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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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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半日之間 李劍銘隨著知客僧踏進了會客處時,他一見室內站著的是一個身著青衫,頭戴一頂儒帽的書生,此刻他正在背負雙手,欣賞著壁上掛著的書畫。 青衫儒生一聽有腳步聲,他倏地飛快向後一轉,雙眼緊盯著走了進來的虯髯大漢,生像要看穿李劍銘的心底似的。 李劍銘腳方一伸進室內,便看到青衫書生同過身來,他詫異地忖道:「這不是那天晚上遇見的那人嗎?他找落星追魂做什麼?難道他便是點蒼掌門?」 敢情他此時正在驚奇那書生雙肩竟然不幌,腳尖微微一移便轉了過來,這份輕功使得李劍銘為之深深地驚詫著,而以為這青衫書生是點蒼掌門。 他雙手抱拳一拱道:「這位少俠,請問高姓大名?」 青衫書生打量了他一番問道:「你就是落星追魂?」 他此時正在忖道:「江湖上傳聞莫非失真?他這種年紀和這種樣子不會是落星追魂。」 虯髯大漢見青衫書生竟然顧此而言他,不回答自己的問題,他哼了一聲道:「落星追魂向來不見無名小卒的,你請回吧!」他眼見這青衫書生態度傲然,連禮都不還,心中一氣,便回身待要走開。 青衫書生見他如此,心中一氣,雙手提起,便待出手攻敵,但他想了想,便放下手道:「我叫鍾青,你是不是落星追魂?」 李劍銘聞言回過身來道:「你是不是點蒼派的。」 青衫書生搖搖頭道:「我跟點蒼沒有絲毫關係。」 李劍銘摸了摸頷下假鬚道:「那你請便吧,落星追魂除了點蒼派之外,任何人都不見。」說著,他回過身走了出去。 青衫書生見到他竟然如此蔑視自己,心裏怒氣上騰,只見他悶聲不吭的,腳下一移,五指遞出一招「琵琶三弄」,數縷指風罩住李劍銘後背「俞蘭」、「俞肝」、「俞膽」、「俞脾」、「俞胃」等足太陽膀胱經之穴。 李劍銘才走兩步便覺出冷風襲背,他低哼一聲,右足一撒,拋肩沉身,左手曲肘一撞,封住來勢,手腕一繞,往對方右臂抓去,手指扣向對方「曲池穴」招式快愈電掣。 鍾青見五指方出,已被對方閃過,他低哼一下,右臂倏地下沉,一兜一轉之際,敲向對方脅下「章門穴」,左手一回向對方腕上「大陵穴」上扣去,這一招兩式,正是「琵琶三弄」中的連環絕招,威力奇大。 李劍銘手腕方一拋出,便已落空,他趕忙一沉身,左臂轉一大弧,右手藉著身子移轉之際,閃電般一穿而出,迎上對方敲下的雙指…… 兩人招式都是快若飄風,一觸之下,立即躍了開去。 李劍銘詫異地忖道:「他的這招武功,竟然不類中原的門路,詭奇無比,剛才我明明已經抓住他的兩指,但卻不知怎的手腕一麻,便被他脫了開去……」他目光炯炯的看著對方。 此刻鍾青心裏也是驚詫地忖道:「師父說我這「飛花手」功夫,是佛門的奇功,但今日使出竟還被這臭男人把手指抓住,呸!髒死了……」 他將手指在衣上擦了擦,繼續忖道:「師父在我來中原之時,曾說我功夫已足可抗衡落星追魂……哦!莫非他就是落星追魂?但他的眼睛好像那個人呀!他們是不是有什麼關連,我要問問他……」 於是他說道:「你就是落星追魂!」 李劍銘冷冷的看了看他道:「你是何人門下?」 鍾青嘴角一撇道:「你若非落星追魂你就不配……」 他話未說完,李劍銘陡然而至,五指飛出間,一大片繽紛掌影,挾著冷颼颼的寒風,奔向他的面門。 鍾青心裏一驚,腳下一滑,退出三尺,左掌疾擋面門,右掌斜劈而出,揚起一片掌影,迎了上去。 「啪」地一聲,雙掌交擊一起,他突覺對方掌上湧出一層層潛力,震得自己身子竟然站不穩,只得退了半步。 李劍銘一掌得手,他身子一移,順勢左掌翻出,拍向對方臉上…… 鍾青此時心裏羞憤交集,他見到漫天掌影又輕飄飄的遞到面門,來勢竟然快速絕倫,於是只見他身子一沉,右手食指圈起,向外一彈── 李劍銘左掌拍出之際,眼見對方已經不及閃躲,手掌將要拍在那白嫩俊俏的臉上,看來要留下一個紅紅的掌印,故而他心裏一陣不忍,掌勢一緩,下移兩分,改拍對方肩膀。 突地他見到對方指提起,圈指彈出之間,一縷尖的風聲,逕奔自己手腕「腕脈」要穴,他心裏一凜,想到了前天晚上的那幕,他驚忖道:「這是彈指神通?」這念頭有若電光石火似的在他腦際閃過。 他急忙將左手撤回,右掌斜穿而出,劈出一股掌風,直撞對方手臂,兩勢同時使出,快捷凌厲。 他左掌雖是撤招得快,但是已被那一縷指風彈中左掌掌上,登時左手一麻,提都提不起來,但他右掌劈出一招,卻結實的打中了對方右臂,只聽喀折一聲,鍾青右臂關節已經脫了臼。 直痛得他退出五步之外,兩行珠淚,頓時掛了下來,他一咬牙,右手一托一轉,已將左臂接好,他恨聲說道:「落星追魂,你好!明天晚上子時,我在城南青塢坪等你,你有種的那麼我們再較量一番。」 李劍銘閉住左手穴道,他聞言冷聲道:「明天我沒空,後天子時我會去的。」 他說到這裏喝道:「現在你滾吧!」 鍾青聞言冷笑一聲道:「你別神氣,你左手也已被我『彈指神通』彈中,若不盡快運氣,將會立即廢去。」說著,他恨恨的看了一眼這面前的虯髯大漢,便飛身躍出,一剎那間,便已走得無影無蹤。 李劍銘一見鍾青走了,立刻坐在地上,提起渾身真氣,慢慢的運行全身,緩緩地在左臂中繞行了兩匝,方始將掌上那股麻痛的感覺除去。 他站了起來,拍拍灰,忖道:「這種天下聞名的『彈指神通』奇功,真個霸道非常,以我這種功力,竟然也會這麼麻痛……」 他此刻根本不曉得,若非他眼裏泛出的光采,令鍾青想到了前天晚上的俊美俠士,而將內力收回兩成,那麼他這條手臂真個是不想要了。 他想了一下,再也想不起是誰會這種佛門的奇功,而收的這個徒弟,因為他的經歷畢竟還是少得很,怎知道江湖上那些成名數千年的前輩奇俠呢? 他緩緩的步出了會客宅,朝後面走上。 冷風帶著一股清香的氣息,撲向他的面龐,他抬頭一看,見到院庭中南株老梅,正在盛開著。 枝頭上點點的梅花,沾上了雪水,看來更是冰清玉潔,美麗之極。 他扶在欄杆上,望著這兩株彎僂著的老梅,感慨地忖道:「在這寒風酷雪之下,沒有一種花能經得起考驗,統統的枯萎凋謝了。唯有梅花,卻在這寒冷的日子裏,生出了蓓蕾,開出了美麗的花,才可算是最最美麗,最最高貴的花朵。人,也應當如此,愈在困難的環境下,愈要努力,和環境奮鬥,最後終能開出成功的花朵,終能傲然的看著其他那些受不住考驗倒下去的人,而自己屹立在成功的頂峰裏。 「像這兩棵老梅一樣,它受著無情的風雪摧殘,但它沒有倒下去,雖然它已經彎下了腰,但它卻依然張開了它的手臂,抑著凜冽的寒風,彷彿它是說: 『來吧!你們來吧!我張開著手在歡迎著你們,歡迎著你們來磨煉我,因為在磨煉中,我茁長了,我的軀幹長大了,我的力量滋長了……』 「於是、太陽搖搖頭,屈服了,狂風暴雨也害怕地遠遠離開了,凜冽的寒風,冷酷的白雪,也低下頭,過去了。 「只有老梅卻依然昂首挺胸,堅強的屹立著,於是一朵朵的花,開放了,清香隨著空氣飄開了,老梅也笑了,因為,他到底克服了環境……」 他忖想了一陣,彷彿從裏面領悟到了些什麼,於是他輕輕地自語道:「只要我認為是對的,我一定盡力去做,不管任何環境的壓力……」 他摸了摸鬍子,緩緩地走到後面方丈室去,因為他記起那老方丈還在苦思著他放下的這著絕招呢! 他一腳踏進禪房,果然見到老方丈在托著頷下的幾根白鬚,兩眼緊盯著碁盤上,怔怔入神。 於是他走了過去,用手將碁盤上的碁子攪亂,他說道:「老方丈,不要再花腦筋去想他了,我們聊聊吧!」 老方丈正在全神貫注在碁中時,驀地見到一隻手將碁子攬亂,他正要張口叱罵,抬頭一見,看是李劍銘,他即臉上一紅,說道:「檀越真個仁心慈性,不忍見老衲當場出醜……」 李劍銘笑著道:「那裏!老方丈您客氣了」 老和尚道:「檀越棋力真個高明,依老納看來,足可與本省的年大國手一較高下,老衲真個是甘拜下風。」 李劍銘道:「您誇獎了,我這種的棋力,還敢和年大國手一較高下?」 老和尚赧然道:「檀越過於謙虛了,昨日老衲欲持黑子,施主不允,以致於今日讓施主您見笑……」 李劍銘擺擺手道:「您不用再說了,在下現在倒有一事求老方丈……」 老和尚道:「檀越有何事須老衲效勞的,儘管說好了,老衲若能辦到,必為施主盡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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