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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


  華山派本懷觀望之心,但以在場大多數高手均眾口一辭,便從旁默立。

  白石道人見激計已成,乃故意厲聲朝陸劍平說道:「陸施主既知貴幫不傳之秘的回龍掌法被人偷襲嫁禍,當然深悉行兇之人,可否以姓名相告?」

  陸劍平冷冷的說道:「以回龍掌殘殺各派高手,陸某今天尚是初次聽聞,自然不知其姓氏,陸某不才,但自信尚可將其擒獲歸案。」

  白石道人一陣狂笑說道:「回龍掌為貴幫不傳之秘,這是鐵的事實,委過嫁禍之人,又不能報出姓氏名號,今日施主縱是舌粲蓮花,也不能平釋眾議!」

  陸劍平生性倔傲,自接掌風雷幫以來,哪曾受人如此當面質詢,今日以真相未明,故一再容忍,此時眼看婉說不成,不由怒火高燒,雙眉一挑,厲聲說道:「各位如再咄咄迫人,陸某也不是怕事之輩,盡請劃出道兒,在下一應接著就是!」

  崆峒派主持人崆峒怪客成逸雲師弟開碑掌鄭鋒,為人比較急躁,他急於復仇,首先喝道:「這才是快人快語,不愧為一幫之主,好,那麼我們一起上!」

  話聲一斂,正要率眾一擁而上,突破峨嵋派主持人百了禪師一擺手中拂麈,上前攔住,含笑說道:「請施主暫息雷霆,這頭一陣請賞臉老衲,為報雪敝師弟法了禪師歸雲莊慘死之恨!老衲感激不盡!」

  開碑掌鄭鋒哈哈一笑說道:「老禪師不必過謙,大家既是同仇敵愾,理應無分彼此,貴派既肯首先出手,我等願為後援,老禪師儘管請便!」

  百了禪師微一稽首,朝陸劍平冷冷地說道:「施主既不聽勸告,且恃技凌人,說不得要在手底下見出真章,敝派有個不成玩意的陣式,敢向施主討教幾招,如果施主認為不合,則我們另換一個方式如何?」

  對方已經明著叫陣,在眾目睽睽之下,陸劍平以幫主之身分,哪容得退避回絕,聞言微微一笑說道:「峨嵋為武林名門大派,享譽已久,陣式自然超絕奧秘,但陸某不才,願以一身所學,捨命奉陪,禪師請將陣式展開吧!」

  說罷嘴角一翹,意存輕誚,但心中亦自嚴加戒備。

  百了禪師見對方傲態畢露,不覺雙眉一緊,暴喝一聲道:「開陣!」

  由身後轉出十二位僧人,每人手執一把拂麈,年齡均在四十以上,太陽穴高高墳起,一看就知道都有極純的內功。

  十二名道人轉到百了禪師身前,微一施禮,旋即滑開步法,一齊展動身形,衝向陸劍平。

  頃刻間,十二人各按著天干方位,把陸劍平圍在核心。

  這種陣式,是陸劍平生平所僅見,任他藝高膽大,也不敢絲毫大意,凝神一志的沉著等待。

  驀聞一聲「看招」,十二支拂麈,抖得筆也似的直,像穿花蝴蝶,向陸劍平交叉攻來。

  拂麈帶起輕嘯,從四周洶湧而來,聲勢確也駭人之極。

  陸劍平展開凌虛步法,左旋右繞,但仍無法竄出勁嘯範圍以外。

  他微哼一聲,腳下用勁把凌虛步法旋展到極限,一連幾個繞步盤旋,才險險脫出。

  原來峨嵋派劍招,早已稱譽武林,此時以拂麈代劍,再加以奇奧的天下陣式,任陸劍平功力再高,一時間也被迫得無力還攻。

  但他聰明絕頂,雖未摸清對方路數,但自保仍覺有餘。

  只見他身形輕如游絲,動如脫兔,穿梭在繽紛的麈影中間,但亦頗為吃力,時間一久,陣式仍舊不變,而迴旋變化的路數,漸漸探得有點端倪,閃避起來也漸感自如。

  他心高氣傲,對這盡是挨打的場面,自然感到萬分不是味道。動手之間,一面思索破敵之策。

  正想出手試探還攻,陣式忽然一變,交叉穿梭變成在外圍游走。

  只覺四周空氣漸向中間壓縮過來,身形走得愈快,空氣也壓得愈緊。

  陸劍平不由暗忖:「這難道就是傳聞已久尚未一見的無極氣功?」

  即忙展運「金剛不動神功」,硬把壓進來的氣體,擠退回去。

  擠得周圍三尺的空氣,不斷發出「砰砰」的連珠爆響。

  在四外游走的十二位峨嵋僧人,也被迫得退出一尺以上,心頭微感窒息。

  原來適才十二位游走的道人,確是運用天干陣式展開峨嵋獨傳之秘的「無極氣功」。

  這種氣功,完全利用馭氣之術,由十二人聯手向內裏壓縮,內功再高的人,也撐不了半個時辰,必至窒息昏倒,端的厲害無比。

  只有「般若神功」與「金剛不動神功」可以與之抗衡。

  十二位僧人被震出一步,不由輕哼一聲,暗自叫苦。

  他們心裏明白,對方年紀雖輕,但神功超人,憑今日天干陣式,恐無制勝把握!

  但困獸猶鬥,他們在勝敗未分之時,怎能就此罷手?

  驀的,暴喝一聲,筆直的拂麈,從意想不到的方向罩下。

  這一下十二人已經拚出了全力,層層的麈影裏,帶起風雷之聲,威勢駭人之極。

  輕嘯未到,勁罡先臨,強猛無儔的勁風,吹得肌膚欲裂,颳骨寒心。

  陸劍平心神一怔,怒極長嘯一聲,嘯聲響徹空際,震人心弦。

  突然他右臂一探,摘下淬厲巨劍,抖手一閃,劍虹暴長二尺。

  他氣貫丹田,功運雙臂,右手劍向前一挺。

  長虹過處,微聞「喀嚓」兩聲,兩支拂麈,已應手而折。

  他一招得手,豪氣倍增,手底下一加勁,銀虹揮舞之間「喀嚓」之聲迭起,拂麈紛紛斷折。

  尚幸陸劍平不擬多造殺孽,出手極有分寸,否則這十二人哪裏還有命在?

  倏聞百了禪師暴喝一聲道:「住手!」

  十二位峨嵋僧人,聞聲停步,退歸原地站著。

  百了禪師朝陸劍平微一稽首沉聲說道:「陸施主神功蓋世,老衲甚為敬佩,他日有緣,定當再聆教益,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施主請!」

  說罷又朝白石道人一拱手道:「老衲無能,不能為師門爭光,自當回山面壁贖罪,各位恕老衲先行一步!」

  話聲一落,不待眾人回答,已帶同十二門下弟子,消失於迷濛夜色之間。

  白石道人眼看又失去了一條助臂,心裏焦急萬分,但苦於說不出口來。

  陸劍平傲立當場,悠然自得,根本就沒把他們放在眼內。

  場面一時沉靜下來,寂靜得有點可怕,好像暴風雨來臨的前夕。

  白石道人乾咳一聲,走上兩步,朝開碑手鄭鋒一陣耳語。

  二人臉上不時現出會心的微笑。

  驀聞開碑手鄭鋒桀桀一陣冷笑說道:「閣下恃技凌人,強詞奪理,今晚若不交代個明白,別想……」

  已經憋了很久不說話的矮方朔董超,從旁微笑按著問道:「別想怎樣?」

  「你們三人,別想生離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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