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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一縷驚心動魄的女人慘叫聲傳了過來……

  接著!傳出陳三清一聲怒吼,喝道:「黑魔王……」

  就只這一聲喝間,周遭立刻呈現一片死寂。

  「嗖嗖嗖!」

  夢天岳、黛君、趙殿臣、柳奇如同流星趕月,急急的尾隨撲飛過去…

  突然,他們看到一叢綠竹林下,一口破舊棺木前,坐著一位綠衣長髮女郎。她的胸前貫穿一柄只剩下把柄的短劍,鮮血正由她背後劍鋒血溝,滴滴流下,染紅了一大片枯竹葉。

  短劍正中心臟要害,她已經死了,但雙目未閉,圓圓的睜看著前面一個人。

  她前面的人,當然是殺害她的兇手——陳三清。

  可是,陳三清這時候雙目緊閉,滿嘴血跡,正自盤膝跌坐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剎那間的驟變,使眾人心頭大駭。

  夢天岳首先衝到陳三清面前,低聲叫道:「陳老前輩,陳老前輩……」

  八劍飛霜陳三清,突然睜開了一下眼睛,隨即又閉著,一句話也沒說。

  突聽趙殿臣沉聲說道:「夢老弟不要打擾他,他正自運功療傷。」

  這時,柳奇抬首望著那一幅懸掛綠竹之尖的白幡,只見白布書寫著鮮紅刺目的血字,以及駭人的骷髏點記號,道:「骷髏死帖,恭請獨臂絕刀柳奇死於八月七日子時之前。」

  柳奇看得冷哼一聲,就要飛身上去,突聽黛君嬌聲叫道:「柳大俠不要輕舉妄動,免得中了敵人道兒。」

  黑魔王的鬼魅技倆,著實太令人震攝了,柳奇雖然心中憤怒至極,但是,當他見了陳三清已經身受重傷,不禁有些膽怯。

  趙殿臣和夢天岳,也都看見了白幡上字句。

  黛君輕嘆了一聲,道:「黑魔王終於送給柳大俠死帖了。」

  柳奇冷冷一笑,道:「八月七日,就是今天,我倒要試試他怎麼奈何我。」

  黛君嘆道:「黑魔王送給一個人的死帖,表示他已摸清了對方武功底細,自信有取對方性命的能力,唉……如果今日柳大俠不和趙幫主搏鬥,黑魔王似乎還不會對你發出骷髏死帖。」

  趙殿臣蒼涼的嘆息一聲,道:「姑娘對於黑魔王的底細,似乎非常清楚。」

  黛君道:「關於黑魔王的來歷底細,我也不過在今日才摸清楚。」

  夢天岳突然朗聲一笑,道:「黑魔王已對我和趙幫主、柳大俠送來了死帖,哈哈,今後咱們三個人在這三天之中,不妨相聚在一起,看看黑魔王怎樣殺害我們。」

  黛君嘆道:「夢師兄和趙幫主早已中了黑魔王毒藥暗算,只要到了時間,毒性就會發作,黑魘王已經不會再現身傷害你們啦!」

  夢天岳和趙殿臣聽了黛君的話,臉上色變,默默不語。

  黛君見了兩人臉上神情,不禁嫣然一笑,說道:「你們放心好了,我不會眼睜睜的看你們慘然身死。」

  趙殿臣道:「姑娘已經有解救咱們之方法嗎?」

  黛君道:「你們只要不再服黑魔王給你們的那顆珍珠似的丹丸,就不會毒性發作喪命。」

  夢天岳問道:「那一粒丹丸是毒藥嗎?」

  黛君道:「不是毒藥。但那丹丸卻能引發你們早先服食下去的毒藥之藥性發作,而慘然身死。」

  夢天岳道:「黛君,你怎麼知道得這樣清楚?」

  黛君道:「天下間,對於藥物之配製最精妙的人,是絕塵神醫,黑魔王運用藥物殺人之技,乃是學自於尹千草,而我曾經習過尹千草這種藥物傷人之技,當然對於黑魔王這種技倆,知道得非常清楚。」

  趙殿臣皺眉問道:「姑娘之言,老朽有點不明白,黑魔王再度送來那顆珍珠似的丹丸,你說是引發潛伏體內劇毒發作之藥引,但是,黑魔王怎會知道我們會將第二顆珍珠丹丸服食呢?」

  黛君道:「極為奧妙的,就是黑魔王在送你們第二顆珍珠丹丸之時,他對你們說,那是解藥,當然你們不會輕信他的話,而不會吃下那顆丹丸。但是,當你們到了潛伏體內毒藥發作的期限一到,你們體內會痛苦的痙孿,這時你們則會誤以為劇毒要發作了,而想起那顆真正要人命的假解藥而服食了它。結果,你們就這樣真正遭受了暗算,一命嗚呼!」

  趙殿臣聞言心中大悟,輕嘆了一聲,道:「好厲害的藥物傷人之術,今日如果不是姑娘說出底細,任何一個人都會這樣遭受暗算的。」

  黛君幽幽一嘆,道:「如果我今日沒有發現黑魔王的來歷底細,我也就想不起絕塵神醫這種藥物傷人之術。」

  夢天岳心頭一震,問道:「黑魔王就是絕塵神醫嗎?」

  黛君望了他一眼,道:「不是,絕塵神醫不是黑魔王,時間一到,我自然會告訴你們。」

  趙殿臣和夢天岳聽了黛君這番話後,生命的威脅隱憂已經解除,二人不禁精神大震,只有柳奇心頭沉重如鉛,雙眉不展。

  黛君轉首望了柳奇一眼,嘆聲說道:「黑魔王不知要運用什麼技倆傷害柳大俠,這個我一時間還無法猜出來,唯一應付之道,要請柳大俠不要離開咱們,我想只要咱們幾個人聯手一起小心防範,諒黑魔王的詭計再厲害,也難以得逞。」

  這時群雄對於黛君心思縝密,算計如神的絕世才華,已經暗暗欽佩,雖然趙殿臣和柳奇等人,都是心高氣傲的人,但此刻對於黛君,也只得言聽計從,服從號令指揮了。

  就在這時候,突聽哇的一聲——

  八劍飛霜陳三清口中又連續狂噴出三口鮮血。

  但是,鮮血吐出之後,陳三清已能發出語音,說道:「好險!老夫差點送了命!」

  黛君很快欺了過去,嬌聲問道:「陳老前輩已跟黑魔王交過手嗎?」

  八劍飛霜陳三清,突然伸手將人皮面具除下,拭去嘴角鮮血,露出他清臞奇舌的面貌,緩緩答道:「已經交過手了。」

  黛君道:「陳老前輩能夠說出交手的經過嗎?」

  陳三清沉吟了一下,說道:「黑魔王真是狡猾至極,唉……在剛才老夫由後追上這位綠衣女郎的時候,驀地,由棺材中跳出一條很快的人影,一聲慘厲的叫聲傳出,綠衣女郎被那人一劍刺穿前胸。這種出人意料的事情,使我心神一分,倏地,那人快速無比的一掌按到我的心口,絕快的速度,令我想起是他——黑魔王,我怒喝一聲,手中短劍施出最精微奧妙的一式,短劍脫腕飛出,我不知道這一式,有沒有擊中敵人,只感到左胸口一陣劇痛,差點暈死了過去,鮮血已由口中狂噴出來。當我強提心神要看清面前情形,魔影已然消失,連我那柄短劍也失落了。」

  黛君聽完這段經過後,緩緩說道:「綠衣女郎行蹤敗露,已經難以遁形,所以黑魔王殺她滅口,但黑魔王這一舉動,太過意外,令陳老前輩分敵了心神,因而使陳老前輩最厲害的劍招,抵擋不住黑魔王當心一記骷髏掌印。但這一掌,已經令陳老前輩最厲害的一招劍術敗露了,黑魔王的第二次骷髏掌印也許陳老前輩再也無法抵抗了。」

  這句話,聽得陳三清,心中非常不舒服冷笑一聲說道:「老夫出手一劍,石破驚天,我不相信黑魔王能夠一下領悟我那招劍式奧妙,哼哼說不定,黑魔王也中了我一劍呢!」

  黛君道:「不錯,黑魔王也中了陳老前輩一劍,而且刺得很深,所以短劍沒有落地,連在黑魔王身上帶走,不過,這一劍刺中的部位,一定不是黑魔王的要害,因而沒使黑魔王重創倒地,雖是如此,黑魔王那股不可一世的氣焰,已然被稍壓下去了。」

  八劍飛霜陳三清,聽到這番話後,心中微樂,說道:「姑娘的論斷,細察毫微,真令人佩服。」

  黛君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但是,陳老前輩說,一招交接,快速至極,黑魔王未必能一下悟透你那一劍的奧秘,這一點,老前輩可不要大意。要知道黑魔王有過人的眼力,對於武功一道,有異於常人學習的能力。所以,他才能學盡天下各門各派的武學……」

  八劍飛霜陳三清,哈哈一聲大笑,道:「普天之下,唯一有這種超凡悟力的人,只有當年的張金角……」

  說到這裏,陳三清像似想到什麼可怖的事情,臉色驟變,語音中止,雙眼圓睜出神思索。

  場中群豪,也似平都想到一件什麼巨大事情似的,驚啊了一聲,將眼光都投注在黛君的身上。

  黛君微微一笑,說道:「你們可曾想到他?」

  獨臂絕刀柳奇,激動的說道:「黑魔王是他嗎?」

  黛君道:「不錯,就是張金角。」

  這句話,實在使人心驚膽寒。

  魔劍神君趙殿臣,沉聲說道:「張金角已死三十餘年,怎麼會復活呢,姑娘不要開玩笑了。」

  黛君緩緩說道:「現在,我想問老前輩,曾經傳授飛劍絕技給誰?」

  陳三清道:「只有張金角得到傳授。」

  黛君問道:「在城外那座墓地上,那位假冒你之名號的三清觀道長,曾經施展過八劍飛霜絕技,手法是不是跟你的飛劍一模一樣?」

  陳三清大聲說道:「不錯,手法一模一樣,只嫌火候不夠而已。」

  黛君道:「我再問同樣一件事,黑魔王的說話聲音,都是運用氣千里回音絕功說出的,天下之中,精於此功的人,只有鬼谷先生,除了鬼谷先生傳授給張金角之外,還有何人得到他傳授呢?再來就是黑魔王擁有的毒術,除了絕塵神醫尹千草之外,還有什麼人比他精熟?……還有黑魔王的化裝易容術,在武林中是不是武林情侶的宋淵夫婦,最精擅此技?……黑魔王擁有這麼多種奇技秘術,試想除了張金角之外,還有誰能夠學習到這麼多的絕學?」

  黛君將眼光慢慢掠掃過眾人臉上後,接下說道:「自古以來,凡是一個窮兇極惡的人,要幹某一種傷天害理的勾當,那麼一定有其目的。黑魔王向武林十傑挑戰,動機是什麼?是要爭霸江湖武林,唯我獨尊嗎?當然不是。他是要報仇!因為武林十傑,串通他的妻子,謀害了他以及一百多條人命,聽以,他要報仇,要讓武林十傑相繼死去。」

  黛君的話,聽得使人目瞪口呆,心生寒意,毛骨悚然!

  合情合理的鐵證,除了張金角之外,沒有一個人更有可能是黑魔王的人選了。

  但是,張金角已經死去三十餘年,屍體沉葬湖水之中,他怎麼會復活呢?

  所以,趙殿臣和柳奇、陳三清,仍然不相們黑魔王就是張金角。

  趙殿臣淒涼一嘆,道:「姑娘猜測之語,雖然很有道理,但是,張金角已死,屍沉湖底,乃是事實,人死而復活,真令人難信。」

  黛君緩緩說道:「張金角怎麼樣復活,這我還無法清楚、不過,我知道張金角的復活,跟絕塵神醫尹千草一定有很大關係。你們如果要證明黑魔王是否張金角,只要尋到絕塵神醫,也就可以真象大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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