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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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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逸忽地長長籲了口氣,道:「三位不用生氣,只怕兄弟說了出來,三位真要大吃一驚了!」 呼延侗聞言笑道:「能令老夫吃驚之事,那可是不多!」 於逸微微一笑,接道:「這石公子的師父,乃是哈哈狂劍甘布衣!」 頓時,三位老人臉色同時一變! 只聽得呼延侗喃喃說道:「是甘大俠的弟子麼…… 這真是意想不到得很!」 石承先睹狀,心中一震,忖道:瞧他們的神情,莫非跟師父之間,有著什麼不平凡的關係麼? 尋思之間,卻聽得於逸笑道:「這事大概叫三位甚是驚訝吧!」 張耀怒道:「咱們只怕不如你想得那麼壞!」 於逸笑道:「張兄好說!至於石公子的先人與三位交往之事,兄弟果然不知,但他授業的師父甘大俠,與三位之間一切,兄弟卻是明白得很,兄弟騙三位出來,只是要三位知曉,甘大俠已然有了傳人,三位似也不必再那等惴惴不安,避不見人了!」 呼延侗白眉翕動,沉吟道:「這也有幾分道理!」 但麥沖卻大聲道:「屁的道理!」 敢情這位老人心中甚為氣惱,故而說出話來,也就十分不中聽。 於逸微微一笑道:「麥兄不相信兄弟麼?」 麥沖道:「此生休想了!」 於逸驀地仰天大笑道:「看來這世間上的好人,果真是難做得很!」語音一頓,接道:「想三位隱居避世,究其原因,不過是怕那甘大俠找上你們,報那當年誤殺他心愛的唯一弟子之恨,而今,甘大俠已然再度收徒,當年那樁誤會,應是可以破除了,兄弟區區此心,難道還有什麼不對?」 侃侃而談,倒也振振有詞! 呼延侗目光在石承先身上一轉,笑道:「不錯,于老弟真是這等用心,那倒也甚為可感。」 麥沖道:「大哥,他的話不可靠。」 呼延侗道:「怎見得?」 麥沖道:「那甘大俠是否會諒解咱們兄弟,于逸既沒見過甘大俠,他怎能先行知曉?」 呼延侗道:「二弟說的甚是!」 陡然向于逸冷冷喝道:「于老弟,你如不能把這中間道理說明白,可莫怪老夫不念彼此的情面了!」 於逸笑道:「這事如就常情而論,果然兄弟的說法,大可懷疑,但如三位能夠稍作深思,就該明白,兄弟所說,極有道理!」 呼延侗冷笑道:「什麼道理?」 於逸道:「三位誤殺甘大俠弟子,多久了?」 呼延侗道:「那時老夫不過三十多歲,而今老夫行年八十有五,算來已有四十多年了!」 於逸笑道:「這就是了!」 麥沖喝道:「是在何處?」 於逸道:「麥兄真要這般咄咄逼人,兄弟的看法,那甘大俠似是早已忘了這樁事了!」 呼延侗搖頭道:「老夫不信!甘大俠的為人雖是有時失之玩世不恭,但卻極為重視名譽,自惜羽毛,老夫等傷了他的弟子,對他而言,應為大忌之事……」 於逸不等他往下再說,接道:「呼延兄,只怕你把甘大俠看錯了!」 呼延侗一怔道:「哪裡看錯了?」 於逸道:「如若甘大俠果真如你所謂,深懂名器不可假人,羽毛不可不惜,則他對那弟子之死,應是不會記恨于三位兄台才是!」 張耀大聲道:「為什麼?」 於逸淡淡接道:「不為什麼,只要三位兄台仔細的想想那甘大俠的弟子卞雄飛的為人,即可知道兄弟所說不謬!」 石承先暗道:「原來我還有一位師兄,喚作卞雄飛?怎地師父沒有說過?」 耳中聽得呼延侗道:「護犢乃屬人情之常,于老弟所見,容或有理,但老夫未見甘大俠之面,寧可不信!」 於逸大笑道:「這麼看來,二位是對甘大俠的為人,視作凡夫俗子!」 石承先聞言,心中一動,忖道:「不錯,師父的為人,雖是玩世不恭,但是非之辨,卻極為明白,這於堡主倒是很能知曉師父的個性……」 轉念至此,不禁對呼延侗兄弟有了芥蒂之心。 這時,簡鵬忽然冷冷一笑道:「于老弟,你這番話用心可謂良苦啊!」 於逸神色一變,但瞬即大笑道:「區區用心,旨在化除呼延兄與甘大俠誤會,用心良苦四字,愧不敢當!」 那一直靜坐的葛天森,此刻忽然嘴唇連動,暗用傳音之術,向雷剛道:「雷兄,于逸挑撥之言,已使石兄弟變色,雷兄再不說話,一旦石兄弟遷怒呼延侗,則咱們又多了三位勁敵了!」 雷剛只聽得悚然一震,大步上前,向石承先道:「公子,老奴有一句話,尚祈公子記住。」 石承先發現雷剛凝重的神態,心中頗為吃驚,忙道:「大叔請講,小侄洗耳恭候。」 雷剛低聲道:「於逸胸懷虺蜴之心,一意想挑撥公子與那三位老人作對,公子可莫要上當啊!」 石承先陡然一凜,暗道:「果然我幾乎上了這於逸的大當……」 思忖之間,只聽得簡鵬冷笑道:「于老弟,呼延兄避禍終南,已達四十餘載,他們如果不是對那甘大俠甚是敬佩,又何須如此?相如廉頗故事,于老弟似是不該不知道的吧!」 於逸呆得一呆,道:「這事怎可互相比擬?」 簡鵬道:「為何不可?想呼延兄三位,昔日劍創卞雄飛之時,均是正當壯年,他們若非學那司馬相如,為了武林大局不忍自相殘害,當真三人齊上,放手與那甘大俠一拼,只怕勝負之數,尚未可知呢!」 葛天森忽然大笑道:「不錯啊,簡兄之言,兄弟大有同感。」 簡鵬目光一轉,接道:「但呼延兄等,不俟甘大俠尋來,在知曉了卞雄飛身份之後,立即隱居不出,這中間的道理,不是極其顯而易見麼?」 石承先經過雷剛的指說,聽到簡鵬解釋和駁斥於逸之言,頓時心頭大為開朗,手心卻又捏著一把冷汗,忖道:「武林之中,居然也有著這麼多心機深沉,能言善辯之人,真是出人意外得很,适才我如稍不忍耐,豈不正中了於逸那瞞天過海之計了麼……」 耳中聽得於逸大笑道:「簡兄好辯才!」 簡鵬道:「過獎了!老夫說話,向來有一句,是一句,哪像于老弟那等有心機!」 呼延侗此刻陡地長長一歎道:「簡大先生將老朽兄弟比作司馬相如,那是太抬舉我們了!不過,區區此心,尚可指天誓日,隱居數十年,亦不過聊為向那甘大俠表示敬謹之心而已!」語音一頓,驀地臉色一沉,向於逸道:「老夫一生最恨的那等人,老弟可知道麼?」 於逸佯作不解,笑道:「呼延兄不說,兄弟自然是不知的了!」 呼延侗沉聲喝道:「就是那專門挑撥是非,顛倒黑白,唯恐天下不亂的小人!」 於逸因為聽他未曾明言是誰,自是不會攪事上身,哈哈的一笑道:「呼延兄說的不錯,兄弟也最為惱恨這等可鄙之徒……」 呼延侗見他老臉皮厚,一至於此,不禁氣的鬚髮豎立,怒喝一聲,道:「於逸,你還要裝佯麼?」 於逸眉頭微微一皺,但:立即笑道:「呼延兄,你說兄弟裝佯,不知指的什麼事?」 他素性裝作不懂,這等工夫,真叫人為之氣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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