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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如果現在有位武林高手,在旁觀看的話,定然會驚駭不已,原來獨臂跛足青年,劈捷出的一掌、一拳、一指、一抓,無一不是精奧博大至極的武功絕學。

  除了青年揮舞出的絕學招式之多,他的功力,更是駭人聽聞,本是灣流而下的瀑布流水,在他掌指揮舞之下,竟然都改變原狀。

  有時水流,從中被劈作二斷,有時被拳擊成空心……總之,他那無形勁力,已能控制二丈外的瀑布流水。

  這種功力,真是駭人聽聞。

  倏地,一聲輕嘯,青年突由岩石上站了起來,左手中已多了一柄木劍,「刷!」的一聲!

  他身軀凌空騰起,直向瀑布飛去!

  「嗖嗖嗖……」一陣綿密的水珠相擊聲響,青年手中木劍已經連續劈出七個不同招式。

  然後,在電光石火的一剎那,他又飛回岩石上。

  他左臂舉著木劍,雙眼一瞬不眨注視著木劍。

  使人不敢相信的,他手中木劍,竟然沒有一絲水跡。

  獨臂跛足明明運用木劍向瀑布水流劈出七招劍式,但那柄木劍,竟然沒有沾上一絲水珠,這樣已足證明青年的劍勢,是何等的迅快,快到難以比喻的境界。

  獨臂跛足青年,看到木劍乾燥沒水跡,他那瀟灑英挺的蒼的臉容,露出了一絲笑容。

  那是滿足、高興的笑容。

  三年來,也終於悟出了二種厲害絕倫的掌法輿劍式。

  這兩種絕學,是他斷臂後,在這座絕谷深山悟透出來的,他以少林達摩罡氣十段作為骨幹,溶合了天下各門絕學,而得了這兩種武術。

  三年來,他的苦心沒有白費,他成功了,滿足了……

  但是,這時候,他的背後站著一位楚楚可憐的少女,她美麗澄澈的眸子,已經湧出二行淚水,直滾而下。

  獨臂跛足青年,收起了木劍,轉過身來,突然發現了少女!

  「小惠,你哭了!」

  獨臂跛足青年,淒涼的輕嘆一聲,語著!

  藍衣少女用手很快的拭去臉上淚痕,嬌甜的說道:「夢大哥,我沒有哭。」

  三年來,夢天岳何止百次看到少女默默流淚,但她都是沒有說出她哭了!

  她為什麼哭了?

  夢天岳當然深知少女的心情,可是,他只有暗暗的嘆息!以大哥愛小妹的心情,去安慰她,勸導她。

  夢天岳走下岩石,獨臂輕輕搭在她的香肩,柔聲叫道:「靈惠,飯已經做好了嗎?」

  少女嬌容泛出一絲微笑,道:「好啦!我正要叫你用飯。」

  兩個人依偎的緩緩向茅舍走去!

  深谷的夜,比較平原早點降臨。

  草茅正間大廳,一盞松油燈,已經點燃了,一張檀木飯桌上,擺著四盤小菜,二道燉雞、燉魚。

  除了這六道山珍海味之外,桌上又放著三瓶陳年老酒。

  夢天岳看到桌上的酒瓶,怔了一怔,轉首望了少女一眼,問道:「靈惠,怎麼有酒?」因為三年來,他從來沒有看到酒,當然更沒聞過酒味。

  宋靈惠道:「酒,是父母六年前遺留下來的,父親始終將酒儲藏在地下,明天,你就要走啦!今夜替你送行……」

  她語音,雖然盡力控制情傷,激動,可是,說到最後一句,聲音已微微顫抖著。

  夢天岳淒涼的輕嘆一聲,說道:「我會回來的,我不能讓你一個孤弱女子,孤獨的留在深山裏。」

  宋靈惠嫣然一笑,道:「大哥來了之時,就已注定離去的時候,人生沒有不散的筵席,何況這是短短的別離呢?……」

  宋靈惠外表上始終是這般控制著自己。

  她早已經知道,無論如何也挽留不住夢天岳,自己何必露溢出言色呢?

  就是她這種與眾不同的情操,使夢天岳內心中更是痛苦、神傷。

  三年來的朝夕相處,宋靈惠在夢天岳的心中,已經深深烙印上一道倩影,他並非不愛她,而是不敢去愛地。

  宋靈惠,在他心中,是位仙女、聖女。

  她沒有染上俗塵一絲惡習,是那般純潔無瑕,是那麼可愛。

  所以夢天岳將他,像似自己妹妹一般的愛她,絲毫不敢存留著邪念。

  因他知道自己一個草莽武夫,奔走江湖武林道上,朝夕和死神搏鬥,不配得去愛她。

  因為如果愛上她,無異是辜負了她,害了她,於是他只有盡力控制著這絲情感,不奔放出來。

  如果說:夢天岳一生之中,遇到三個女子,胡倩玉、黛君、宋靈惠,那一個值得他念念不忘,當然是宋靈惠了。

  她沒有武功,沒有惡習,是那麼柔和、嫺靜、美麗。

  夢天岳熱血激動,說道:「小惠,我……我帶你出去!」

  他曾經好幾次,說過這一句話。

  但是,宋靈惠總是搖搖頭的說道:「我已經發誓永不離開父母的墳墓,而且我在你身旁,會連累了你,我知道你離開這裏後,會殺很多人,那些人都是很兇,很壞的人。一個練武功的男人,當然要叱吒江湖,傲嘯武林,轟轟烈烈的幹一番事業。你去吧!我會等著你回來。」

  說著話,宋靈惠已經替夢天岳倒了一杯酒,她自己了倒了一杯,然後舉起酒杯,說道:「祝大哥永遠身體健康。」

  宋靈惠仰頸一杯而乾。

  夢天岳也很快喝下了這杯酒。

  酒味奇香,果是極上乘的陳年老酒。

  室外松濤如湧,谷中除了流水聲、風聲,一切寧靜已極!

  枯黃的油燈,照在這兩位男女臉上,紅潤潤的。

  宋靈惠酒量奇大,一杯又一杯和夢天岳對飲,酒氣使她嬌容泛現紅暈,更見鮮艷,奪目。

  夢天岳滿腹離愁,傷情,這時酒,更是他特別喜歡之物,借酒澆愁,愁更愁,他要喝醉,偏是醉不了。

  宋靈惠這時移坐在他身畔,低聲嬌叫道:「大哥,你一定要很快的回來,我……我一生已經是你的……」

  她三年中,始終沒有對夢天岳說過這一句話,今日她說了。

  夢天岳感到一陣血氣上湧,禁不住伸臂摟住了她的柳腰。

  宋靈惠,「嗯!」的一聲嚶叫,整個人已經撲在他胸膛上。

  細柳般的柔髮,貼飛在夢天岳頸間,感到一陣奇癢難受。

  夢天岳低下了頭,輕輕吻在她滾燙的玉頰上。

  宋靈惠今夜已經下定了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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