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缺書生(170)_蕭瑟

一七〇

　　苗漢天夫婦此刻身受重傷，已無力追擊夢天岳，不過，夢天岳臨去的時候，聽說的話，以及沒有追殺他們的行動，致使兩人在心裏生疑，暗忖道：「難道他是好人嗎？……」

　　地道之中，漆黑陰冷，夢天岳快步向前走了三十餘丈遠，仍然沒有看見地道的盡頭。

　　夢天岳心頭一震，忽然想起這地道有幾分酷似三清觀中九宮迷魂地道一股，走來走去，好像都在原來一個地方徘徊一樣。

　　想到這裏，心中一寒暗道：「糟了，張金角說過，武林塚中的死道，是按八卦九宮陣式變化佈置，如今不明這奇門異術之奧妙，到底要怎樣走出這個地方呢？……」正自思索間，夢天岳突然聽到不遠的地道中，傳來一聲淒涼的嘆息！

　　夢天岳似電的隨聲逼進了過去，問道：「是誰？」

　　夢天岳的眼睛異於常人銳利，他已看到丈許地道牆壁下站著一個雙眼雪亮的人，他手中似乎持有一隻短戟兵器。

　　那個人見夢天岳逼了過去，驀地，手中短戟兵器，閃起一道精光，又疾又準，兇猛凌厲至極當胸戮刺了過來。

　　夢天岳腦中像電光一閃，想起群豪之中，似乎沒有人施用這種短戟兵器，那麼這個人一定是黑魔王柳奇事先佈置，潛伏在武林塚中的爪牙兇手了。

　　念似電轉，夢天岳大喝一聲，身如游魚，由短戟鋒芒下滑過，左手已經快似流星，一掌猛往敵人持戟右腕斬下。

　　一聲慘呼，這個人的右腕，已被夢天岳銳利如刀的掌勁劈斷。

　　夢天岳雖是獨臂，但其單手變招之快，可謂天下第一，只見右腕一翻之間，右手五指已經緊緊扣住這個人的右肩胛麻穴。

　　這個人的肩胛麻穴被扣，根本再也無法動彈了，夢天岳冷聲喝問道：「閣下要不要命？」

　　這個人此時痛苦萬分，呻吟著答道：「要命是怎樣？不要命又是怎樣？」

　　夢天岳此時已經看出這個人，乃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者，當下冷冷一笑，道：「要活命，就聽從我的擺佈，不要命，我的手掌輕輕一滑，掌刃劈中你的頸項靜動脈，一命嗚呼哀哉！」

　　老人仍然呻吟著，道：「生不如死，我速求一死。」

　　夢天岳冷笑一聲，道：「可是我不願你很快死去！」

　　老人哼聲道：「看你年紀輕輕，竟是這般惡毒。」

　　夢天岳呆了一呆，道：「你躲在暗處偷襲我，就不惡毒嗎？」

　　老人被這一指責，啞口無言。

　　夢天岳冷冷說道：「你是不是黑魔王的爪牙，快點招來。」

　　老人哼道：「黑魔王是誰？老夫不知道，我們只知道武林塚的主人是張金角。」

　　夢天岳心頭一震，道：「那麼你是張金角的手下了？」

　　老人咬牙切齒的道：「不是，咱們不是那瘋子的手下。」

　　夢天岳一呆，問道：「那麼你是那一道上的人？」

　　老人厲聲說道：「咱們是被張金角那瘋子困在武林塚中數十年的可憐人。」

　　夢天岳吃驚的問道：「你是被張金角加害的人？」

　　老人道：「不錯，張金角已將咱們困在武林塚中二十餘年，長期的折磨，咱們大部分的人，都已經變成了沒有理智的瘋子。」

　　夢天岳聞言感到驚奇不已，問道：「張金角將你們囚禁在武林塚中做什麼呢？」

　　老人道：「咱們也不知他困禁咱們做什麼？」

　　夢天岳又是一呆，道：「你們有多少人被張金角囚禁在這裏？」

　　老人道：「一共有七十二個人。」

　　夢天岳道：「你們都是武林中人嗎？」

　　老人道：「當然都是武林中人。」

　　夢天岳此時探知了這個秘密，令他無比驚奇，他猜不透張金角為什麼囚禁了這些武林高手？

　　夢天岳問道：「你們是怎樣被囚禁的？」

　　說著話，夢天岳已經鬆手了。

　　老人望了望夢天岳，淒涼的嘆息一聲，道：「唉！那是二十四年前的事了。老夫姓金，名大海，乃是河北安運鏢局一位鏢師，有一日，老夫替鏢局押運了一趟鏢，但卻莫明其妙的押到這個地方來，自從進入武林塚後，再無法出去了。」

　　夢天岳道：「你押的鏢，鏢主是誰？」

　　老人金大海道：「鏢主當然是張金角啊！」

　　夢天岳此時還是想不出張金角將他們囚禁在武林塚幹什麼？搖一搖頭嘆道：「金鏢頭，剛才你為什麼突襲我呢？」

　　老人道：「因老夫認為你是張金角同黨的人。」

　　夢天岳道：「這樣看來，你們非常痛恨張金角是吧？」

　　老人狂聲厲笑道：「為什麼不痛恨他呢？張金角無緣無故將咱們囚禁在這終年不見天日的人間地獄之中，讓咱們遠離家人，這種深仇大恨，使咱們恨不得啃他的骨，噬他的肉。」

　　夢天岳輕輕嘆息一聲，道：「不錯，張金角雖然沒有殘害你們的生命，但卻毀去了你們的前途。唉，這種生的折磨，實在比死更難過。」

　　「張金角為什麼要這樣殘酷對待你們呢？……」

　　金大海突然啊了一聲，道：「年輕人，你是怎樣進入武林塚的？」

　　夢天岳聞言，忽然想起自己進入武林塚的任務，當下說道：「金鏢頭，我告訴你一件事，武林塚中即將展開一場殘酷的屠殺，目前有位叫黑魔王的人，想要謀殺一些武林高手，在半個時辰之前，引誘很多武林高手進入武林塚中，我因事先得知了黑魔王的陰謀，所以自動進入此地，為要援救群豪性命……」

　　金大海大聲說道：「黑魔王一定是張金角那瘋子。」

　　夢天岳搖頭說道：「你猜錯了，張金角並非黑魔王，現在你不必管這件事，在下有些事想求助於金鏢頭，如果運氣好的話，金鏢頭不久將能離開武林塚，重見天日。」

　　金大海沉吟半晌，問道：「你要求助我什麼？」

　　夢天岳道：「金鏢頭長居武林塚中二十餘年，對於武林塚的地道，大概非常熟悉，所以在下想請金鏢頭帶我在武林塚全部地道中走一趟。」

　　金大海豪爽的答道：「好！」

　　夢天岳道：「事不宜遲，咱們快走吧！」

　　金大海身子一動，右腕骨疼痛欲碎，不禁呻吟出聲，夢天岳見了，無比後悔剛才不該重手折斷他腕骨，於是道：「金鏢頭，現在我將你右臂血路閉住，就可減去痛苦，待咱們出去武林塚後，我再想辦法治你骨傷。」

　　說著話，夢天岳出手如電，將金大海右臂血路全部閉住，等於他一條右臂已經變成癱瘓，麻木了。

　　金大海這時候才發現夢天岳只有一條胳臂，不禁嘆道：「年輕人，原來你也是殘廢了。」

　　夢天岳苦笑道：「不錯，我是一位殘廢人，我姓夢名天岳。」

　　語音甫落，驀地，地道之中，隱隱約約傳出一陣慘號。

　　這叫聲不大，但非常淒涼恐怖，有如厲鬼嘶叫，狼猿哀啼，聽之有使人毛骨悚然之感。

　　夢天岳吃驚問道：「這是什麼聲音？」

　　金大海傾耳細聽了一會，臉色驟變，道：「有人在屠殺我的兄弟，咱們快走！」說著，金大海已經轉身急走，夢天岳緊跟在他肩側，問道：「你的兄弟？誰是你的兄弟？」

　　金大海道：「同被囚禁在這裏的人。」

　　夢天岳聞言道：「不錯，群豪進入武林塚，如果遇上你們眾人定會產生誤會，發生搏鬥，快！咱們快趕過去看看！」

　　金大海這時似乎非常著急，快步急走！

　　轉過三個彎角之後，前面突然現出一片燈光，這時，慘叫之聲，入耳清晰，場面像是非常混亂激烈。

　　夢天岳再沉不住氣，突然左手一伸，抓著金大海左手臂膀，身形如電，急馳了過去。出了地道之外，是一座七八丈寬闊的殿室，但這座殿室，此時已變成一片血海，觸目驚心的屍體橫陳。

　　四壁上的幾盞枯黃池燈，照清楚室中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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