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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五


  這兩個黑袍人,本來是生死與共的同伴,現在變成互不相識的人了,而且更成了仇人,雙方一出手,便是淩厲殺人的招式。儘管他們的內力不及初時,出手不似以往的快捷,但給他們擊中,不死也重傷殘廢。他們幾乎是全無保留地抖出了本門武功的絕技,殺得難解難分。

  小三子卻擔心地說:「妹妹,他們會在一個時辰內醒過來的,到時你怎麼辦?」

  小苗女說:「一個時辰後,他們就是不死,恐怕也傷得不能動了。到時我殺了他們,為我死去和受傷的叔叔報仇。」

  「這……」

  「三哥,你覺得我心狠殘忍麼?可是我慘死的叔叔和手骨齊斷的叔叔,你又怎麼看?何況他們驟然向我們出手,不是在要我們的兩條小命麼?」

  「妹妹,不如乾脆將他們殺了!」

  「你不想看他們的武功招式嗎?」

  說著,只聽見刀痕臉和老厲同時一聲慘叫,老厲的一隻眼睛給刀痕臉挖了出來,而刀痕臉的手不但斷了,同時也給憤怒的老厲擲了出去,飛出橋外,摔在溪邊一塊岩石上,登時腦碎而亡。這個自稱爛命一條、不怕見閻王的人,真的去見閻王了,但沒有任何人陪他去。

  老厲將自己的同伴摔死之後,仍然木然地站在原處不動,似乎在聽候小苗女的下一步的吩咐,癡呆地望著小苗女,連自己的一隻眼眶流血也不顧。

  小三子心裡湧起了一種複雜的情感。作為這樣兇殘的人,一出手不是取人性命,就是令人終身殘廢的歹徒,是死不足惜。但見他這樣喪失理智,殺了自己的同伴而不知,又感到可憐。當然,小三子更不忍這時殺了他,他不是什麼英雄人物不屑去殺喪失理智、全無反抗能力的人,而是感到這似乎太過分了。

  一心要為自己人報仇的苗女就沒有這種複雜的感受了,一個佩劍的苗女說:「小公主,讓我殺了他,為獨叔、占叔他們報仇洩恨!」說著,就要動手。

  小神女連忙說:「姐姐,慢點,我有話要問他。」

  小苗女問:「姐姐,你想問什麼?」

  「問他是受何人指使前來捉我們。」

  小苗女說:「他不會回答你的。」

  「哦!?為什麼?」

  「因為他這時什麼也不知道了,就是他剛才殺了自己的同伴也不知道,他能回答你嗎?」

  「那怎樣辦?」

  「只有給他解藥,才能清醒過來。不過他一醒來,也會發狂來對付我們了!」

  「不怕!

  我先封了他的穴位,令他不能亂動,妹妹再給他解藥好了!」

  「好吧!」

  於是小神女出手封了老厲的穴位,小苗女叫他服下瞭解藥。不久,他真的清醒了,茫然不知自己剛才做了什麼事,只感到自己依然給封了穴位不能動。他睜目問:「你們想怎樣對付我?」

  小神女問:「你現在想死還是想活的?」

  「我是死活也不問,有種的,你們放開了我,我們再交鋒過。」

  「我們可沒有時間陪你玩了!」

  「那你們殺了我好了!」老厲又望下四周,問,「我的同伴呢?你們殺了他?」

  「哎!他不是我們殺的,卻是你稀裡糊塗的將他扔出橋外摔死了!」

  「胡說!我可沒這麼糊塗!我就是扔自己,也不會扔他。」

  「好了!我問你,誰打發你們來捉我們的?」

  「你以為我會說嗎?」

  「那你只有死了!」

  「要殺要剮隨便,別想從我老厲口中吐出一個字來!」

  一陣風這時突然說:「厲志行!你也是雁門一地的英雄豪傑,鷹爪門的第二高手,怎麼落到這境地,受他人指揮了?」

  老厲一怔:「你,你知道我?」

  「我叫化行乞四方,怎麼不知道?就是你那已死的同行刀痕臉,他原是丐幫的長老,因為嗜賭如命,不但搶劫他人財物,更強姦不少婦女,給丐幫趕了出來,是丐幫的一個敗類,你落得與這號人為伍了?」

  「他的往事,我從來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更不想去過問。」

  「那你自己呢?」

  老厲喟然而歎:「我不想多說。」

  「你說出來,有什麼難言之處,說不定我叫化能幫你。」

  「我的事你最好別理。」

  小苗女說:「姐姐,瘋叔叔,殺了他算了,別與他多說。」

  一陣風說:「小苗女,他過去也是雁門一地的英雄豪傑,在江湖上也沒什麼罪惡。他雖然傷了你一位叔叔,他自己現在也丟了一隻眼睛,傷了一隻手臂,不同丐幫那敗類可恨,小苗女,我叫化看,放了他算了!」

  小神女說:「風叔叔,他還沒有回答我的問話。」

  「小丫頭,你要他說出來,不如要了他一條命,他是寧願死,也不會說出來的。得饒人處且饒人,放了他吧!他也是一地的豪傑。」

  小神女問小苗女:「妹妹,你看,放不放他的好?」

  「姐姐,瘋叔叔這麼說,就放了他吧!」

  小神女淩空出指,「嗤」的一聲,登時解了老厲的穴位,說:「我們看在風叔叔的情分上,放了你,希望你以後好自為之,別再助紂為虐。」

  老厲真想不到一個小小的丫頭,竟有這等不可思議的內力,可以淩空封穴、解人的穴位,自己與她為敵,實在有點不自量了!他默然無聲,也不說「多謝」一句,頹然而去。風雨橋上一陣驚心動魄的戰鬥,就這樣雲收雨散,恢復原來的平靜。

  小神女問一陣風:「你怎麼跑來這裡了?」

  「小丫頭,這事我們以後再說,現在首先醫治傷者,埋葬死者。小丫頭,你去醫治傷者,我和小三子埋葬死者,以免嚇得人們不敢過橋,從而驚動了官府。」

  他們比較隆重地將九龍門那位武士埋葬在橋頭一側,而刀痕臉卻草草埋葬在山下的一叢亂草中,又洗乾淨橋上的血跡。小神女讓那斷了手骨的武士服下一顆自己身上帶有的特效駁骨接筋刀劍藥,兩位苗女為他包紮好。他手不能動,依然可以行走,當然更無生命之虞。看來那個老厲只斷了他的手骨,而沒斷其經脈,只令他不能動武,不想取他的性命。在鷹爪門人看來,這已是手下留情了。正因為這樣,一陣風才說情放他走。

  老厲和刀痕臉,就是在全州湘山深處莊院密室中,出現的黑風教教主身旁的四大護衛其中的兩個。他們奉教主之命,在這一帶守候回古州侯府的三少爺和三小姐。他們事前早已知道侯三小姐內力深厚,輕功極俊,但不知其手腳武功如何,以為憑自己兩人聯手,不與三小姐拼內力,驟然出手,便可將三小姐和三少爺捉到。只要捉到其中的一個,就算完成了這一次的使命。

  他們一時沒想到九龍門的毒蜻蜓也出現了,而且還在一起。他們初時將小苗女當成了侯府的三小姐,因為他們聽白無常說侯府的三少爺和三小姐,是一身苗家小孩的打扮。他們害怕捉錯了人,乾脆想將三個小孩都捉走。當然,他們更想不到出現了這麼一個怪叫化,最後弄得一敗塗地……

  黑風教主打發他們前來,並不抱太大的希望,能成功當然最好,不能成功,也可試探侯府三少爺和三小姐武功的深淺,以後再想對策。黑風教主更想摸清楚這個侯三小姐,是不是當年在湘桂黔一帶出現的神秘莫測的小山妖或小神女。

  也可以說,這一次是黑風教教主試探性的接觸,失敗了也沒有什麼。他是完全放心不會暴露黑風教的。老厲和刀痕臉不會出賣自己,也不敢出賣自己,他們二人知道後果的嚴重性。

  再說小神女見一陣風埋葬了屍體後問:「叔叔,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可以!可以!但我叫化的肚子說不可以。」

  小苗女奇怪起來:「怎麼肚子說不可的?」

  「因為它空空如也呀!」

  「什麼空空如也的?」

  「沒東西下肚,你說空不空的?」

  小苗女咯咯笑起來:「有你這麼說話嗎?」

  小神女問:「你一天沒吃過東西?」

  「小丫頭,你還問,你韋姐姐見你和小三兄弟去了這麼久,我從黔北都回來兩天了,你們還不回來,她擔心極了,要親自來找你們。我叫化怎放心她出門的?只好一路馬不停蹄地沿這條路來,別說吃東西,連水也沒有喝上一口。好容易見到了你們,你又叫我叫化滿橋面滾,逼我和這兩個黑袍人玩。現在肚子簡直空到前肚皮貼到後背脊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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