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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六


  茜茜公主大喜:「好呀!我和你一塊放火,燒了它才走。」

  「不!小姐,我一個人夠了!」

  茜茜公主說:「我才不放心你一個人留下來哩,要燒一起去燒!」

  她們主僕兩人,正愁不將事情鬧大,鬧得越大越好,讓西廠的人,看看自己的顏色,公孫不滅想勸阻也不行了,說:「既然這樣,我們一起放火燒了這賊窩再走好了。」

  這間西廠在南京的機密室,除了躺下一把刀、毒書生等幾個高手的屍體外,再也沒人。正因為它機密,防守極嚴,除了一些值班守夜的武士外,就是西廠的人,也不能隨便進來。外面守夜的武士,已經一個個的被茜茜公主和公孫不滅點倒了。他們行動乾脆俐落,又悄然無聲,不為隔壁院子的西廠人知道。當機密室的火苗在夜空升起時,才驚動了左鄰右舍,警報聲大響。正當大批官兵湧來時,公孫不滅、茜茜公主和芸芸早已跑得無蹤無影。公孫不滅不想禍及南京城裡的百姓,故意在北門的上元城門現身,讓守城的官兵看見,而且還點倒一二個士兵,才往長江岸邊飛逝而去。

  天亮時,大火雖然撲滅了,但整座機密室已成為灰燼,還有四五具燒焦的屍體。郝一天從地道中逃生出來,一看眼前的高手,除了無情刀客外,已無他人。就是自己身邊的衛士,也只剩下兩名,其他的都死了。他驚魂甫定之後又暴跳如雷,吼著對手下說:「快!快!快給我下令封鎖所有的城門,叫人全城搜捕,別讓那小賊人跑脫了!」

  手下人奉命急忙去通知守城的官兵,很快的就轉了回來,向郝一天報告,說守城的官兵不奉命行事。郝一天氣得一瞪眼:「他們不想要命了?敢不執行我的命令?」

  「郝爺,守城的官兵們說,他們是奉了曹公公的命令,不得驚擾全城的軍民,不但不封閉城門,連在全城搜捕也不進行。只命令守城官兵,嚴密注意人城的人。」

  郝一天不禁傻了眼:「曹公公怎麼這樣的?放著殺人放火的逆賊不管了?」

  「郝爺,曹公公不是不管,因為曹公公接到北城官兵的報告,昨夜殺人放火的逆賊,在臨天光之前,已從上元門越牆往北逃去,在全城搜捕無用,只會驚擾了滿城百姓,弄得人心惶惶。曹公公不想南京城的軍民再不安寧了,希望郝爺今後自重。」

  郝一天一下軟了下來,他感到自己在南京已失去權力和威勢,已是窮途末路了。除了幾個西廠的人,沒人會服從自己的命令了。為了一個神捕戴七,他不但得罪了應天府,也得罪了坐鎮南京的曹公公。應天府衙門上至知府,下至一般差人,都對自己敬而遠之,什麼事都來個公事公辦。曹公公更不給自己一點好臉色看,寧願聽東廠雪山飛鷹等人的話,而遠避自己。自己曾經去求見,也給曹公公拒之門外,不予接見。自己現在在南京城裡,也可以說是在南京一帶,已成了神臺上的貓屎,神憎鬼厭,人人痛恨,江南百姓,恨不得生剝了自己的皮。沒有幾個人保護,他不敢一個人走出南京城外半步了。

  現在曹公公下了這一道命令,不但剝奪了自己在南京的一切權力,所有人都不會聽自己的調動。他指揮不了所有的官兵,也指揮不了在南京的錦衣衛府人。聽說錦衣衛府,將所有捉來的人,全部放了出去。這一道命令,更意味著自己在南京是一個不受歡迎的人了,等於下了一道逐客令,叫自己馬上離開南京,別再去煩曹公公和驚擾百姓。

  郝一天帶著西廠一批高手南下到南京時,統率了在江南一地所有的西廠的人,哪一個人敢不給自己面子?連曹公公也讓自己三分。他滿懷雄心壯志,要捉到千里崗的劫犯——蒙面黑衣人,希望搜捕到金針聖手盧大夫,順藤摸瓜,一網打盡。想不到突然出現了神秘的判官、小鬼,幾次損兵折將,弄得他一籌莫展。跟著又出現了二個什麼神秘的女子,與判官、小鬼大鬧南京,更是弄得他焦頭爛額,西廠所有在南京的高手,除了無情刀客,全數盡沒,還威脅到自己的性命安全,要四處躲藏起來。一向是兵捉賊,賊躲藏才是,現在事情竟顛倒了過來,變成了賊捉兵,兵要四處躲藏了,成為了人們的笑話。

  郝一天感到自己要再在南京恢復以往的權威,只有西廠汪公公給一道飛函給曹公公,並且同時派來大批高手才行,不然,自己在南京再也呆不下了。

  於是,郝一天氣忿忿的火速修書,派子兩名手下,騎上飛馬,日夜兼程上京師,帶信面呈汪公公。信使打發上路,郝一天似乎獲得了希望,狠狠地說:「只要汪公公請得皇帝一件信物下來,又有大批一流的高手趕到,到時,你這個坐鎮南京的曹公公,也不敢不聽我的命令列事,到時我叫你有好面色看。」

  郝一天哪裡知道,這時汪公公在京師如坐針氈,已是日夜不安了。不但江南一地各處的狀子,如雪片般飛到了京師,通過大小京官之手,上呈皇帝,告的都是西廠在江南一地大興冤獄,殘害百姓等慘情。就是東廠的劉公公,也向皇帝面告西廠的種種不法行為,不但濫施酷刑,慘殺大臣,連東廠的人也暗殺。

  最得力的一張呈折,就是坐鎮南京的曹公公的呈折,說西廠的人在南京一地,大肆濫捕百姓,搶劫官宦人家財物,動搖帝基,民心思亂。皇帝對百官狀告,可以不聽不理,但對東廠的告密,就不能不聽了,尤其是曹公公專程派人呈上來的奏摺,說到動搖帝基,更不能不理了。帝基不固龍椅坐不穩,這比什麼都能打動皇帝的心。

  這些情況,都給汪公公佈置在皇帝身邊的耳目太監知道,一一傳給汪公公,汪公公又怎不如坐針氈,日夜不安?

  汪公公問耳目:「皇上怎麼看我?」

  「皇上聽了頗為惱怒,幸好我跟皇上說,這不關汪督爺的事,都是下面的人破案心切,行為太過了!今後叫汪督爺多加嚴管下面的人就是了,皇上才略為心平下來。」

  汪公公慌忙對他一揖:「今後請你多在皇上身邊為我說情,我不會虧待你的。」

  「督爺,我自會效力,不過,郝一天在南京鬧得太不像話了,還是將他調回來才好。」

  「好好,我馬上將他調回來,就是你不說,我也要調他回來。韻娘也來密函,說郝一天在南京太過胡作非為,弄得天怒人怨。」

  所以郝一天的信使還沒有到達京師,汪公公已飛鴿傳書,叫郝一天立刻轉回京師,什麼原因,沒有說明。

  郝一天接到傳書,心下疑惑:汪督爺有什麼急事要我馬上趕回京師的?自己離開南京也好,南京太不安全了,判官和那女子神出鬼沒,不知幾時再出現在自己面前,取走了自己的腦袋。

  他和無情刀客商議動身的事,無情刀客受傷不重,醫治兩天便沒事了,反而是郝一天胸前的劍傷比較重,至今仍要敷藥包紮,運氣不大方便,自己一路上的安全,全靠無情刀客來保護,自己身邊雖然有貼身的護衛武士,但武功怎麼也不及無情刀客。

  無情刀容想了一會說:「郝爺,我們這次動身北上,最好不讓任何人知道,打扮成一般商人,悄然離開南京。」

  郝一天說:「哦!你是擔心那神秘女子在半路上截殺我們?」

  無情刀客點點頭:「這是一個原因,但在下主要的不是防備判官、小鬼和那神秘的女子,而是東廠和應天府的捕快們。

  郝一天愕異地問:「難道他們會勾結判官、小鬼來對付我?」

  「郝爺,你難道還不起疑心?我們在城裡的行蹤以及我們所在地機密室那麼秘密,那劍術異常精奇的小丫頭,怎麼會知道了?竟然能悄然而來?我們的行蹤,龐天府的捕快們知道,他們在城中有不少的耳目,而機密室,恐怕捕快們也不知道,只有東廠的人才知道。尤其是韻娘更清楚。」

  「韻娘會來害我?」

  「人心隔肚皮,虎心隔毛衣,誰也不知誰的心裡想什麼,郝爺還是小心一點的好。」

  郝一天頓惑困惑:「韻娘?她不是跟隨戴七去了鎮江府一帶麼,怎麼又知道我們那一夜在機密室裡議事了?」

  無情刀客說:「據我知道,韻娘並沒有跟隨戴七同一天出發,而是在我們出事的第二天一早,才離開南京城,曹公公下令不關閉城門,不在城中大肆搜捕,也是她出的主意。而且戴七的放出,也是她極力主張,親自來要人。」

  郝一天城想越覺得可疑。

  無情刀客又進一步說:「那位神秘女子主僕三人在秦淮河畔的臨仙樓出現,韻娘她們也在秦淮河上的一條花艇中出現,跟著她又去了明孝陵秦公的兵營,勸秦公公守衛陵墓要緊,別參與天堡峰的交鋒,令我們那一夜功敗垂成。」無情刀客歎了一口氣,「在下幾乎沒命回來,這些都是賤韻娘所賜。」

  郝一天責怪他說:「你怎麼不早將這些情況告訴我?」

  無情刀客為難地說:「在下當時並不知道,只是見她親自要走了戴七,才漸漸起疑心,才注意起她以後的行蹤來。」

  郝一天狠狠地說:「這個賤人敢與我們作對,我叫她死無全屍!」

  「郝爺,現在可不能動她。」無情刀客分析道,「一來我們還沒有可靠的證據;二來她不但是汪督爺跟前的紅人,也是東廠劉督爺的紅人,目前更是曹公公跟前的紅人,不像其他一般人,我們可以隨便亂抓。要抓她,非得要有充分的證據不可,不然,打虎不成,反為虎害。」

  「那我們今後怎麼對付這賤人?」郝一天一時想不出什麼妥善的辦法。

  「目前我們裝著什麼也不知道,見了汪督爺後再說。所以我們這次離開南京,別驚動任何人,更不能讓韻娘知道。」

  「好!我們今夜就化裝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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