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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一


  藍仙姑彷佛也被她的悲苦身世所動,長長的籲了一口氣,道:「姑娘啊,你那父母的名號,你可知曉?」

  蕭瓊搖了搖頭,幽幽接道:「師父沒有說,乳母也沒有說……」

  朱衣叟忽然大聲道:「豈有此理!秦湘子這等做法,是何居心?」

  藍仙姑冷冷的哼了一聲,道:「二哥,你不明白麼?」

  朱衣叟道:「不明白。」

  藍仙姑道:「秦湘子不過是要這位蕭姑娘忘卻一切,心目中只有她一個師父而已!」

  蕭瓊呆了一呆,道:「老前輩,家師為什麼要這樣呢?晚輩真是不懂的很……」

  藍仙姑道:「這個麼!老身一時尚未想得出來,不過,老身不信舉世之間,查不出你的身世……」

  朱衣叟這時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秦湘子為人,真是不可捉摸得很!」

  藍仙姑忽然哼了一聲,向蕭瓊道:「姑娘,你那位尚在中原的遠親,是你的什麼人?」

  蕭瓊道:「乳母告訴晚輩,那是我的一位姑姑!」

  藍仙姑道:「她也是武林中人?」

  蕭瓊搖頭道:「乳母沒有說過,晚輩不敢亂猜!」

  藍仙姑皺眉道:「姑娘,你可知道她的名姓?」

  蕭瓊呆呆的道:「這……晚輩也不知道啊……」

  她竟然是什麼都不知道,倒叫藍仙姑愣了一愣,道:「姑娘,你師父當真狠毒得很啊!」

  蕭瓊幽幽地一歎道:「徒不言師過,老前輩,這事晚輩不便置評了……」

  餘音未已,只見眼前影子一閃,那白頭翁竟然似是在樹上等得不耐,也躍下地來。

  朱衣叟睹狀,微微一驚,喝道:「大哥回來了?」

  白頭翁被他問得一怔,道:「幾時回來的?小弟怎的沒有瞧見?」

  敢情,他還不知道朱衣叟是在問他呢!

  朱衣叟笑道:「三弟,你不是在樹上等著麼?」

  白頭翁一怔,道:「怎麼?你是問小弟麼?」

  朱衣叟道:「不是問你,難道你要愚兄問誰?」

  白頭翁驀地呵呵大笑道:「二哥啊,大哥來去,有如神龍見首不見尾,你要小弟在樹上張望,那豈不是白費精神了麼?」

  朱衣叟道:「三弟,你很會偷懶啊?」

  白頭翁笑道:「二哥,咱們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如果偷一點懶,那也算不得什麼啊!」語音一頓,忽然向石承先道:「石賢侄,你可知道你那藍姑姑要送你的兵刃,是什麼東西麼?」

  石承先怔了一怔,道:「不知道啊!」

  白頭翁道:「一支古劍!」

  石承先皺眉道:「古劍麼?其實,晚輩無福無德,怎敢妄取前古神劍?」

  敢情,他依然不願接受!

  白頭翁呵呵大笑道:「賢侄,這支古劍,只怕你非得收下不可呢!」

  石承先道:「為什麼?」

  白頭翁道:「因為……」他忽然搖了搖頭,望著藍仙姑一笑,住口不語!

  藍仙姑哼了一聲,接道:「孩子,老身送你這支古劍,用意何在,日後你自然知曉!」說話之間,只見她探手自肩後解下一支寶劍。

  她緩緩的解開黃綾包裹,石承先借著那地上的燈光,凝目望去,只見那黃綾打開以後,露出了一支長約二尺八九的斑斕古劍。

  藍仙姑捧著那支古劍,向石承先道:「孩子,這劍是你的了!」

  石承先目光觸及那劍鞘以後,便知這支古劍,必是千年神物,這等貴重的兵刃,越發使他覺得不敢接下。

  是以他並未伸手去接,反而抱拳向藍仙姑一揖,道:「老前輩,這支古劍,晚輩不能收下!」

  藍仙姑似是大感意外的一怔,道:「孩子,你莫非嫌它不好麼?老身……」

  她忽然伸手握住劍把,一按卡簧,但聞一聲清脆的響聲過處,眼前忽然大放光明,那古劍的劍身之上,閃耀著一縷寬數寸的寒芒,刺入眼簾,使人無法瞧清楚那支古劍的劍身,到底多寬多厚。

  蕭瓊站在一旁,隔著面紗的嬌靨,似是有著一刹的震懾驚駭之容,但她卻是未曾讓別人發現。

  這時藍仙姑長歎了一聲,道:「孩子,這支古劍,可算得稀世奇珍,你還看不上眼麼?」

  石承先被那劍上的寒芒,耀得雙眼生花,心中也暗暗吃驚,想不到這支古劍,竟是出乎他意外的珍奇!

  是以,藍仙姑話音一落,他越發的感到,自己無德無能,不足以佩帶這等千古神物!

  他沉吟了一下,搖頭道:「不是……晚輩自知才智不足,似這等千古神物,晚輩不敢接受!」

  藍仙姑聞言,大感意外,沉聲道:「孩子,你可是害怕武功不足以保有此劍麼?」

  石承先口中本想應是,但忽然間想起自己師父在武林中的聲望,不由得一時竟說不出口來!

  朱衣叟在旁驀地哈哈大笑道:「賢侄,你可是不敢承認武功不足保有此劍,墮了那甘兄的名望麼?」

  白頭翁也仰天大笑道:「賢侄啊,依老夫看來,你只有收下這支古劍了!」

  藍仙姑緩緩的將古劍還鞘,接道:「孩子,這支神劍你是非收下不可,其中原因,見到你師父以後,他自然會告之於你了!」

  石承先原本還要推謝,聽得藍仙姑這麼一說,不禁心中大為驚訝,暗道:「莫非這支古劍,還牽扯了師父的什麼恩怨在內麼?」一念及此,連忙雙手抱拳,長長一揖,這才從藍仙姑手中接過古劍,恭敬的接道:「藍姑姑,你老要不要去四絕谷啊?」

  藍仙姑渾身似是一震,久久沒有答話!

  朱衣叟一見藍仙姑神態,神色微微一變,但立即縱聲大笑道:「石賢侄,你師父隱居四絕谷以後,可是在修習上乘金丹大道麼?」

  顯然,他這話乃是為藍仙姑解除窘境,只因石承先剛才那一問,問的藍仙姑根本無法回答!

  她與甘布衣反目長達三十年之久,心中何嘗不想去那四絕谷中探望於他?但卻為了一口氣,寧可隱姓埋名的借住在神機堡中,也不願再在江湖走動,這時石承先單刀直入的這麼一問,自然是叫她大為尷尬,無從作答了!

  石承先聽得朱衣叟這麼反問,心中也大為感慨,暗道:「原來他們全不知曉師父中了別人暗算之事啊……」

  當下長歎了一聲,道:「老前輩,我師父他……」

  忽然想到師父交代自己,千萬不可將負傷之事說出,話到口邊,連忙頓住。

  藍仙姑對那甘布衣自是十分關心,石承先的臉色,又怎瞞得過他?眼見他忽然止口不往下說,明明是那甘布衣必然有著什麼不幸之事發生,一時大為焦急,脫口喝道:「你師父他怎樣了?」

  石承先被她喝問得大感為難,沉吟了半晌,雙手抱劍,低聲道:「師父他老人家很好,你老不用擔心了!」

  倘是他不說要那藍仙姑不用擔心,也許藍仙姑倒真的不會擔心,但他這麼一說,反倒引起了藍仙姑的猜疑,冷哼了一聲,道:「孩子,你想騙老身麼?明明那甘布衣出了岔事,你還不肯說,究竟為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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