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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


  草上飛余兆雄中毒之後,人在半昏狀態之中,服下陸劍平交給他的雪蓮,精神已漸清醒轉來,雪蓮雖是療毒聖藥,但因黑煞掌功過於霸道,此時毒氣已淨,而功力尚未恢復,故仍盤坐療傷。

  適有一位東靈宮高手,眼看余兆雄中毒坐在地上,以為有機可乘,躡足滑步,閃身掩至草上飛余兆雄身後,舉起右手長劍,正待刺上──

  千里獨行抖掌又斃了一位東靈宮高手之後,正在遍視場中之際,一眼看到余兆雄即要慘斃劍下,心中不由一凜,但趕過去已是萬萬來不及了,忙抖手飛出兩粒鐵蓮子,朝東靈黨徒提劍右手腕脈穴射去。

  一縷黑影夾著「嗤嗤」破風之聲,一閃而過。

  只聽「啊」的一聲,手腕已被射穿,痛得汗如雨下,慘嚎不絕,手中長劍也掉在地上。

  千里獨行一擊得手,身形更不怠慢,跟縱趕到草上飛余兆雄身前,護住當路。

  陸劍平眼看東靈神君身法奇奧,輕功有獨特造詣,似此纏鬥下去,恐怕要等二百招以上才能將對方制服,時間一遲延,說不定對方還有什麼援手趕到或是毒著暗算,對自己這邊人全是不利,所以要把老怪盡速收拾。

  他聰明絕頂,只微一思索,立即想出制敵的絕招來。

  思念一定,手底突的加強,瘋狂般一連攻出七掌,把東靈迫退三步,反手一探啞簧,「嗆琅」一聲微響,烈日劍已掣在手中。

  一抖劍尖,一招「日輪初升」已應勢而出。

  東靈正擬回身反擊之時,驀見一輪紅日,金光暴射,耀眼暈眩,根本就看不出對方人在哪裏,心知這是烈日劍法極為厲害的絕招,嚇得一連閃退五步。

  陸劍平成竹在胸,接著身軀往上一縱,半空裏躬身一旋第二招「烈日炎炎」又相繼當頭劈下,而左掌一式「龍飛九天」如山勁罡,同時砸到。

  東靈腳步方始站隱,而對方卻如附骨之蛆,隨後趕到,招式未到,烈焰先臨,光華更比第一招強上數倍,再退已是來不及,忙運足全身功力,抖勁朝紅日拍出一掌,同時腳下一滑,急疾閃避過去。

  他哪裏知道陸劍平左掌一招並未用老,中途改為「龍爪擎天」乘他運掌之後、閃身逃避之時,手指已扣住對方腕脈穴,正待舉劍劈下──

  幽靈閻羅穴道被人扣住,半身功勁盡失,只能閉目等死。

  忽聞胡哨連起,東靈宮人紛紛向場外退去,場中只剩下風雷門諸人。

  陸劍平心知有異,忙展眼向場外一瞥,只見三面東靈宮人,各按上一口火槍子,槍口朝著場中。

  幽靈公子高聲喝道:「八臂金龍,只要你敢對家父施出毒手,這裏就是你們幾人葬身之地!好好將家父放下,我們約期一決勝負如何?」

  陸劍平心中暗忖:「此行目的,志在救出一字劍關容,現在既已出困,何必玉石俱焚,同時幽靈閻羅乃手下敗將,要收拾他何必今日?」聞言忙哈哈一笑道:「只要憑真實功夫,陸劍平隨時候教!」

  幽靈公子冷笑一聲道:「好,今年黃山論技之時,我們一拚清了!」

  陸劍平回頭朝東靈微笑道:「尚煩有勞尊駕,相送一程!」

  忙招呼眾人,相率來到江邊,仍由余兆雄操舟駕駛,揚帆直向石衛村駛去。

  ▼第七章 歃盟大典

  艷麗的陽光,照得大地一片欣欣向榮,枝頭小鳥啁啾,正喚醒人們春天已經來了。

  薰風徐來,吹起心湖間不斷的漣漪,游目騁懷於林間泉下,不禁有出塵之感。

  此時,歸雲莊裏正在忙著整修道路,重建樓臺,裏裏外外挑土運木,鬧成一片,他們正準備為風雷門重履江湖,開幫立派籌建總壇所在地。

  原來陸劍平等人,自東靈島凱旋歸來,即著手撤除全莊地下所有地道暗室,招聚失散的門人。

  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全部工程已告完竣,整座莊院煥然一新,所有入莊道路,開擴展拓,平坦筆直,氣派雄偉。

  一日,辰時未盡,陸劍平邀請本門長老矮方朔董超與金銀護法二人來到抱月軒樓上,共商開壇大計。

  金翅大鵬首先提議道:「現在我們人手已夠重履江湖,正可再立威信,為前任掌門報雪圍攻劫書之仇與二十年銷聲匿跡之恨,掌座,你諒能如某所請吧!」

  銀翅大鵬接著說道:「現在本門與寒冰、東靈、火雲、崆峒、武當、少林、峨嵋、各門派均有未了的樑子,縱使我能寧人,而他們毒如蛇蠍,絕不會就此罷手,來日麻煩正多,倒不如先聲奪人,分別各個擊破,以免重陷前任掌門突遭聯手圍攻之恨!」

  矮方朔董超徐徐說道:「雪恥復仇,固為我們數十年來共同唯一的目標,但僅靠本門諸人,實力尚嫌不足,此次收復歸雲莊前來助陣群雄,誠摯雖極動人,但終非本門一派之後,依武林常規而言,各門各派,多是傳徒授藝,代代相傳,而幫數等組織,才可廣聚各派奇才異能之士、山澤草野奇人,共成大舉,老朽以為,本門潛跡二十年端在人才零落,此次想建威信於江湖,最好能擴大本門基礎,才可充實力量,雄視武林!」

  陸劍平一經這位前輩長老提示,也覺得事態甚為嚴重,總因自己江湖經驗不夠,打不定主意,頻頻頷首之餘,又向矮方朔董超道:「依前輩之意,應作如何妥善安排,才算萬全,劍平年輕識淺,尚望多予開示!」

  說罷聚目凝神,聽候矮方朔董超答覆。

  矮方朔見他一片誠懇之色,乃長嘆一聲道:「時勢迫此,本門不進則退,如其再事蟄伏,不但有負眾位前輩在天之靈,而且本門有自此沉沒的危險,不如擴大改為風雷幫,廣納各方異才奇能之士,始能在武林中得一席之地,再謀發揚光大,至於幫規,仍照本門前輩所定處理,這是老朽私人建議,尚請掌座裁奪。」

  金銀護法亦點首稱善。

  陸劍平恭謹應道:「這是本門興衰大事,前輩所示,正合時宣,劍平更應遵循辦理,容待開壇之日,再禱告本門祖師與各位前輩在天之靈!」

  金翅大鵬接口說道:「如廣招群豪改門為幫,開壇之日,似應發帖柬邀武林同道,以昭慎重!」

  陸劍平不由點首,但旋即一皺眉頭道:「本門目前所結樑子太多,似不宜事先過於招搖,但開幫立壇,更需佈告武林前輩……」底下的話尚未說出,而朝矮方朔董超一望,似在徵求意見。

  矮方朔董超經驗老到,聞言微一思索,展眼笑道:「萬事頗難兩全,目今為求適應情勢,只能權宜從事,先行擇吉開壇後,再發帖邀請各派觀禮,掌座以為如何?」

  陸劍平連聲讚美,金銀護法更無異義地同聲附和。

  眾人乃議定先行開壇日期。

  會議甫罷,司馬凌空適時趕到。

  只弟再次見面,益倍覺親熱。

  陸劍平剛剛轉到樓下,乍聞樓梯邊轉來連聲鶯語道:「平哥,怎麼到這時候才散會,人家等得著急呢!你們是不是又要出發啦!別像上次攻打東靈宮一樣,讓人家一個人在家裏光著急……」

  人形一閃,小鳳已婷婷立在身前,她說罷一嘟嘴,扭轉身就行走開,好像氣猶未息。

  陸劍平對這位自小一起長大的淘氣小妹妹,一向總是讓慣了,自從替她療傷以後,這小妮子心眼裏已經把陸劍平認定是自己終身的伴侶,不論衣食言談,始終亦步亦趨,這次因為關係本門興廢的籌商大計,所以叫她暫時在樓下等待。

  其實,陸劍平心裏早已對黎雯情根深種,他乃性情中人,怎能再事別戀?但對這孤獨無依的小鳳,每有憐惜之感,處處都加以體貼慰護。

  這時見她又鬥起氣來了,忙趕上兩步,雙手抓住她的柔荑,一面賠笑道:「今日是為了本門的重要決定,累你在樓下等久了,前次東靈宮之行,是臨時救人要緊,連他們各位,也都是以後才趕去的。時間不早了,我們先用午飯去吧!」

  小鳳一見他這樣的關懷自己,立即展顏一笑,牽著陸劍平的手,踏著輕鬆的步子,一路向房中走去。

  ***

  三日後。

  歸雲莊前後已打掃得整潔異常,自護莊橋頭直至大門的道路上,每隔三步,都插上一對對的紅燈,紅燈底下站著一位青衣勁裝的少年。

  厚大的莊門兩邊,點著四盞氣死風燈,光芒照射在朱漆的大門上,格外顯得喜氣洋溢。

  莊門迎面風雷廳上,更是窗明几淨,纖塵不染,廳門口雁翅般站著八名藍衫漢子,個個虎背熊腰,精神抖擻。

  整座大廳全是青石砌成,八角江磚鋪地方,寬約有十畝寬大,當中由四支兩人合抱的大石柱頂著,繞著石柱外面雕刻著一條青龍,工程極為精細而浩大。

  靠牆兩邊擺設著數十張桃花木的太師椅,椅上一色鋪著藍絨墊子,更加尊嚴肅穆,順著太師椅兩邊,一列點上數十盞孔明燈,照得全廳如同白晝。

  廳裏正中的長案上面香煙裊繚,左邊小几桌上,安放一個玉盒,上書「回龍秘笈」四個隸字,玉盒上面平放一塊掌大白玉,晶瑩玲瓏,中間刻上一條天然的血龍,張牙舞爪,栩栩如生。

  玉盒後面,插著三面紅、藍、白小旗,中間用黑線繡上「風雷」兩字。

  長案右邊架子上,插著一支粗如碗口、長約八尺的竹棍,外面用黃布套住。

  長案後面,一座巨大的神壇內,供奉著風雷門祖師九天神龍及歷代本門前輩神位。

  黃布幔自屋頂向兩邊分開,黃幔前高掛著一盞萬年燈,燈光明亮異常。

  這時偌大一座大廳,靜得鴉雀無聲,落針可聞。

  午未之交,鐘樓上連聲九響,自廳後轉出鐵臂金刀陳建泰,胸前左襟上搭著一張紅布條,上寫執堂兩字,身後跟隨著八名青衣童子。

  陳建泰一走進大廳,首先率同八名青年童子,朝神壇叩拜頂禮。

  行禮之後,在神案及點燃燈火各處,謹慎的巡視了一番,接著將長案上面兩支粗如兒臂的蠟燭,點燃起來,紅燭外面左邊寫著「同心協力」,右面那一支寫著「發揚光大」,互相映照在強烈燈光之下,顯得氣氛嚴肅激昂。

  鐵臂金刀回轉身形,恭立大門左側,雙手一張,八名青衣小僮,垂手分立廳門左右兩側。

  不多時,遠遠轉來細碎的步履聲。

  只見自大廳左側,轉出四對淡紅色宮燈,後面一位白衫儒服青年,劍眉星目,神采奕奕,步履安詳的來到大廳門口。

  這時八盞淡紅色宮燈,分立大門兩側,一式的將燈平胸高舉,陳建泰搶步來到門口,雙手一拱,陸劍平微微頷首當先步入廳內。

  後面群雄以及所有徒眾,也魚貫相隨進來,整座大廳慢慢地站滿了人,黑黝黝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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