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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〇


  元芬和元芳愕異得睜大眼睛,機械般地應著:「我,我,我們沒事。」

  「姑娘沒事就好了。」聶十八向兩個一時跑不了的蒙面人走去,想問他們是什麼人和揭開他們的真面目。那個使洞簫的人一按洞簫,突然一支有毒的利箭,向聶十八激射而出,卻被聶十八一身護體的真氣震了回來,反而令自已身受毒箭,聶十八一下想起來,脫口而說:「你們是東廠的人。」同時擔心他們再放暗器傷害他人,聶十八便又淩空出指,封了他們穴位,令他們再也不能動彈。的確,武林中的高手,無論手臂斷或是腳斷,只是一時愣住而已,他們一有喘息的時機,仍可負痛施展輕功逃去或者兇惡反噬。突然施放毒箭的蒙面人,就是這樣的高手。現在他們連一絲逃走的機會也沒有了。

  聶十八沒有看錯他們,他們的確是東廠的高手,一個叫九節鞭,一個是毒簫子。這兩隻東廠的鷹犬,可以說聶十八前後與他們有過三次交鋒了。第一次是在幽谷大院林中草扇後處山峰上,那一次聶十八的神功仍沒有練成,便能獨戰毒簫子、九節鞭等高手,是鬼嫗放走了他們。第二次是在羅田縣平湖小鎮郊外的鐘離臨時山莊,聶十八以黑豹的面目出現。那時為了追趕冷面魔星杜十爺,而忽略了他們,讓他們有機會逃走了。這一次是第三次會面聶十八卻以小商販的面目出現,所以聶十八從他們使用的兵器上,一下子就認出了他們。

  聶十八認出了他們,他們卻認不出聶十八來。因為聶十八三次出現,均以不同的面目出現,要是毒簫子、九節鞭知道眼前的小商販,就是行蹤神秘、武功高不可攀、驚震武林的黑豹,恐怕早已驚震得遠遠走開了,還敢交鋒和施放毒箭麼?

  毒簫子驚愕地問:「我們怎麼是東廠的人了?」

  聶十八衣袖輕輕一拂,就像一隻無形的手,一下子掀去了他們的蒙面黑布,說:「你們還說你們不是東廠的人?你們一個叫九節鞭,一個叫毒簫子,你們以為我認不出來?」

  毒簫子和九節鞭茫然不知何故。自己與這小商販的人物素不相識,也從來沒有見過面,他們怎會認識自己了?風雷手和急電刀卻在一邊憤怒地吼起來:「你們兩個為什麼帶人在這裡暗算我們?我們以前跟你們交往不薄,更沒任何仇怨。你們這樣做,算什麼交情了?帶人在這裡殺害一些手無寸鐵的老幼婦儒,算哪一門的英雄好漢了?不說清楚,我們淮南二醜,今後就是有你們,就沒有我們。」

  這時娉娉早已把那為首的黑衣漢子制服了下來,擲在元鳳的腳下,而婷婷卻將逃走的蒙面人的人頭提了回來,聽到淮南二醜這樣吼,便說:「他們不是志在殺你們,而是想將殘殺婦孺的罪名轉嫁在我們穆氏一家的身上,這還用問嗎?」同時將人頭擲下:「這是他們殺害婦孺的下場。」

  聶十八說:「原來這樣,東廠的人太卑鄙無恥了!這種假冒他人殘殺無辜婦孺的事也做得出來!」

  婷婷說:「你現在才知道他們卑鄙無恥麼?不嫌太遲了?」

  娉娉說:「他們陰險地劫走了九龍門的掌門。逼著毒蝴蝶去毒殺黑豹,又勾結土匪凶徒、掠寨毀村,殺人放火,還有什麼手段使不出來?他們何止卑鄙元恥,簡直是可惡可殺,不殺,天理難容。」

  元芬和元芳忿恨的記:「讓我們來殺了這些狗賊。」

  婷婷說:「哎!你們這麼殺了他們,不是太便宜了他們?」

  元芬、元芳怔了怔:「要怎麼殺?」

  「要問清楚啊!問他們為什麼這樣幹?是什麼人打發他們來的?不問清楚,就這麼殺了,好多的事情,不變得稀裡糊塗了?說不定還有些人人為他們是穆家的人,我們只是做一場戲給你們看。」

  元鳳這時已從心裡感激穆氏一家相救之恩,不由說:「女俠,我們相信你們,小女子早已不相信他們是什麼穆家的人了,卻怎麼也想不到他們竟然是東廠的人。」

  娉娉說:「鳳堂主,你還是問問他們的好。」

  婷婷問:「你怎麼不相信他們是穆家的人了?」

  元鳳說:「小女子一是從他們的行為中看出。女俠一家雖然在交鋒中殺人傷人,但絕不會傷害無辜,殘殺婦孺,有時連受了傷無力反抗的敵人也不會加以殺害;二是從他們使用的兵器和武林中看出,女俠一家,用劍用掌,更不會施發帶毒的暗箭傷人。而他們之中,只有一人用劍,就是劍法,也不是穆家的劍法,三是九節鞭和毒簫子,他們也算是江湖上多年成名的人物,小女子也曾見過他們,知道他們原是黑道上的人,所以上女子敢肯定他們絕不會是穆家的人了。」

  「怪不得我姐姐說你能幹和有見識了。」

  「女俠過獎了。其實稍有目光的人,都可以看得出來。」

  為首的黑衣漢子說:「你們要殺便殺,又何必多說?不錯!老子們就是東廠的人,你們要是殺了我們,得想清楚後果。」

  婷婷道:「你想用東廠來威嚇我們麼?我們才不在乎。別說你不過是東廠門下的一條狗,就是你們東廠的什麼李公公、張公公、王公公,我也敢把他們的腦袋揪下來。殺你們,我當殺一條咬人的惡狗罷了。」

  娉娉問:「你幹嗎冒充我們穆家的人?」

  「對不起,不論是七煞劍門和天魔教,即使是江湖上其他的門派,我們東廠的人也都不放心,不能讓它們在江湖上為所欲為,危害了朝廷的安全,能除掉的,我們都得想辦法除掉。」

  聶十八問:「你們完全可以用東廠的面目行事,幹嗎要冒充我們?」

  娉娉問:「是呀,你們完全可以調動兵馬,大舉圍攻撲滅七煞劍門和天魔教,幹嗎說是我們的人?」

  「七煞劍門和天魔教只是癬疥之患,用不了大動兵馬,耗費錢糧。只要我們略施小計,就可以令他們互相仇殺,互相消滅。冒充你們,是一種手段,又有什麼奇怪?」

  聶十八問:「所以你冒充我們,殘殺無辜婦孺,令武林中一些名門正派的人不滿和痛恨我們,從而挑起我們之間的仇殺。」

  「正是這樣。」

  娉娉笑了笑道:「所以你們將藍美人拋了出來,從而挑起江湖上各門派的仇殺,是嗎?」

  這位為首的黑衣漢子一聽面色變了,這時他才感到自己充英雄,出言無忌,捅了漏子了。要是藍美人真相捅了出來,就無法再挑動江湖上各派的仇殺,甚至黑、白兩道上的人共同聯手,豈不壞了大事?他連忙故作驚愕地問:「藍美人是我們拋出來的嗎?」

  「藍美人不是你們故意拋出來的嗎?」

  「胡說八道,我們東廠的人,也在暗暗查訪藍美人一事的起因,想知道是誰製造了這一場江湖上的動亂,引起了朝廷的不安。」

  娉娉又問:「江湖上動亂,不正好迎合了你們東廠人的心願?你剛才不是說,略施小計,就可令江湖上各門派互相殘殺了?」

  「這——」

  這個為首的黑衣漢子,給娉娉問得啞口無言,不知該怎麼回答了,聶十八急問:「你們將藍美人拋出來?現在藍美人在哪裡?快說,說出來,我們可以放了你。」

  「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要是藍美人真的在我們東廠人的手中,它身藏那一份武功秘笈,是天下武林奇寶,我們有那麼傻拋出來?不據為已有,秘而不宣,跑到深山大野或秘室中去苦練其武功麼!這會拋出來的?老子寧願將妻兒子女全拋了出去,也不會這麼傻將近將藍美人拋了出去,不瞞你們說,藍美人老子也想拿到,也一直在暗暗追蹤。要不,老子就不會帶人來這裡了。」

  聶十八是一個老實人,他除了在對敵交鋒中會機靈應變,迅速的反擊之外,其他反應就不那麼敏捷了。既然不會問話,也不善於察言觀色,而且容易相信別人的話。所以他聽了黑衣漢子的話,不由半信半疑,因為說得不能說沒有道理,而且他也不知怎麼問下去了。

  元鳳、風雷手他們聽了,也相信了。的確,藍美人身藏的一份武功秘笈,是學武人心目中的瑰寶,人人夢寐以求,哪有在自己手中面拋出去的?那不是天下間最大的傻瓜?就是人人為這奇寶互相殘殺死了,對自己有什麼好處?自己練成秘笈上的絕世武功不更好?看來東廠中的高手們想奪取藍美人,一點也不奇,他們同樣也是練武之人。

  婷婷問道:「你以為你的話我們相信嗎?」

  「老子說的是實話,信不信,那是你們的事。」

  「你不畏死?」

  「老子事情敗露,要殺要剮,任隨尊便。」

  「你以為我不敢殺你?」

  黑衣漢子冷笑一聲,不作回答。

  婷婷「嗖」的一聲,利劍亮出。聶十八怔了怔,問:「你真要殺了他?」

  「這般殘殺無辜,嫁禍我們的奸險小人,不殺了那不後患無窮。」

  「這——」聶十八望著娉娉,希望她能說一句話。

  娉娉說:「那,廢去他的武功算了,殺這樣的小人,的確也汙了我們的劍。」

  婷婷輕出玉掌,一掌便拍碎了這黑衣漢子的肩胛骨,同時也震斷了他一處的經脈,不但廢去了他一身的功力,也令他一條手臂殘廢,再也不能言武了。不過他的情況比三掌斷魂好一點,三掌斷魂是雙臂全斷,一身癱瘓不能行動;而他,還可以慢慢行走。

  這個為首的黑衣漢子慘叫一聲,面色蒼白,癱倒在地上,雙眼射出毒怨的目光,無力地嘶喊一著:「你們怎麼不殺了我?有種的你們將我殺了!」

  娉娉說:「留著你們不更好嗎?也好讓人們看看,這是你殘殺無辜婦孺,用心險惡的好報應。」

  婷婷目光盯著九節鞭,毒簫子兩個人:「你們打算怎樣?說不說實話?」

  毒簫子說:「我們只是奉命行事,什麼事情都不知道。」

  「說!誰打發你們來這裡冒充我們?」

  毒簫子和九節鞭望望那個為首的黑衣漢子,不敢出聲。已廢武功,變成廢人的黑衣漢子說:「是我叫他們來的,冒充穆家,也是我出的主意。」

  聶十八看得有些不忍地說:「婷婷,算了,他們兩個已斷了一條腿,放他們走吧!」說時,淩空出指,解開了他們被封的穴位。

  娉娉說:「妹妹,我殘殺無辜婦孺的兩個提刀人已死,為首的也成了廢人,他們也各斷了一腿,沒有一年半載好不了。放他們走算了,殺了他們也沒有用。」

  「姐姐,你怎麼也變得和大哥一樣,也心慈手軟啦!」

  「丫頭!殺人不是最好的辦法。」

  聶十八望望兩個黑衣漢子,對九節鞭、毒簫子兩人說:「你們還不幫他快走?還坐著幹什麼?」

  這兩隻鷹犬,又僥倖再次揀得了一條命,一瘸一拐,攙扶著黑衣漢子狼狽而去。

  聶十八對元鳳說:「鳳堂主,天也不早了,你也帶人趕去小鎮吧。不過,你放心,我們會一路護著你們到達小鎮,不容一些用心險惡之徒,再次傷這無辜。」

  元鳳一聽,她心裡何止是感激,簡直是大受震動,心想,世上竟有這等的俠義之人,看問題是對事而不對人。即使是對手無辜受到迫害,也毅然出手相救,他們比聽謂的名門正派正義得多了。師父與這樣大義凜然的人為敵實在太不應該了。別說他們一家武功這般超群,就是武功不高,恐怕天也會相助他們。她不由從心裡說:「大俠高義,小女子在這裡多謝了!」

  婷婷說:「哎!你別領我們的情,我們也不是什麼來相助你。要是你們單是與你們這五個人過不去,不傷害無辜,我們根本不會出手。可是他們不但傷害無辜,更冒充是我們穆家的人來為非作歹,我們就不能不出手了。」

  元鳳說:「不管女俠怎麼說,今日相助之恩。小女子是怎麼也不敢忘。」

  婷婷說:「好啦,你快帶人走吧。天黑了,這一幫老的少的就不好走路啦!」

  元鳳這才告別聶十八,帶人朝小鎮而去。他們進入小鎮時,夜幕早已垂落。元鳳叫元芬拍開酒家的門,店小二掌燈打開門出來,見是元鳳帶了大批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而來,愣了愣問:「鳳小姐,山莊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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