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蕭瑟 > 絕谷英豪傳 | 上頁 下頁
一五


  葉秋白一看勢危,心憂怪人,不知他是否能挨得了這一掌,也不考慮,飛快現出身來。

  蒼髮神君一見另一山頭上出現人影,心神一分,頓將蓄勢已滿的掌力收下,凝神注視來人。

  葉秋白只一起步,輕飄飄的掠過了山澗,落在山峰的這一邊。

  怪人一見有人出現,醜怪臉上也微微動容,看見來人輕功如此奇妙,不禁面帶詫色。

  葉秋白走到兩人對立之處,也不說話,雙手一抱,氣態閑悠的望定二人。

  蒼髮神君兇睛一閃,微露一絲笑意,沉聲道:「尊駕素昧平生,此番前來,是友是敵,請先報個明白,以免誤會。如果意存觀望,老夫事情一了,再與尊駕說話可也。」

  說完,眼睛注定葉秋白,想從他神情中,看看他與怪人有無關係。

  怪人一聲尖笑,迷惑的望著葉秋白,不過已知來人與那蒼髮神君並非一路,所以怪笑一聲之後,再不言語。

  蒼髮神君打量了兩人一會兒,也放心下來,知道來人縱使武功高強,諒也不會出手幫那一邊。

  這一定神,戒備之心稍解,雙手一運內力,就要施展他畢生絕學太陰玄風。

  怪人一見蒼髮神君的模樣,知道對方要施殺手,不免稍微收起了輕狂之態,面上也顯得比較嚴肅。

  蒼髮神君氣已提起走前兩步,面上突現詭容,怪人不由一凜。

  蒼髮神君忽一飛身,人在半空,輕輕推出一掌。

  怪人一見蒼髮神君撲起,不敢輕敵,連忙後退兩步,運掌抵擋。

  一抵之下,突覺那股掌風十分奇特,似柔似綿,細微無比。

  他心頭大疑,正要運氣封閉全身經脈,但已遲了一步。

  蒼髮神君人在半空,陰惻惻的笑聲響起,說了一句:你上當了。

  怪人聞聲一怔,突覺那股微細掌風飛散開來,變成千絲萬縷,蒼髮神君單手一揮,立刻如水銀瀉地般,竄向怪人全身經脈穴道。

  怪人大吃一驚,百忙中運起九合罡功,要想抵擋竄來的陰風,一個不及,已讓數縷陰風襲人。

  這數縷陰風一經入體,便四下亂竄,怪人忽覺全身骨節奇冷,連忙定下心神,默運九合罡功周行全身,將那陰風閉住,不令其四下亂竄,縱使如此,也驚得一頭冷汗,心頭狂跳。

  蒼髮神君看對方夷然無傷,突然長身而起,大蓬陰風透指而出,直如排山倒海般捲向怪人,聲勢威猛已極。

  怪人已中陰風,焉敢再抵擋這股大力,連忙後退閃避。

  但那陰風如影隨形,毫不放鬆,眼看怪人就要傷在太陰玄風的毒手下……

  蒼髮神君冷笑一聲,面露得意之色,一邊源源送出陰風,直取怪人。

  忽覺自己送出的陰風似乎遇到一股絕大阻力,竟全部倒退回來。

  大驚之下,蒼髮神君連忙將太陰玄風收起。

  這一發一收之間,不過瞬眼工夫。

  蒼髮神君突然面色如雪,四肢顫動,似乎十分痛苦。

  怪人見他突收陰風,正感奇怪,此刻又見他如此形狀,更是大惑不解。

  怪人眼望向葉秋白,只見他向自己微笑著點頭,頓時恍然大悟。

  敢情葉秋白當怪人危殆之時,及時發出一股大寒陰風以毒攻毒,抵住了太陰玄風的歹毒攻勢。

  蒼髮神君一時大意,百忙中收起太陰玄風,無意中竟同時吸進了一股大寒陰風,頓覺一股奇寒威力源源灌行自己全身……

  大驚之下,他急忙運氣護住全身經脈,縱然如此也冷得四肢顫抖,面色雪白。

  蒼髮神君狠狠地望了葉秋白一眼,知道今天之事,只怕敗多勝少了。

  他略一思索,陰惻惻的笑了一聲,說道:「架樑的朋友,有種的留下名來,老夫必有後報!」

  葉秋白微笑望著葉秋白,昂然答道:「在下葉秋白,適才之事,只怪你下手太過歹毒,所以才拔刀相助,你如果不服,可將這筆賬一併算在我頭上。」

  蒼髮神君沉聲喝道:「好吧!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

  說罷,猛一飛身就飄到五丈以外,幾個縱步便在山腳下消失了。

  怪人這時面帶笑容,走上一步,竟用漢語說道:「適才多蒙大哥相助,小弟衷心感激,大哥如不嫌棄的話,何妨同到鎮上酒店一敘?」

  葉秋白見他開口說話,也吃了一驚,聞言連忙答應。

  二人離開山頭,飛般向山下趕去。

  葉秋白知道怪人必有一番隱秘身世,心中記掛那位前輩隱者,極想一知究竟,所以一到酒店,便脫口問道:「老兄與無名隱者是何關係?」

  怪人一聽葉秋白問及無名隱者,面上突現悲痛之色,半晌始勉強答道:「無名隱者正是恩師,一年以前,不知何故,飄然隻身遠遊,行前留下一紙素箋,令我下山報父母之仇,至今不知隱者身在何方?」

  葉秋白看他神色,知他心戀師父,天性純厚,所以流露悲傷之色,不禁大為同情。

  忽想起自己師父絕命殺神,恩情似海,如今人天相隔,每一思及,輒感無限悲慟,同病相憐之念一起,頓對怪人生出無限好感。

  酒店之內,長夜漫漫,一盞孤燈熒然發光,怪人遂將適才之事,一一告訴了葉秋白。

  原來最近一個月來,太古城忽然出現了一個怪人。

  把個風景秀麗的明媚古城,攪得天翻地覆。

  ***

  那是一個黃昏。

  太古城外的王娘寺,突然一反平日肅穆景象,這天一到黃昏,不知何時已聚集了三、五十個人,這些人一到寺內,都是不言不語,面色沉重。

  天色一黑,這些人便緊閉寺門,王娘寺遠在郊外,白天已經很少有人前來,到了黑夜,更是靜悄悄,連鬼影子也看不見了。

  寺內原有一個住持僧侶,這時也不知如何被禁閉在一間小屋裏面,不讓他出來,可見這些人聚集在王娘寺,一定有重要事情發生。

  俄而,香燭高舉,煙霧嫋繞,這些人一看時辰已近,都不約而同的分站供桌兩旁,似乎在等待什麼重要人物。

  突然風聲颯颯,寺內大樹之下,同時跳出三條紅色人影。

  紅衣人一到,眾人立刻跪下,齊聲道:「紅蛟幫太古分堂全體職司,叩見總堂監印。」

  三條紅色人影同時現出身來,答道:「免禮,請起吧!」

  眾人同時一諾,站起肅立兩旁。

  三個紅衣人向四周打量了一眼,微微點頭。

  其中一個面色焦黃大漢,皺著眉問眾人道:「分堂堂主怎不在此?」

  眾人聞言,正不知如何答覆,其中一個紫衣壯漢走了出來,躬身答道:「宋分堂主此刻尚在料理一件要事,稍停即至,請監印原諒敝分堂主失迎之罪。」

  面色焦黃的紅衣漢子正是紅蛟幫三位監印之一,號稱黃面金虎的朱一婁與無足青蛇朱光古、粉面白狼楊極豪,鼎足為三。

  朱一婁與朱光古乃是親生兄弟,二人同時投入紅蛟幫,由於武功高強,不到三月便由分堂職司升任分堂堂主,兩月之後,又調任總堂監印,所以驕傲跋扈,目中無人。

  粉面白狼心中雖極為不滿,但亦不便形諸於色,只是暗懷鬼胎,準備一有機會便將兩人除去。

  三個監印分成兩派,都心懷不詭,若非幫主監視極嚴,早已發生鬩牆慘禍。

  這天,三人來到王娘寺,負有重任,只等幫主一至便要執行。

  同時,這次聚會尚有一件重要公案必須了斷,三人到了之後,便都有點心神不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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