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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九


  石砥中一收劍式,歉然道:「老前輩請原諒,達摩三劍一發便不能自製,我沒有想到它真有這樣大的威力,請你不要見怪!」

  神武老祖慘然笑道:「老夫雄峙南海達四十九年而未逢敵手,更沒有讓人一招逼退過,雖然這是達摩劍法本身的威力,可是若沒有相當渾厚的內力,這種劍法根本無法施展出來。由你運劍的態勢上,可看出你在劍技上造詣之深已在一流高手之上,如我料得不差,你在劍罡一門上也曾下過功夫!」

  石砥中想不到神武老祖憑著自己施出的一招,便能將自己全部功力判斷出來。在他一生之中,除了佩服父親和有數幾人外,就是最敬重神武老祖了。他深知神武老祖雄峙南海,威震中原,功力之高已達出神入化之地步,僅是那分觀察力就非常人所及,心中除了佩服之外,還有一種敬畏參雜其間。

  他恭敬地道:「晚輩功力淺薄,還望前輩多多教誨!」

  神武老祖冷冷地道:「你若想活著走出無名谷,就得和老夫交手相拼,我雖然極愛惜你這身功夫,可是……唉,你動手吧!」

  石砥中惶恐地道:「晚輩不敢!」

  「混蛋東西!」

  神武老祖冷煞地喝道:「你妄學達摩三劍,竟是個沒有勇氣的小子!」

  他像是憤怒至極,揮起手掌向石砥中連拍三掌,這三掌力大如山,逼得石砥中閃躲躍起,連換三個式子方始避過。

  「咻!」

  空中突然響起一聲急勁箭嘯,神武老祖抬頭一看,只見一支藍色的火箭劃過空中,射在回側的石壁上。

  他神色大變,喃喃道:「怎麼會是她!」

  谷外突然響起一聲清脆的話聲:「南海門第十二代掌門韓三娘求見師兄!」

  清脆的話聲,嫋嫋飛散於空際,聲浪雖高,可是每一字都清晰地傳進谷底兩人的耳中,顯然來人功力甚高,是個不可忽視的勁敵。

  神武老祖冷喝道:「我不要見你!」

  「師兄!」

  話聲徐徐飄來,道:「你真不願見我這個小師妹嗎?」

  自谷外傳來的話聲倏地冰冷,石砥中正在詫異之時,谷底已意外的出現大隊人馬,一個俏麗的中年婦人由數個錦衣漢子簇擁行來,霎時便到了他們面前。

  神武老祖沉聲道:「韓三娘,你找我到底想幹什麼?」

  韓三娘眉梢一豎,冷冷地道:「我現在是南海門第十二代掌門人,你身為南海弟子,怎可直呼韓三娘之名!師兄,南海一別至今已經二十九年,你難道不懷念師門,不想回歸南海嗎?」

  神武老祖全身顫抖,激動地道:「南海已非我能安身埋骨的地方!韓掌門人,我武鳴已無回南海之意,請你領著門下弟子回去吧!」

  韓三娘冷冷地道:「你是不是還忘不了冷若雪那個賤貨?」

  神武老祖目中寒光如刃,道:「冷若雪在我心中神聖不可侵,我希望韓掌門人不要在我面前侮辱她,否則休怪我不念同門之誼!」

  韓三娘冷煞地道:「同門之誼!哈!你倒是滿有情意的,冷若雪是什麼東西,值得你脫離師門,連掌門之尊都輕易拋掉!」

  神武老祖冷冷地道:「這是個人之事,你無權過問!」

  韓三娘神色大變,回頭看了身後三個漢子一眼,怨毒地道:「師兄不回南海也就罷了,為什麼要出手打傷派來的南海弟子,難道師兄當真絕情,要背叛師門嗎?」

  神武老祖冷笑道:「無名谷已列為禁地,不論是誰,只要踏進一步,我便執法殺死闖谷之人。毛恨生等若不是報南海門之名,恐怕早就屍骨無有了!」

  韓三娘冷冷地道:「這麼說你還手下留情了呢!」

  她的目光在石砥中身上輕輕一瞥,嘴角上忽然漾起笑意,道:「這是師兄的弟子嗎?好一個上等之材!」

  神武老祖急忙搖頭道:「他不是我的弟子,你不要胡說!」

  韓三娘神色一冷,臉色罩起一層寒霜,冷冷地一笑,身形輕移,向前走了兩步,叱道:「這就是師兄的不該了,我們南海收徒傳子,都得向南海門掌門人稟報,你不敢承認,莫非是怕我依照門規處置你!」

  石砥中見韓三娘咄咄逼人,心裡頓時有一股怒火湧上心頭。他雖不知神武老祖和韓三娘之間的關係,但自雙方口中已可約略知道一點梗概。

  他急忙上前,道:「韓掌門人,能容晚輩說幾句話嗎?」

  韓三娘斜睨他一眼,道:「強將手下無弱兵,你師父在南海是第一奇人,那你必定也是一個不凡人物。你說吧,我聽著就是!」

  石砥中見她一臉不屑的樣子,雖然心中怒火高熾,卻強自忍耐住了。

  他冷漠地笑了笑,道:「在下在這裡不得不聲明,我並非神武老祖之徒,希望掌門人千萬不要將這混為一談,如果你要在下避開,我立時走出去!」

  韓三娘冷笑連聲,連看都不看人一眼。她身子輕輕一轉,朝神武老祖笑了一笑,不懷好意地道:「師兄真會拿小妹開玩笑,你的無名谷既然不准外人踏進一步,為什麼他就可以安然無事的進來,而南海的弟子就不可以進來?難道師兄所謂的外人,專指我南海門,這就教小妹不懂了,師兄此舉到底是什麼意思!」

  神武老祖冷冷地道:「你請吧,我不需要向你解釋!」

  韓三娘冷笑道:「師兄當真是絕情冷酷,連小妹都要趕出去了。唉!真是人心難測,小妹從南海遠來這裡,所為的是要請師兄重回南海門,哪知你會趕起我來了!」

  她冷漠地歎了口氣,突然冷酷地道:「東西拿給我,否則我不回去!」

  「什麼?」

  神武老祖詫異地道:「你要什麼?」

  韓三娘冷冷地道:「達摩三劍的劍譜,及你身邊的那顆辟水珠……」

  神武老祖搖搖頭,道:「不行,達摩三劍是我和冷若雪同時發現的,我們約定十年一會,將達摩三劍的劍譜輪流保管,現在十年之期馬上屆滿,我無法交給你。」

  韓三娘哦了一聲,道:「原來她還不忘舊情和你往來,你們倒是一往情深啊!好,撇開達摩三劍之事不談,辟水珠總該沒問題吧!」

  神武老祖堅決地道:「這個我更不能給你,而你得到它也沒用處。」

  韓三娘恨恨地道:「師兄,你的心好毒啊!當年你離開南海之時,故意將南海掌門之劍沉於南海之底,差點使我不能成為南海掌門……現在我們把話講明瞭,辟水珠如果不交給我,本掌門將以南海門門規處置你。」

  神武老祖冷冷地道:「離火劍你一日不得,你永遠不能約束我!」

  韓三娘氣得幾乎要跳起來,她怨毒地笑道:「這樣說來我們師兄妹要手動了!」

  神武老祖混身一顫,連著倒退三步。他並非不敢和韓三娘動手,而是因為韓三娘現在已是掌門之職,雙方只要一動手,自己便是叛師滅祖之罪。

  他搖頭苦笑道:「韓師妹要動手請便,我不還手就是。」說完便盤膝坐在地上,雙目緩緩垂下,再也不瞧韓三娘一眼。顯而易見,此老已打定主意不回去了。

  韓三娘猙獰地一笑,道:「武鳴,你一日不死,我心中的怨恨一日不會消除。你不要以為賴在地上不動,我就不便殺你,現在的韓三娘不是以前的韓三娘,處處對你忍讓,而且從不違拂你的意思,現在可不同了,你即使不動手我也不饒你。」

  她臉上罩滿了殺機,揚起右掌,在掌心之中吐出一道冷煞無比的強光,對著神武老祖的身上拍去。

  「砰!」

  空中響起砰的一聲大響,神武老祖的背上結實地挨了一掌。只見他身上衣衫條條碎裂,身子不停地晃顫,一個黑紅色的手印清晰地印在背上,五指印痕深入肉中。

  神武老祖雙目陡地一睜,搖搖頭,道:「師妹,你變了!」

  韓三娘哈哈大笑,道:「你現在才知道我變了,自從你離開南海門時,我整個人都變了,變得冷酷無情,稍不如意就會發怒,現在想起來,那時也太傻了!」

  兩人談笑自如,哪像是正在對敵,韓三娘哈哈大笑,手掌又複抬起,在空中一晃,揮了出去。

  神武老祖神色慘然一笑,這一掌竟是不敢再接,身形原式不變向左側一飄,擦過掌緣而去。

  韓三娘冷哼道:「你能跑到哪裡?」

  她身形向前一欺,手掌在空中斜斜一翻,化劈為拍,竟擊向神武老祖的胸前大穴。任誰也沒想到韓三娘心腸如此惡毒,居然出手要置神武老祖於死地。

  石砥中再也忍耐不住了,他只覺有一股怒火在心底激蕩,身形如電射去,長劍斜揮而出,道:「韓掌門人,你也太過分了!」

  韓三娘那一掌尚未落下,背後撲來一道冷颯的劍氣。她心中一寒,顧不得再掌傷神武老祖一躍回身,靈巧的拔起身子,在石砥中劍上輕輕一點,飄出五尺之外。

  她寒著臉,道:「你敢管我們南海門的事情?」

  石砥中冷笑道:「路不平,眾人踩。你身為一派之尊,竟去追殺一個孤獨無依的老人,這在江湖道義上實在說不過去!」

  韓三娘冷冷笑道:「你倒會憐憫別人,怎麼不憐憫自己,現在你馬上就可嘗到管閒事的滋味,你是否能受得了!」

  她的目光在那些南海門弟子身上輕輕一瞥,道:「趙霆,在三十招內,拿著他的頭顱見我!」

  「是!」

  一個身穿黃錦袍的漢子大步走出來,從肩上緩緩掣出一柄寒芒灼射的長劍,逼向石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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