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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九


  §第四十七回 江湖狂生

  上回說到三眼神的一句話,招來邵老寨主猜忌。別看邵老寨主禮賢下士,對屬下十分關懷,一副仁厚長者的寬容面貌,其實他是一個胸襟狹窄的人,跟帝王的心理一樣,十分的猜忌。他認為自己的屬下,只能對自己忠心,對自己感恩,不可對他人感恩,不然,就是對自己不忠,以後會生異心。因此三眼神對侯三小姐感恩,他感到就不是滋味了!侯三小姐的武功那麼深奧莫測,人也與其武功一樣,也是深奧莫測,不為自己所用,有時還與自己過不去,他已將侯三小姐視為可怕的潛在勁敵。何況侯三小姐還與自己的死敵貓兒山那夥人交情非淺,更為林中飛狐宮瓊花賣命,擋災。而三眼神居然對侯三小姐有感恩之情,怎不犯了他的大忌?

  在邵老寨主的內心深處,他真希望江湖上有這麼一夥武功奇高的鬼臉幫與侯三小姐為敵,最好鬼臉幫人將侯三小姐幹掉,或者兩敗俱傷,那無異給自己除了一個大隱患。可是據他判斷,江湖上不可能有這麼一個不為人知曉的鬼臉幫,反而是轟動武林一時的水月宮人的出現有這種可能。要是真的是神秘莫測的水月宮茜茜公主出現,特意來找侯三小姐比試武功,那後果更為可怕。茜茜公主不但武功奇高,為人機靈怪異,更愛管閒事,好打不平。要是她與侯三小姐比試武功之後,惺惺相惜,結為知友,兩人聯手,極有可能破壞這一次由自己費盡心機召開的武林大會。邵老寨主想到這裡,一顆心不由不寒而慄:那才是真正壞了自己精心策劃的大事。

  邵老寨主對三眼神微微點了下頭:「你能這樣關心侯三小姐的安危,實在難能可貴,我也是十分關心侯三小姐的安危。」邵老寨主這一句已是口不對心了,他跟著又說出一句更是口不對心的話來,「但願侯三小姐碰上的是水月宮的茜茜公主,而不是鬼臉幫的人。端木堂主,你最好立刻四下打聽,看看侯三小姐的情況如何,更要暗中調查,是不是水月宮的人,來到了我們這一帶。至於寨中其他的事務,你不必去理了,我自會吩咐其他人給你打理白虎堂的事。」邵老寨主這麼一說,無異將三眼神調離了這個掌握寨中大權的白虎堂,只專門去偵察這一件事。這就是三眼神無心的一句話,招來邵老寨主猜忌的結果。

  三眼神仍不知道自己為邵老寨主猜忌而失去了大權,反而認為邵老寨主十分重用自己,連忙應著:

  「是!屬下立刻去辦。」

  當三眼神轉身離開時,邵老寨主立刻輕輕地對兒子說:「震兒,你更要暗中調查水月宮人的蹤跡,有什麼可疑的人物出現,立刻向我彙報。記住,千萬不可招惹水月宮人。」

  「是!爹!」

  事隔兩天,在一處不為人知道的地方,不露真面目的黑風教教主,也在傾聽心腹追魂劍獨孤燕的報告。黑風教教主似乎對獨孤燕的這一次行動瞭若指掌。他冷冷地問:「你看出那鬼臉幫人的武功招式沒有?是哪一門派的武功?」

  獨孤燕說:「屬下看不出來。」

  「你聽不聽出鬼臉人的說話聲,是江浙一帶的口音?」

  獨孤燕不由一怔:「教主怎麼知道?」不禁暗想:難道教主當時也在場?這不可能,自己所帶的人,以及回龍寨端木堂主所帶的人,自己全都認識,莫非當時教主隱藏在附近一帶,暗中監視自己的一舉一動,同時也注意觀察了鬼臉人和那小丫頭對話和交鋒的情景?只有這樣,教主才能知道。

  教主「嗯」了一聲說:「沒有什麼事能瞞過老夫的一雙眼!不過你放心,老夫不是不信任你,而是擔心你也像鷹爪王、鎖喉手遭到不測。老夫失去了鎖喉手和鷹爪王,再也不想失去你和推心掌了,所以暗中跟隨著,有事發生,也能及時出手相救!」

  獨孤燕慌忙感激地說:「多謝教主對屬下關懷之恩。」同時暗暗慶倖自己一切依照教主的吩咐行事,沒有自作主張。獨孤燕這個老江湖,何嘗不知道暗中監視和暗中保護,是一件事的兩種說法。他不能不裝出感激之情,不然更遭到教主的疑心,招來殺身之禍。

  教主點點頭:「這次你表現很好,沒引起別人對你的注意,也沒人在暗中尾隨你們的行蹤。」

  獨孤燕又慌忙說:「這都是教主平日教導屬下的結果,這說明教主的英明偉大,屬下只是小心翼翼按教主的吩咐行事而已。」

  「唔!很好!你既然聽出鬼臉人是江浙一帶的口音,難道沒想到江浙一帶,誰有如此驚世駭俗的武功?」

  「屬下感到,除了水月宮人,恐怕沒人有如此快如閃電的奇高武功。至於說到公孫世家的劍法,屬下以為,屬下的追魂劍法,一點也不在公孫世家之下,哪怕是公孫不凡,屬下也不會看在眼裡。」

  「你看,鬼臉人的武功,是不是水月宮人一派的武功?」

  獨孤燕遲疑了一下說:「不是!」

  黑風教教主在面具裡一下睜大了眼睛:「不是?你怎麼知道不是?」

  「不瞞教主說,屬下過去曾與水月宮的人交過鋒,一般來說,水月宮的男女,善長的是不可思議的劍法,輕功也非常的好,但絕沒有鬼臉人如此匪夷所思的身法與掌法。儘管鬼臉人出手快如電閃,行動如鬼魅,但與水月宮的人武功套路,是迥然不同。何況有如此招數能隨心意而發,恐怕除了水月宮宮主和水月宮的茜茜公主有這樣的境界外,其他人都沒有。可是與小丫頭交鋒的鬼臉人,卻是一位中年男子,而不是茜茜公主,更不會是水月宮宮主上官無極了!」

  若論武學造詣,獨孤燕比三眼神更勝一籌;若論見識,也比三眼神廣闊。的確,獨孤燕是江湖上少見的使劍上乘高手。三眼神善於偵破疑案,武功卻不過是一般的高手。獨孤燕原是京師直魯一帶的大盜,犯案累累,加上輕功極好,別說各地的官府捕快們無法追蹤緝拿,就是一些武林的俠義高手,也不是他的對手,喪身在他的追魂劍下實在不少。後來,他招惹了水月宮人,成為了水月宮人的追殺對象。在一次與水月宮人的交鋒中,他刺傷了對手,自己也身受重傷。在逃命時,幸得一位蒙面人出手相救,這個蒙面人就是現在的黑風教教主。黑風教教主不惜以自己體內的真氣,將他從閻王殿中拉了出來。他為了報答教主的救命的大恩,隱姓埋名,追隨教主,成為了教主身邊最為信任的人——近身武士,終身以死相報。京師直魯大盜,一下在江湖上消失了,江湖上傳聞,他已為水月宮人除掉,再也不在人間。

  黑風教主聽了他這一番話,一時沉吟不語,暗想:既然不是水月宮人,那就不是什麼茜茜公主找侯三小姐比試武功了。他十分相信獨孤燕所說的話。驀然間,他又想到一個可怕的人物來,問獨孤燕:「那個鬼臉人,會不會是水月宮公主的丈夫公孫不滅?」

  獨孤燕又搖搖頭:「不是!」

  「哦?你敢這般肯定?」

  「因為屬下也曾見過公孫不滅的武功,說得不好聽,公孫不滅借武門的武功,詭異、刁狠、歹毒,幾乎招招志在取人性命,給他擊中,就算不死也重傷殘廢;不似鬼臉人的武功,極為正道,志在制敵而不是取人性命,有點近似佛門的武功,比黑豹的武功還來得仁慈,就是給擊中,也不至於重傷致殘。」

  「哦?世上竟有這等的武功?」

  「屬下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武功。可惜他出手太快,屬下看不清是什麼招式。要不是那小丫頭狡黠如狐,快似鬼魂一般的身法,其他人簡直接不了鬼臉人的一招半式,就是上乘高手,也難以接上他十招。」

  「鬼臉人的武功竟這樣的驚世駭俗?」

  「以屬下看來,他幾乎同教主一樣,同樣是驚世駭俗。」

  黑風教主沉吟不出聲了,暗想:難道世上真的有這麼一個可怕鬼臉幫?它是以往就有,還是第一次亮相江湖?為什麼他們不向其他人下手,偏偏向侯府下手而挑戰侯三小姐這個小丫頭?他們是與侯府有怨?還是想擊敗侯三小姐,從而想揚名江湖,驚震武林?黑風教主對鬼臉幫的行動,幾乎是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鬼臉幫人搶劫侯府,挑戰侯府小丫頭的真正意圖是什麼?會不會成為自己爭奪武林的可怕勁敵?出現一個侯三小姐,已夠黑風教教主頭痛了,現在又憑空跳出了這麼一個鬼臉幫,其神秘之處,不下於自己。

  黑風教主最後說:「今後你要多注意鬼臉幫人的活動。」

  「是!教主!」

  「記住,任何時候,都不能暴露了自己。」

  「屬下知道!」

  其實,鐘離雨只是一時的好奇好勝,要與小神女比試一下武功而已,只因為不讓小神女知道,才鬧出了這麼一個「鬼臉幫」來。但這樣一來,卻將邵家父子和黑風教的人弄得手忙腳亂,緊張起來,興師動眾,四下去打聽了。這正是世上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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