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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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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他與韻娘到那出事的兵營中校查現場,看了兩位西廠人屍體上的傷痕,又詢問了昨夜的情況。韻娘又問:「戴總,這次的兇手是誰?」 戴七說:「從劍傷刀痕上看,有可能是判官手下的兩個小鬼所為,但也不能絕對,他們目前只能是疑犯而已。」 韻娘奇異:「怎麼不能絕對了?」 戴七說:「因為從死者身上的劍傷、刀痕來看,劍是七煞劍門的劍法,刀是當今江湖上少有的錯武門刀法。七煞劍門的劍法,西廠中的一些高手也會這門劍法,至於錯武門的刀法,在千里崗劫獄的一夥蒙面黑衣人也會。所以不能絕對說這是判官手下的兩個小鬼幹的,但他們的嫌疑最大,只有抓到了他們才能徹底弄清楚。」 韻娘聽了心中暗暗凜然,她想不到戴七武學這樣的淵博,深諳武林中各內各派的武功,一下能從死者身上留下的傷痕中看出兇手是誰,怪不得人們稱他為神捕了!其實韻娘比戴七更清楚,她知道這次大鬧南京城的是什麼人,更知道那神秘的女子與她的救命恩人公孫不滅是一夥人。戴七隻知道是水月宮人,而不知判官、小鬼是什麼人,也不知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像她知道判官、小鬼是什麼人,而不知道茜茜公主是水月宮人一樣。但韻娘沒有向任何人說出來,反而在暗中相助他們,目的是報恩。她現在有點擔心地試問戴七:「戴總,會不會判官、小鬼就是千里崗上出現的蒙面黑衣人?」 「有這個可能。我還知道西廠的郝一天,與他們有不可解決的仇恨。這一次潛入南京尋仇,有這種可能。」 「戴總,那你今後怎麼去追捕他們?」 「我只能四下去暗暗追蹤他們的行蹤,弄清他們出沒的地方。只要他們仍在南京一帶,我一定會找到他們,要是他們遠離南京,要尋找他們,就費時日了。韻姑娘,這事我們回去商量,我還要回應天府,召集我的一些捕快們一塊出動。」 「戴總,今天天色不早了,你應該回家看看你令堂大小才是,明天一早我們再商量不好?再說,你手下的捕快們恐怕早已回家了。」 戴七望望天色,的確不早了,已是黃昏日落後,自己的確要回家安慰一下母親才是,便說:「好!韻姑娘,明天一早,我們在座天府衙門內碰頭。曹公公那邊,希望姑娘說一聲。」 「戴總,我會的。你放心回家吧!」 戴七與韻娘分手,便奔回自己多月不回的家門,這時已是掌燈時分了。戴七至今仍未成家立室,只有一個老母和一位女僕在堂,再沒其他人了。女僕一見他回來,驚喜地說:「七爺,你回來了!老夫人可想著你哩!」 戴七問:「我母親可好吧?」 「老夫人好,只是日夜掂掛著七爺。」女僕又高興的揚聲說:「老夫人,七爺回來了!」 戴老夫人並不是一般的家庭婦女,她也是一位習武之人,是江湖上的女俠,年紀六十多歲了,精神矍鑠,腰板硬朗,走路雖然用一支拐杖,但不是為了走路,而是她隨身的一件防身兵器,可以與人交鋒。她年輕時,可曾在江湖上走南闖北,成為人婦之後,便不再在江湖上走動了,在家中相夫教子。她本來有三個兒子和一個女兒,但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都養不大,只剩下戴七這個最小的兒子。丈夫去世後,她更一心一意撫養兒子了,戴七有一半的武功是由她傳授的。可以說,她是江湖上一位典型的良妻賢母,教育兒子正直為人,行俠仗義。 她知道兒子不畏權勢,執法不容情,得罪了西廠,被西廠的人帶走。她雖然心痛,不安,但外表上她冷靜、沉著,更不會卑躬屈膝,求爺爺,告奶奶的四處求人。她有一副傲骨,認為兒子沒有做錯,就是給西廠的人冤死了也死得其所,反面是今天曹公公派人來說她兒子沒事,現在又聽到兒子平安回來了,她有些驚訝。 她激動地走出廳堂,見到兒子就站在自己面前,便說:「孩兒,你回來了?」 「娘!孩兒回來了!」戴七趨上前一步,跪在母親的跟前,「孩兒不肖,令娘擔心了!」 「你有什麼不肖了?是不是你向郝一天這傢伙認了自己的不是,順從了他們才放你出來?」戴老夫人不解地問。 「孩兒沒有認錯,更沒順從他們。」 「那活閻王怎麼放你出來?」 「是曹公公向他要人,他不敢不放。」 「孩兒,你起來,你並沒有什麼不肖。看來曹公公要你去捉拿別人吧?」 「是,他叫孩兒去捉拿什麼判官、小鬼。」 「看來公門之地,不是你呆的地方,你還是向知府大人辭官歸故里吧!別去做這門差事了!盡受人的窩囊氣。」 「娘!恐怕這時辭官不得。」 戴老夫人生氣了:「什麼!?你真的要去捉拿判官、小鬼?要是這樣,為娘寧願你冤死在西廠人的手上,也不願你為虎作張,受扛南百姓的痛恨。你知不知道南京百姓對郝一天是怎麼說的?對判官、小鬼又是怎麼看的?」 「娘!百姓怎麼說?怎麼看?」戴七很想聽聽平民百姓的心聲。 「百姓對郝一天和西廠的人痛恨極了!他們說,不殺掉郝一天,難以平民冤;殺了活閻王,南京才有望。人們莫不將希望寄託在判官、小鬼的身上,認為他們是人間正義之神,專門來到這世上除惡懲奸的,盼望他們早日將郝一天這活閻王殺掉了,為民伸冤,解救百姓的痛苦。你去追捕他們,這對得起南京一地的百姓嗎?你這不是助桀為虐,為虎作倀又是為什麼?到時你不但被人們痛恨,更遺臭萬年,為娘也沒臉面活在這世上了。」 女僕也說:「七爺,人們將判官、小鬼和那位神秘的姑娘,當成了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啦!你怎麼還去捉他們,上天不震怒嗎?」 戴七聽了半晌不出聲,百姓對西廠人的痛恨,他固然早已知道,但想不到人們對判官、小鬼和水月宮的那女俠,竟是這般的崇拜和尊敬,認為他們才是真正代表了王法行事,代表人間的正氣。的確,像郝一天這樣的活閻王,沒人能制止他殘害百姓,為所欲為,王法也奈他不何,只有像判官、小鬼這樣的俠士,才可以懲罰他。 戴老夫人盯著兒子問:「孩兒,你不是在擔心頭上這一頂小小的烏紗帽吧?要不,你何苦要去追捕判官、小鬼了?」 「娘!孩兒不是這樣的人。」 「那你怎麼不告辭回家?」 「娘!孩兒這時不能辭退,不然西廠的人更有藉口捉我,就是曹公公也會起疑心。孩兒一死不足惜,只怕連累了娘一同受罪。」 「那你要去捉拿判官、小鬼了?」 「娘!孩兒怎會去捉拿他們的?」 「那你怎麼向上司交代?」 「娘!孩兒自有辦法應付,等這事一過,孩兒便馬上脫下這頂烏紗帽,和娘一同回老家去,不再在公門中混了。」 戴老夫人點點頭:「孩兒,為娘知道你的為人,不會違背無理良心行事,今後,你抓定主意辦吧,別太多為娘著想了。」 「是!必要時,孩兒會帶著娘,向上司不辭而別,遠走高飛,到一處沒人知曉的地方安身,再也不理公門中的事了。」 「這樣,為娘就放心了。」 這一夜,戴七在家伴隨母親用飯,母子倆在燈下長談,初步定了今後的行動。直到深夜,他伺候母親休息後,自己略略休息一下,便悄然出去,在南京城內走了一遍,沒碰上任何事發生。這一夜,公孫不滅和茜茜公主好像已知道神捕戴七已放出來了,給了他一個天大的面子,不來城裡生事。 戴七見這一夜平安無事,沒有判官、小鬼的出現,放下心來,暗想:不會是判官,小鬼和水月宮人在大鬧兵營,殺了崔銘之後,就離開南京了吧?這樣卻便宜了郝一天。 戴七這時的心情是很複雜的:他既希望判官、小鬼等人不在南京城中生事,又希望他們殺了郝一天,以泄民怨。最好的辦法,就是水月宮人悄然出現在郝一天窩藏的地方,像殺崔銘似的殺了郝一天。悄然而來,悄然而去,不驚動任何人。可是要殺郝一天實在不容易,他不像崔銘,自恃無恐,以為在警戒森嚴的錦衣衛府中,沒有任何人敢動他了。郝一天卻似狡兔般的,不在一處地方常住,就是西廠的人,也不知他佐在哪裡。他一夜三變住處,行蹤無人知曉。何況郝一天武功不弱,他身邊的武士也是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一般的武林高手一時也殺不了他,可能給他溜走,同時亦會驚動了他人。恐怕刺殺他的人也走不了,落到了他的掌中,反而丟了性命。當然最主要的是難以攏到郝一天所宿的地方,無從下手。 臨天亮時,戴七正打算回家,當他走到一閡住宅前面時,驀然見兩三條黑影,在瓦面上迅速行走。戴七心頭一怔:莫非是判官、小鬼他們?職責所在,戴七不能不悄悄跟蹤而去,看看他們是什麼人,是不是判官、小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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