之鼎』的『蒼松上人』老前輩,那麼『清虛門』未見於江湖近百年,現在復續於大俠身上……」

  李劍銘訕訕道:「現在敝門掌門人乃敝師伯『中原神君』……」

  「啊!那麼『落星天魔』也是『清虛門』弟子了?真想不到。」二道爺驚嘆道。

  老叫化道:「你們閒話少說吧!我們現在決定一下二個月後在那裏會合,那時我們好一塊兒上河套去,否則李老弟一人去不大安全。」

  二道爺道:「兩個月後,我們還是在四川成都見面的好,那時我們一併上『天蜈宮』去赴約,此外或者到西藏去,也剛好趁在夏天,你們看怎麼樣?」

  徐婉菁道:「我到南海會把姐姐邀來一起去。」

  劉懷冰道:「我南海回來後,要到天山去把師父請下山。」

  老叫化笑道:「我可不能把叫化子全給叫去河套,那時一人一泡尿,來個尿漫『天蜈宮』,可要臭死他們!」

  劉雪紅皺皺眉啐了一聲道:「你總是狗嘴巴……」

  老叫化接上道:「紅燒清燉都好吃──」

  眾人一陣哈哈大笑,李劍銘道:「現在我們可以分手了吧!兩個月後,我們一併在成都城裏會面……」

  俞怡紅道:「李賢侄,實在對不起你,害得你又跑到雲南去。」

  李劍銘道:「那裏!伯母你太客氣了,這也是命運的播弄所致……」

  他想到自三年以前在金龍堡認識公孫慧琴以來,其間所經的挫折、磨難是那麼的多,雙方一直受著命運之神的捉弄,而至於勞燕分飛,數年來只短短的見過幾次面。

  但是他一直沒有懷疑到自己的情感,因為他們雙方的情感可說是青梅竹馬,那互相依憐的愛情起自於雙方正患難中,故而這份純真的感情也就愈為甘醇,愈為堅固。

  酒肉之交原是不能受到時間的蝕磨啊!但在患難裏產生的情感,卻非任何力量所能摧毀的。

  雖然一切都經不起時間的考驗,但真實的愛卻能超越時間的力量之外,因為男女之間的純真感情,原是不能用時間或其他一切有形之物來衡量的。

  有人說久別沖淡愛情的濃度,暫別則能增加愛情的濃度,對於這句話我是表示懷疑的,我是懷疑它的確實性究竟有幾分。

  雖然許多的例子擺在眼前,來證實這句話的真實,然而,也有許多例子可證實這句話的準確性。

  當男女相隔一方的時候,雙方的心情是互相牽掛著的,但是由於環境的影響,當然各人有各人不同的遭遇,而會遭受到不同的誘惑。

  但是面對這種新奇的,不同於自己以往所經歷的,有許多人就逐漸將以往的戀人的影子拋諸腦後,隨著歲月的移動,也就完全忘懷了。因為人總是較為健忘的,而且人都有一種喜新厭舊的心理。

  就這個原因促使他(她)們把以前產生的一段情感給沖淡了,好使腦中留下空白來容納新的影子。

  然而另一方面來說,有些人由於自己的觀念固執,而極力用理智來控制自己,避免接受新的誘惑,或者是他所遇到的新的情人,還不及以往的,因而也會眷念以往的舊情人,而不致轉移自己的感情。

  本來這世上的任何事都是相對的,而非絕對的,任何東西裏都有矛盾產生,故而對任何一件事(包括愛情在內)都不可妄下斷語,這點各位讀者可從那些世界名人的語錄裏看出它的互相矛盾之處。

  走筆至此,方始覺出鋼筆太滑,一滑就滑出老遠,都已經脫離本書的範圍了,現在讓我們言歸正傳吧!

  且說李劍銘忖思了一下,暗暗嘆了口氣,私下道:「我只要找到她,今後一定不與她分開!」

  這時老叫化嚷道:「好了!各位別再『臨別依依』了!反正兩個月後就能重見,現在我們也該分手了。」

  他對李劍銘道:「我跟你一道走!到中途我們再分開各走各的路。」

  李劍銘點了下頭,然後一拱手道:「各位,再見了!後會有期。」

  眾人紛紛互道再會,劉懷冰對徐婉菁道:「我們走吧!」

  徐婉菁沒有理他,逕自走到李劍銘身邊道:「雲南瘴氣到處都是,我這兒配有解藥,只要感到不好時,放在鼻下聞一下即可……」說著他拿出一個金色小葫蘆來,交給李劍銘。

  李劍銘推辭道:「這個我想不必了,謝謝你的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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