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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六


  因為黑衣老者拍出的兩掌,似乎是武當派的太極兩儀掌法。太極兩儀掌法,是武當派從太極兩儀劍法轉化而來的一門上乘掌法,以陰柔之力為主,暗含陽剛之力,借力打力,以四兩撥千斤。其中變化深奧莫測,而且更含劍式,手指為劍,不啻如鋒利的劍尖,能插入人體的任何部位。它幾乎是分花拂柳掌法的剋星,令分花拂柳掌法難以發揮作用。

  黑衣老者說:「老夫是不是武當派,閣下以後自會明白。」

  江湖狂生暗想:難道這黑衣老者是當今武當派的掌門人?可是幹嗎不以真面目出現?卻戴上了這副假面具?莫非他認為與自己交鋒有失掌門人的身份,不但戴上了面具,還不準將今日交鋒的事說出去。要不,就是武當派另一不為人知的長老,不想讓人知道,才打扮成這樣?可是他的行為與作風,又完全不是名門正派人的作風,帶著一種詭異的神秘色彩。何況他同來的一位黑衣人,可是崆峒派的人,到底他們是些什麼人?

  江湖狂生感到以分花拂柳掌法不能取勝,便抖展自己奇妙的身法,以折梅手來交鋒了。他時而閃避,時而進攻。黑衣老者似乎以不變應萬變。一時間,雙方殺得難解難分。黑衣老者一邊出招一邊說:「好!好!老夫能與閣下交手,實在是平生一件樂事。以閣下這等的身手,在江湖上所見不多。是武林中難得的一位高手!」顯然黑衣老者並未用全力應敵,招招出手仍遊刃有餘。反觀江湖狂生,沒有了先前的瀟灑風度了,似乎在抖出一身的功夫,用盡了全力。他想戰勝黑衣老者,似乎有點力不從心。因為黑衣老者幾乎全部封鎖了他的進攻招式,令江湖狂生一籌莫展。

  小神女伏在濃枝密葉中觀看。她本來以為以江湖狂生這樣的上乘高手,完全可以擊敗這夥黑衣人。現在越看越不對了。她感到江湖狂生的失敗是遲早的事。她更驚奇黑衣老者的一身武功,這真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了!就是自己與黑衣老者交鋒,也未必能取勝。不禁暗想:這黑衣老者是什麼人,他是武當派的高手?她也有江湖狂生同樣的想法:既然是武當派的高手,幹嗎這麼鬼鬼祟祟戴著一副假面具,不光明磊落以真面目示人?

  突然,小神女冷不丁想到了神秘的黑風教來。暗想:難道他們是行動詭異的黑風教人?要是俠義人士,幹嗎要戴上假面具?就是黑道上的人物,也不會這麼做。只有黑風教的人,才會這樣。可是黑風教的人,幹嗎要相助回龍寨?代回龍寨人出氣?讓這江湖狂生大鬧回龍寨,破壞武林大會不更好麼?

  不會是黑風教的人,害怕這位江湖狂生破壞了武林大會,從而沒法掀起武林人士對貓兒山一場血腥的大仇殺?這樣做不多此一舉嗎?別說江湖狂生憑一人之力難以破壞這次大會,就算他能破壞,也擋不了回龍寨人對貓兒山復仇的怒火與決心。黑風教人這樣做簡直是弄巧反拙,而且還暴露了自己以往的神秘活動。只能有這麼一個解釋:黑風教這次行動的意圖,不是相助回龍寨,更不是為貓兒山解圍,而是想收服這個江湖狂生,令他今後為自己效力。我可不能讓他們這一意圖得逞了!要是這個江湖狂生一旦成為了黑風教的人,他的武功如此之高,對武林的危害性更大。

  小神女一邊觀看,一邊思量,一下感到自己身後有一種不易為人察覺的輕微響動,回頭一看,只見鐘離雨已藏身在自己身後不遠的一處密枝濃葉裡,輕問:「呵!你幾時來的?」

  「剛剛。我本想不讓你知道,想不到你這小丫頭警惕性這麼高,一下就察覺了!」

  「蘭姐姐呢?她沒來?」

  「她隱藏在那一邊的林子中觀看。怎樣,他們的交鋒如何?」

  「這下,有那江湖狂生夠受的了!」

  「哦?這夥黑衣人的武功這麼好?連江湖狂生也勝不了他們?」

  「勝?他能自保已算不錯的了!」

  「真的?」鐘離雨不由往交鋒的場面一看,只見江湖狂生完全處在被動挨打的下風,已無還手之力,全靠他那一套奇變莫測的身法閃避黑衣老者淩厲的掌法,但也是驚險百出。

  鐘離雨看了一下,有點驚訝地說:「這黑衣老者的掌法可不錯呵!複雜多變,既有少林寺的伏魔掌法,也有武當派的太極掌法,其中更帶一二招錯武門的掌法哩!似乎他將正邪雙方上乘的掌法混雜在一起了!」

  小神女又是一怔:「哦?他不是武當派的太極掌法麼?」

  「要是單是武當派的太極掌法,江湖狂生還可以招架得來,不致如此的狼狽。這樣也好,讓這江湖狂生知道天外有天,以後,不致目中無人了!」

  「雨哥哥,要是這江湖狂生有危險,我們出不出面相助?」

  「小妹!你出不出面?」

  「這江湖狂生雖然為人傲慢,但心地好,沒有亂殺人,不是惡魔的之類的人物。」

  「那麼說,你是準備出面了?」

  「你看好不好?」

  「好!好!當然好啦!不過,你現在別急著出面。你要是出面,這江湖狂生不但不會感激你,反而怨你。」

  「為什麼?」

  「沒有什麼,因為他為人太傲慢了!」

  「我出面,卻不是要他感激我,我只是不想他落到黑衣老者手中,為這夥黑衣人所利用。」

  「利用?」鐘離雨搖搖頭,「這江湖狂生那麼傲慢,恐怕他寧願死,也不會為人利用。」

  「雨哥哥,你不知道,他們在交鋒前,已訂下了條件,誰輸,就聽誰的調遣,他總不能言而無信吧?」

  鐘離雨突然說:「小妹,你看,江湖狂生不行了!似乎他中了什麼暗器。」

  小神女急看,只見江湖狂生給黑衣老者一掌擊中,身體橫飛起來,摔在一株樹下。黑衣老者跟隨而到,含笑說:「閣下承讓,可以答應老夫的要求吧?」

  江湖狂生惱怒地說:「你們太卑鄙了!」

  「什麼?卑鄙?」

  「你的人趁我在閃避時,從旁突施暗器傷我,這難道不卑鄙麼?要不,你能這樣拍中了我?」

  黑衣老者突然聲音變厲,問一個黑衣人:「你是不是向史大俠突發暗器了?嗯?」

  這個衣人惶恐地說:「是!」

  「你怎麼這般的做?說!」

  「是,是,是我感到史大俠不敵你,意圖逃跑,所,所,所以我急切發射了暗器,阻止史大俠逃跑。」

  「就是這樣,你也不應發射暗器傷了史大俠,你還不快去將暗器取出來!」

  「這,這,這恐怕不能取。」

  「為什麼不能取?」

  「因為這暗器上有毒。」

  黑衣老者一怔:「什麼?有毒?」

  「是,有毒!是一種麻醉酥骨之毒,令人一時全散失了功力。」

  「你還不快掏出解藥給史大俠化解?」

  「是!是!我馬上就給他解藥。」

  這個黑衣人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巧玲瓏的瓷葫蘆瓶,打算倒出一顆藥丸出來。突然,他見眼前人影一閃,手中的瓷葫蘆瓶竟不翼而飛,落到這人影的手中。眾人急看,一時又全怔住了。因為在三位黑衣人面前不遠的地方,站著一個戴鬼面具的小人,手中拿著的,正是那個瓷葫蘆瓶,還在好奇地對葫蘆瓶左瞧右看哩!

  這個被搶走瓷瓶的黑衣人喝問:「你是什麼人?」

  戴鬼面具的小人也反問:「你是什麼人?」聲音清脆悅耳,顯然是一個小孩子的聲音。

  三個黑衣人不但訝然,連受傷的江湖狂生也愕然了。這是從哪裡跑來的一個小孩?剛才他冷不防將藥瓶搶走,是他身法好,出手敏捷?還是三個黑衣人根本沒注意這小孩的突然而來?

  另一黑衣人喝問:「你搶這瓶子幹嗎?」

  鬼臉小孩也喝問:「你搶這瓶子幹嗎?」

  原先的黑衣人怒喝:「快將瓶子給我!」

  鬼臉小孩似乎不會說話一樣,只會鸚鵡學舌般重複:「快將瓶子給我!」

  三個黑衣人不由相視愕異,這個戴鬼面具的小孩是故意反問,還是一個癡兒?但從他的聲音聽來,卻是一派的天真無知,不知厲害,也不知害怕。

  黑衣人聲帶威脅地說:「你不給我,我就殺了你!」

  鬼臉小孩又是同樣的一句:「你不給我,我就殺了你!」

  兩個黑衣人不由望著黑衣老者了,說:「他會不會是一個不懂事的癡兒?」的確,只有一個不懂事的癡兒,才有這種不正常的舉動。但就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子,也不會這樣。那是一個初學說話一歲多的小孩,才會跟大人這般說。

  黑衣老者想了一下,和顏悅色地對鬼臉小孩問:「你要這小瓶子幹嗎?」

  「你要這小瓶子幹嗎?」小孩仍是鸚鵡學舌一般地重複。

  黑衣老者說:「我要它來救人。」

  小孩也說:「我要它來救人。」

  這一下,將黑衣老者弄得啼笑皆非,但仍耐心地說:「好好,那你快將這瓶子交給那受傷的叔叔。」黑衣老者指著躺在地下的江湖狂生。

  鬼臉小孩這下可不鸚鵡學舌了,害怕這藥瓶給人搶去,慌忙將瓶子收到自己的身後說:「我不給!」這更是一個不懂事小孩的舉動。

  被搶走藥瓶的黑衣人動怒了,脫口而對黑衣老者說:「主人!我去將這瓶子搶回來!」說時,身形一閃,出手就想將小孩抓過來。可是這個小孩身似脫兔般閃開了,令他一手抓空。小孩還笑嘻嘻地說:「我不給就是不給,你來搶呀!」

  黑衣人想不到自己竟然失手,一怔之下,跟著又似猛虎般撲來。剛才他只是隨便出手,現在他已抖出真功夫了。可是這一撲,仍然落空,小孩嘻嘻哈哈似靈狐般溜開,還一邊說:「來呀!來呀!你來捉我呀!看你能不能捉到我。」

  這個小孩,不但不知道害怕,反而天真地和黑衣人捉起迷藏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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