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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尋思未已,那藍衫老人已然冷笑道:「甘布衣倒是自大得很,連雲天四皓都不放眼中了……」

  黃衫老人忽然大聲道:「賢妹啊,你少說一句吧!」

  那藍衫老人道:「大哥,你還幫著甘布衣說話嗎?」

  黃衫人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賢妹,愚兄並非幫著那甘兄,當年之事,甘兄實是萬不得已,賢妹為何一直耿耿於懷呢?再說……」他忽然頓了一頓話音,苦笑了一聲,道:「賢妹,自們都是八九十歲的人了,有什麼事還能想不開呢?」

  石承先聞言,暗暗叫糟,原來那藍衣女人,是與師父有著什麼宿怨,由此可以推想,這四位老人的武功,必然是相當了得……只因他們乃是與師父相識之人,真到了要拼命之時,只怕自己也下不了毒手……

  一時之間,他不禁大為踟躇!

  那藍衫人彷佛被黃衫老人這句話觸動了心事,長歎一聲,道:「大哥,小妹這口怨氣,在心中已然憋了五十年了……」

  黃衫老人道:「賢妹,甘布衣只要不死,咱們總有見到他之時……」語音一頓,忽然向石承先道:「娃兒,老夫兄妹四人,就是雲天四皓!」

  石承先暗道:「我已經猜到了!」

  黃衫老人一按胸前長髯,接道:「老夫黃鶴公,這是二弟朱衣叟,三弟白頭翁,和四妹藍仙姑。」

  石承先連忙抱拳一揖道:「晚輩石承先,見過四位老前輩!」

  黃鶴公、朱衣叟、白頭翁全都哈哈一笑道:「罷了!」

  只有那藍仙姑卻依然寒著一張臉,冷哼道:「討好賣乖,跟你那假裝發狂的師父一般沒有出息!」

  石承先被她罵的一愣,暗道:「這老婆婆怎生如此難纏?我以晚輩之禮拜見,這在情在理都沒有錯啊!」

  想到這裡,不由心中忽生怒意,脫口道:「四位既與我師父相識,自然就是長輩,石某以禮拜見,那也沒有什麼不當,老前輩何必開口罵人,並且辱及我恩師……」

  黃衫老人道:「那雲天四皓,你師父說過麼?」

  石承先呆了一呆,道:「沒有啊!」

  黃衫老聞言,頓時皺眉不語!

  但那藍衣人卻冷冷喝道: 「甘布衣跟你提過哪些人?」

  石承先只覺這藍衫老人的聲音,十分尖銳,叫人聽到,心中就有著不寒而慄之感,暗道:「這個老婆婆,必是一位性情暴躁之人……」他口中卻道:「這個……家師也曾向區區說過武林各大門派的人物!」餘音未已,陡然眼前人影一花,只聽得「啪」的一聲,左頰一陣發燒,業已挨了一個耳光!

  只見那藍仙姑冷冷喝道:「我不但罵你,而且還打了你,你又待怎樣?」

  石承先駭然大驚,忖道:「好快的身法,她出手打了我一個耳光,怎麼眨跟之間,就已回到原地,這簡直不可思議……」他心中雖吃驚,但自己平白無辜的挨了一個耳光,這口氣可更平不下去,頓時大怒道:「你既是長輩,怎可暗暗偷襲?」

  舉手一掌,拍了過去。

  藍仙姑睹狀,嘿嘿一笑道:「膽子不小,竟敢跟我動手,看來必是你那師父教你的了……」

  長袖一揮,化去石承先掌力,右手五指一曲,便向石承先腕部扣來。

  石承先劍眉一揚,反腕一抖,倒向藍仙姑抓去。

  這一招應變極快,只看得那黃鶴公大笑道:「好手法,不愧甘老弟的傳人!」

  話音未已,突然一掌拍來,接道:「你們不要打了,老夫有話要說!」

  這一掌力道之強,真是石承先生平僅見!

  只覺那強勁的內力,不僅逼得自己立足不牢,甚且連呼吸都感窒息,匆忙之下,趕緊抽手後退。

  那藍仙姑也似承受不了黃鶴公掌力,飄身斜引,退了三步。

  但她卻冷冷叫道:「大哥,你這幹什麼?」

  黃鶴公道:「賢妹,這孩子乃是後生晚輩,你跟他認什麼真?傳揚出去,倒叫人笑話了!」話音一頓,接道:「那甘布衣昔年縱然有負於你,這麼多年,你都忍耐了,又何必找他的弟子出氣呢?賢妹,過幾天,咱們再去一趟四絕谷,找那甘布衣便了!」

  藍仙姑聞言輕輕的歎息了一聲,道:「大哥說的是,小妹不再與他計較了……」

  黃鶴公這才哈哈一笑道:「到底賢妹還是個明白人!」目光一轉,向石承先道:「娃兒,你師父好麼?老夫曾經數度前去拜望,可惜不得其門而入,幾十年來,想必你師父的武功,更是精進不凡了!」

  石承先聞言心中一慘,暗道:「他們還不知道師父已然失去武功之事,那我也用不著說明了!」當下,恭敬的應道:「家師託福安好,有勞老前輩動問了!」

  黃鶴公點了點頭,道:「娃兒,老夫聽說,你是為了替你爹爹報仇,才找上神機堡來的,是麼?」

  石承先黯然道:「不錯,只是……只是晚輩此行,卻是沒有結果!」

  黃鶴公道:「可是那個於堡主刁難於你?」

  石承先道:「那也不是!不過……於堡主眼下卻有著不放晚輩離去之心。」

  白頭翁突然笑道:「人家想你小子做女婿,當然不放你走的了!」

  石承先呆了一呆,道:「誰?於逸麼?」

  白頭翁大笑道:「除了於逸,咱們這些老光棍,誰又能有個女兒呢?小子,你走了桃花運啦!」

  石承先眉頭緊鎖,沉聲道:「白老人,你乃是前輩高人,說話怎可這不莊重?」

  敢情那於苓就在身邊不遠,雖然他們眼下都被于逸與簡鵬、呼延侗之戰的驚險所吸引,但石承先終覺這等玩笑,不可多開。

  白頭翁聞言依然哈哈大笑道:「好小於,你居然教訓起老夫了麼?其實,老夫說的乃是老實話,也許年頭變了,老實話說出來,總是有些不中聽啊!」

  石承先呆了一呆,道:「白老前輩,晚輩生性不善玩笑,你老最好不要再說這個了!」

  白頭翁道:「好!不談就不談!」

  黃鶴公這時忽然大笑道:「娃兒,你想離開神機堡?」

  石承先暗道:「這還用問麼?」但他口中卻是十分恭敬的接道:「晚輩身有要事,自是急於離此了!」

  黃鶴公道:「很好,你既然身有急事,那自然是應該及早離去了!」

  石承先抱拳一揖,道:「多謝四位前輩……」舉步就待向前行去。

  黃鶴公忽然臉色一沉,道:「且慢!」

  石承先一怔,止步皺眉道:「老前輩還有何話說?」

  黃鶴公道:「娃兒,你要走不難,但得勝過了老夫四人!」

  石承先聞言不由心中一震,暗道:「他怎麼會突然翻臉相向了?剛才他還幫我勸那藍仙姑不要跟我動手呢!此刻竟然要我勝過他們四人,這不是……」

  他尋思未已,耳中只聽得黃鶴公大笑說道:「娃兒,你為何沉吟不語?可是害怕了?」

  石承先明知道幾位老人的武功,似乎都不在自己之下,是以才在聞言之後,暗自尋思,這時聽到那黃鶴公問他是不是害怕了,頓時激起了他豪壯之氣,暗暗怒道: 「我如害怕,那也不會來到神機堡了……」當下劍眉一揚,朗聲道:「晚輩看在四位與家師相識份上,才尊稱四位一聲前輩,倘是四位不知自重,可莫要怪石某無禮相對了!」

  顯然,他已然動了怒意。

  黃鶴公哈哈一笑道:「好啊,娃兒也會生氣了麼?那你何不出手試上一試?」語音頓了一頓,接道:「如是你勝得了老夫等四人,那於堡主是決不會再留難於你的了!」

  石承先心知眼下局勢已經變得出人意料的艱難,除了與這四位老人一戰以外,可說已然別無選擇餘地,與其示弱於人,倒不如豪邁的跟他們放手一搏!

  心念一定,立即揚聲笑道:「不錯,石某正要向四位討教!」冷冷的掃了四人一眼,接道:「不知四位一齊上,還是輪流出手?」別瞧他說的並不激動,但話中的含意,卻是狂傲得叫那四位老人同時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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