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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五


  石承先略略沉吟了一下,接道:「那八荒魔劍軒轅豪,不知跟燈陣主人交過手沒有?」

  敢情,他想知道八荒魔劍的武功,在當年與那燈陣主人相較,到底誰高誰低!

  朱衣叟淡淡一笑道:「軒轅豪當年的武功,與那燈陣主人似在伯仲之間,他們很可能交過手,只因軒轅豪自己不願談論這件事,到底勝敗如何,外人自然無從知曉了!」

  石承先道:「倘若傳聞屬實,凡是陷身燈陣之人,決無生還可能,那軒轅豪如是不敵燈陣主人,那又怎能活到今天?照晚輩猜測,八成是軒轅豪並未敗給燈陣主人!」

  朱衣叟大笑道:「賢侄,老夫不會騙人,你這種想法,正跟老夫相同,不過,老夫直到今天仍然不明白,那軒轅豪為何不向人提起這樁事?」

  石承先沉吟了一陣,接道:「老前輩,那軒轅豪不說,其中必有道理,據晚輩猜想,必是那燈陣主人與他有著什麼協定。」

  朱衣叟道:「那怎麼會——」但他話音頓了一頓,接道:「賢侄你這麼一猜,倒叫老夫想起一樁事來了。」

  石承先一怔道:「什麼事?」

  朱衣叟道:「這軒轅豪與燈陣主人見過之後,便絕口不提燈陣主人之事,八成只怕正如你所說,他和那燈陣主人之間,有著什麼默契……」

  石承先道:「會是什麼默契?」

  朱衣叟道:「這個……老夫一直猜疑,這燈陣主人,會不會與那九大魔尊有關?」

  石承先心中一震,脫口道:「與那九魔有關?」

  朱衣叟道:「除此之外,又有什麼原因,使那軒轅豪會絕口不談此事!」

  石承先一聽,不由心中大急,暗道:「這燈陣主人如是與那九魔有關,我倒非見她一面不可了……」一念及此,接道:「老前輩,晚輩現在替下藍姑姑可好麼?」

  朱衣叟呆了一呆,道:「你怎地忽然有了這等想法?老夫不是說過,藍四妹如果不曾落敗,咱們大可用不著出手麼?」

  石承先道:「晚輩是想……或許那燈陣主人,會知道八荒魔劍的下落!」

  朱衣叟聞言,沉吟道:「這個,賢侄,你想查問軒轅豪下落,似乎也用不著這等急啊!且等他們分出勝敗,再行打聽不遲!」

  石承先見他不允,當下只好笑道:「老前輩,家師是什麼時候與燈陣主人交手的?」

  朱衣叟笑道:「就在燈陣主人與那軒轅豪動手以後不久,燈陣主人便去找了令師。」

  石承先道:「那時家師可是在那祁連山中?」

  朱衣叟道:「不在,那時你師父正與藍四妹連袂行道江湖。」

  石承先怔了一怔,道:「師父是跟藍姑姑在一起的麼?」

  朱衣叟道:「不錯!」

  石承先道:「這就不對了!」

  朱衣叟笑道:「哪裡不對了?」

  石承先道:「老前輩不是說,雲天四皓,並未與那燈陣主人碰過頭麼?倘是家師與藍姑姑在一起行道,那燈陣主人自然是與她見過的了!」

  朱衣叟道:「賢侄,天下有許多誤會之事,都是十分湊巧的造成,藍四妹與令師之間的多年不快,也正是這一次奇妙的遭遇造成。」

  石承先聞言,心中有些恍然,但口中卻道:「老前輩,可是那次正好藍姑姑不在麼?」

  朱衣叟道:「不錯!」他忽然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接道:「說來也是造化弄人,燈陣主人找上令師之日,恰好藍四妹因為追蹤一名丐幫的逆徒,離開了令師……」

  石承先道:「家師怎地沒有跟藍姑姑一道!」

  朱衣叟道:「這事令師並不知曉,因為那名丐幫逆徒所做的壞事,只有藍四妹一人目擊,所以,藍四妹想把那沽名釣譽的丐幫弟子擒到之後,再向武林公開他的罪惡,使他無以遁形。」

  石承先道:「原來如此,這就難怪了!」

  朱衣叟道:「當時令師和藍四妹乃是在衡山的南嶽廟中分手,令師打算遊遍南嶽,然後去衡陽等候藍四妹見面,豈料就在令師攀上衡山絕頂之際,便遇上了這位燈陣主人。」

  石承先道:「這麼看來,燈陣主人似是存心要等家師獨自一人之時,方始露面的了!」

  朱衣叟道:「事後想起,倒果然有此可能……」語音頓了一頓,接道:「甘兄與那燈陣主人在衡山絕頂一戰,據甘兄事後向黃大哥說起,相持了一日夜之久,直到那燈陣主人認敗服輸,已是第三天的黃昏時分,但甘兄卻並未回到衡陽,與藍四妹見面,結果,藍四妹在衡陽等候令師長達一月之久,仍未見到令師蹤影!」

  石承先呆了一呆,道:「家師可是出了什麼岔事?不然,他老人家怎會失約?」

  朱衣叟道:「這個……令師在一年之後,遇到黃大哥時,只說與那燈陣主人在衡山相鬥,耽誤了與藍四妹約定見面,究竟為了何故,令師並未詳說……」

  石承先皺眉道:「奇怪……家師豈是失言背信之人?晚輩猜想,必是有了什麼特別的緣故!」

  朱衣叟道:「黃大哥說了當時看甘兄的神態,果真似有著什麼難言之隱,不便說出,黃大哥心中雖然十分著急,但甘兄不說,黃大哥自也不便追問!」他忽然歎息了一聲,接道:「其實,黃大哥當日如是逼著甘兄說出其中原因,也許藍四妹就不會對甘兄有著那等深深的誤會了!」

  石承先雖然對於男女間的感情,所知不多,但他也曾想到,一個女人,等了男人一個月都不來,彼此間有了誤會,那自然是很深的了!

  是以,朱衣叟話音一落,他立即皺眉道:「看來還是家師的過錯了!」

  朱衣叟道:「賢侄,真說起來,那倒不一定全是甘兄之錯!」

  石承先道:「藍姑姑在衡陽等了家師一個月,家師沒有去見她,于情於理,都似乎不對啊!」

  朱衣叟:「甘兄若非有著特別原因,他也不會失約不去,壞就壞在黃大哥當一年後遇到甘兄之時,竟然不將此事查明,你說可惜不可惜!」

  石承先此刻覺得這事果然是由許多誤會造成,孰是孰非,倒是一時不易分辨了!

  當下淡淡的笑了一笑,接道:「老前輩,眼下藍姑姑對家師還有誤會麼?」

  朱衣叟笑道:「人老了,自然就會心胸變得開闊起來,當年的事,應是不會記在心上了!」

  但石承先卻覺得不儘然,因為藍姑姑如是真不再介意,她又何必與那燈陣主人,在這裡以死相搏?

  他一念及此,不由自主的向那仍在激鬥中的兩人看了一眼,接道:「老前輩,晚輩看來,似乎不一定呢!」

  朱衣叟笑道:「賢侄是從哪一點著想?」

  石承先道:「老前輩,倘若藍姑姑真的不再記恨,她又怎會與這燈陣的主人拼鬥不已?」

  朱衣叟聞言,笑道:「造成誤會,是由此人而起,要藍姑姑不記令師之仇容易,要她忘記這燈陣主人,那可就困難了!」

  石承先皺眉道:「晚輩雖也曾這麼想……不過,晚輩甚怕藍姑姑將來見到家師之時,仍然餘怒難消……」

  朱衣叟笑道:「那是不會的了!」話音頓了一頓,接道:「藍四妹在知曉你是哈哈狂劍甘兄的弟子之後,不但未曾為難於你,反而暗中用那傳音之術,求請黃大哥乘那比武的機會,傳你武功,足見她對令師的誤解,業已不再擺在心上了!」

  石承先心中暗道:「姑不論藍姑姑對我恩師的誤解已否冰釋,從她對我的盛情來看,朱衣叟的話,倒也似是可信的了!」當下長長一歎,道:「老前輩,藍姑姑對我的關懷之德,晚輩不會一日或忘的了……」

  朱衣叟聽得失聲笑道:「賢侄,雲天四皓豈是要你報答盛恩之人?」

  石承先道:「這個……晚輩只是略盡做晚輩的心意而已!」

  朱衣叟暗中點了點頭贊道:「賢侄,不愧是甘兄弟子,果然有著過人的心性……」語音微微一頓,低聲接道:「賢侄,咱們在這樹上談了多久?」

  石承先一怔道:「約有一個時辰了!」

  朱衣叟一笑道:「沒有那麼久,頂多,只有三刻時光而已!」

  石承先心中暗道:「他突然問到時刻,必是有著什麼原因的了……」轉念至此,不由得笑道:「老前輩,你老可是有什麼特殊的事情要說麼?」

  朱衣叟笑道:「不是!老夫是想,黃大哥該回來此間了!」

  石承先道:「黃老前輩也來了?」

  他一直未聽到黃公出聲,只道他沒有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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