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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


  老車夫一笑說:「這些都是陳年舊事,小者早已忘記了。現在小老不過是江浙道上為人趕車混飯吃的一個老車夫而已,還望三少莊主高抬貴手,放我們過去。」

  夏志豪連忙下馬,朝老車夫一揖說:「在下有眼不識泰山,冒犯江老大俠,請江老大俠寬恕。」

  「不必客氣。三少莊主要追捕的是什麼人?」

  「在下追捕的是位不明來歷,輕功頗俊的少年,手下人說,這位少年已爬到了前輩的這一輛馬車裡。」

  冷面神鞭叟頓時雙目一張,宛若冷電似的目光一閃而逝,問:「他真的爬到小老的馬車裡了?」

  「在下不敢欺騙江老大俠。」

  「要是這樣,他能爬上小老馬車中而不為小老知道,其輕功可想而知了!」

  「這小子的輕功是不同常人,似乎在江南一帶不多見。」

  「真的這樣,小老想見見其人了!」

  「江老前輩,說不定他仍在馬車裡。」

  到了這時,公孫不滅不能木走出馬車,向夏志豪一揖:「在下見過三少莊主。」

  夏志豪一時愕然,慌忙回禮:「閣下是誰?在下未曾請教。」

  公孫不滅在離開常州府時,公孫總管曾叮囑過他,今後碰上了什麼人,千萬不可露出自己的姓氏來,以免為官府中的人注意,所以他現在只好說:「在下姓解,名不滅。」

  「原來是解公子,失敬失敬,不知解公子要見在下有何事見賜?」

  夏志豪見公孫不滅一身書生裝束,似乎不會武功,因為他與冷面神鞭叟江大俠在一起,不能不客氣相問。

  「在下想請問三少莊主,不知那少年人因何事得罪了三少莊主,以致三少莊主率人前來追殺?」

  「解公子,那小子盜取了我家的一件珍寶,還冷不防的傷了在下的四弟。家父異常惱怒,所以在下不能不帶人前來捉拿這小子,以息家父之怒。」公孫不滅一聽,不由愕然住了。他初時還以為夏家莊的人仗勢欺人,無端端的要追殺一個少年,打算出來說情,求三少莊主放過了這一個少年。想不到那少年好模好樣,竟然是一個小偷!做了人家的珍寶還不算,還打傷四少莊主的,這下自己怎麼說話?要是自己將少年交出去,那他一定是必死無疑了。夏家莊的人會放過他嗎?自己不害死了一條人命?不交嗎?那自己不是在包庇一個小偷了?怪不得小丹那麼不相信他了!公孫不滅正猶豫時,耳中突然響起了一陣蚊蚋般的細小聲音,但字字聽得非常的清楚,顯然是那少年仍帶幼稚的童聲:「公子,你別聽他胡說八道的,我會偷他家的東西嗎?他們夏家莊在哪裡我也不知道,怎麼去偷?我是一個異鄉流浪少年,路過和橋,突然一隻惡狗朝我撲過來,幾乎嚇死我了。我搬起一塊石頭將那條惡狗打死了,他們就要追殺我,我哪裡是打傷了他的什麼四弟呢!」

  公孫不滅不知道這是武林中的密音入耳之功,聽了感到驚愕不已,四下望望,並不見那位少年,便問身邊的小丹:「你聽到什麼了?」

  小丹茫然:「少爺,我聽到什麼了?」

  「你,你沒聽到他說話麼?」

  「他,他是誰?少爺,你不是說你對面的三少莊主吧?他說的話,我當然昕到了!」

  公孫不滅又哪裡知道,這種極為上乘的武功,除了說給自己要說話的人聽外,其他人哪怕就是在身邊,也不可能聽到。

  夏志豪見公孫不滅一時驚愕不能出聲,一下敏感地意識到那小子必然在馬車裡,同時他也看出公孫不滅想為那小子說情,聽了自己的話後,不知道怎麼說才好。要不是看在冷面神鞭吏江大俠的面上,他早已下令家人上馬車去捉那小子下來了,甚至連車夫和他們主僕兩人一起帶走。他不能不懷疑那小子和公孫不滅是一路上的人,目的是前來盜取夏家莊的異寶。不然哪有這般的巧合?那小子一盜取異寶出莊後,拾好就有一輛馬車前來接應?這不是事先安排好又是什麼?可是,他一向素聞冷面神鞭叟江大俠是俠義道上有名望的人物,從來不去盜取別人家的奇珍異寶,為人俠義過人,嫉惡如仇,絕不會與黑道上的人物同流合污。正因為這樣,夏志豪才對公孫不滅這樣客氣。夏志豪見公孫不滅一時掠悟不能出聲。大概是為交不交出那小子而進退為難。他不逼公孫不滅立即作出決定,而是耐心等候他明智的選繹。誰知他等了半天,公孫不滅卻心不在焉的去問自己跟前的書撞:「你聽到什麼了?」夏志豪一下面色頓時難看起來,以為公孫不滅故意裝傻扮俗,根本不聽自己所說的話,或者聽到了卻裝作不聽到,這不是明顯不將自己放在眼裡麼?他哪裡知道公孫不滅,正驚愕的去聽自己耳中不知從哪裡傳來的密功人耳之聲。

  夏志豪冷冷的說:「解公子,你大概不想將那小賊交出來了?」

  公孫不滅連忙說:「不,不……」誰知那少年在馬車裡又用密音入密之功對他說:「你千萬別說我在車上呵!不然,你就害死我了!」

  夏志豪進一步逼問:「解公子,你說不,是什麼意思?」

  公孫不滅只好說:「他,他不在我們的馬車上。」

  「什麼!?那小子不在馬車裡?」

  公孫不滅一向不說謊話,這一次為了救人,他只好說一次假話了:「他,他的確不在車子裡。」

  「解公子,你是誠心要包庇這小賊了?」

  小丹見夏志豪這麼逼問自己的少爺,帶氣的說:「我家少爺說不在就不在,怎麼是包庇小賊了?」

  夏志豪不再理會他們主僕兩人,向冷面神鞭叟說:「江大俠,在下大膽請求前輩,能不能讓在下上馬車裡搜查一下?」

  神鞭叟是位老江湖,那有看不出其中的蹊蹺來?但他受人之托,在路上必需好好保護之公孫不滅,他冷漠的「哼」一下,不出聲。

  這時,蚊蚋聲又在公孫不滅耳中響起來了:「解公子,你就大膽讓他們上來搜查吧,他們是搜不出我來的。」

  公孫不滅又愕住了,馬車裡有多大呵!他們怎麼搜不出你來的?既然少年是這麼說,必定有什麼原因。便對神鞭叟說:「大伯,既然他要搜我們的車子,就讓他們搜好了!」

  神鞭叟奇異的看了公孫不滅一眼,點點頭:「公子既然這麼說,就請他們上車去搜查好了!」

  小丹卻著急起來:「少爺,我們怎能讓他們上車搜查的?叫他們往車子裡看一下不就行了麼?車子裡要是有人,哪裡會看不見?」

  公孫不滅問:「你擔心什麼?」

  「少爺,我擔心他們上車,將我們的東西都翻亂了!」其實小丹真正的擔心,是害怕那少年給搜了出來,那少爺就不大好說話了!

  「小丹,算了。人家不上車搜查一下,又怎能放心讓我們走廠公孫不滅對夏志豪說:「三少莊主,請!」

  夏志豪見公孫不滅居然讓自己上車搜查,感到有些意外,心想:難道那小子真的不在車上?不由目視自己的家人,問:「你們真的看見那小賊爬進馬車裡了?」

  一個家人說:「三少爺,小人不敢說謊,小人親眼目睹那小賊在轎邊身形一閃,就竄進了奔來的馬車裡。不然,怎麼馬車一過,就不見了那小賊?」夏志豪向神鞭叟、公孫不滅拱拱手說:「前輩、解公子,在下告罪了!」他跟著對兩個家人說:「上車搜!」

  神鞭叟這時冷冷的說:「三少莊主,你們搜是搜,小老卻要將醜話說清楚,要是弄壞了小老的馬車,或者翻亂瞭解公子的行囊,或者不見了一樣東西,別怪小老到時不好說話。」

  神鞭叟這句話極有分量,不啻如一道重錘,擊在夏志豪的心頭上。他現在已勢成騎虎:不搜,那夏家莊今後在江湖上說話還有誰聽?不為人恥笑?搜嗎?那就冒著得罪冷面神鞭裡的危險。他一咬牙,呼喝家人:「上去搜!但要小心點,別弄壞了馬車和翻亂瞭解公子的東西。」

  兩個武士應聲躍上馬車。其實一輛馬車之內,寬不到一丈,長不過二丈,一眼就可以看穿馬車裡有沒有人。兩個夏家武士還是細心的搜了一會,用利刀朝坐椅下橫掃了兩下。別說是人,就是一隻老鼠也給趕了出來!不出來也給利刀刺傷劈死。只要利刀上有血,他們就立即可以判斷座椅下有沒有人。不但這兩個武士,恐怕就是所有在場的人,誰也想不到這少年有一身不可思議的武功,在座椅之下,直挺挺的臥著,居然能輕靈的閃過了這來回的兩刀,而且還弄不出任何響聲來。

  公孫不滅見有人上車搜索,雖然有少年的話叫他放心,但一顆心仍十五、十六的跳個不停,萬一那少年給搜出了不知怎麼辦?儘管這少年是自作自受,那麼大膽叫人上車去搜。但要是少年給捉了去,自己問心也是不安。看夏志豪那麼忿怒的神態,少年給捉了去,還有命能活下來麼?這時,他有點後悔自己怎麼不聽小丹的話,叫這少年下車逃走,不就什麼事也沒有了?

  至於小丹,他的擔心就更不在話下。當他們聽到兩個搜索的武土在馬車上向夏志豪報告,說馬車裡沒有人。公孫不滅才暗暗透了一口大氣,一顆心放了下來。但又奇異:這少年怎麼不在馬車上的?難道他已經走了?可是在這麼多人的目光之下,他怎麼走呵!?小丹卻驚訝起來:他們怎麼搜不出那古靈精怪的少年?難道他們沒有去搜車上的座椅下邊麼?

  夏志豪一聽自己手下的報告,怔了怔,喝問:「你們都搜查過了?」

  「報告三少,小人連車上的座椅下都細心搜查過兩遍,那小賊的確不在車子上。」

  夏志豪也感到馬車內不大,要是藏有人,就是再粗心的人,也會搜查得出來,何況這兩個手下,一向辦事精明能幹。要不,自己就不會打發他們上車去搜查了。

  於是他吆喝其他的人:「你們給我看看馬車底下和馬車篷頂上有沒有躲藏著那個小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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