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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雷剛冷笑道:「在座之中,只有雷某人身懷此套拳譜,自然是知曉其中內容的了!」

  別瞧雷剛為人爽直,但這句話可回答得極有心機。

  原來他已看出,那於逸既然不惜暗中弄了手腳,傷了齊逖,足見他對這過山拳看的何等珍貴,須知武林絕學的珍貴之處,正是在於習練之人越少,就越為高明,眼下自己如是說出已然練過這等拳法,於逸很可能對這套拳譜要失去一半興趣,說不定就會中途變卦,另出花招。

  是以,他只說自己身懷此拳譜,卻不說自己是否已然練過這等武功。

  於逸聞言皺眉道:「你……練過這套拳法了?」

  果然被雷剛料中了!當下搖頭大笑道:「甘大俠只叫雷某暫代小主人保管此譜,雷某豈敢妄自偷學了……」

  於逸道:「雷兄既未習練,怎知這套拳法只有十式呢?於某實是有些難以相信!」

  雷剛接道:「甘大俠當日交付拳譜之時,告訴過雷某,這拳譜只有十式,要等小主人年過三十以後,方可習練,是以雷某知曉這套拳法只有十式!」

  於逸道:「雷兄,你當真身懷這等失傳的絕學,而不曾偷偷看過麼?」

  雷剛心中暗暗罵道:「誰像你這等小人,見了拳譜就想據為已有……」但口中卻道:「雷某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有負甘大俠所命!何況,雷某也不是那等欺主自利之徒……」

  於逸笑道:「如此說來,這套過山拳譜,迄今除了甘大俠而外,應是尚無別人習練過了。」

  雷剛道:「不錯!」

  於逸這時臉上的神情,十分喜悅,接道:「如是這套拳法,當真只有十式,那一晝夜的時光,在兄弟而言,應是可以看得完了!」

  雷剛暗暗的松了一口氣。

  簡鵬卻哈哈一笑道:「于老弟,你是應允兄弟的意見了麼?」

  於逸道:「兄弟如是不想自尋麻煩,讓那甘大俠找上門來,自是只有答應簡兄了!」

  簡鵬道:「君子一言,于老弟莫要反悔啊!」

  於逸臉色微微一變,但他終於忍耐下去,接道:「簡兄,這一點你大可放心,兄弟不會那等下作!」

  簡鵬點頭一笑道:「兄弟相信你老弟也不會是這等言不由衷,反覆無常之人……」語音一頓,不等那於逸覺出這話中的諷刺之意,立即向雷剛道:「雷兄,有勞你將那拳譜取出一用!」

  雷剛探手入懷,取出那本撕去了封面的「過山拳譜」一言不發,交到簡鵬的手上。

  簡鵬取過拳譜,低沉的歎息了一聲,正待將那拳譜遞給於逸……

  忽然,石承先一伸手,喝道:「且慢!」

  簡鵬縮回手,詫異的望著石承先,道:「賢侄,你莫非不同意麼?」

  石承先目光在齊逖身上一轉,道:「于堡主未曾治癒齊大叔毒傷之前,這本拳譜,怎可交到他的手中?」

  顯然,石承先對於逸不大信任。

  簡鵬略一沉吟,向於逸道:「于老弟,你是否可以先將解藥給那齊兄服下?」

  于逸的神情有些兒憤怒,但他卻並未在言語上表露,反倒皺起眉頭,反問道:「簡兄,這石老弟如此不肯信任兄弟,倒叫這一樁事不大好辦了!」

  石承先微微一笑,接道:「於堡主,只要那齊大叔毒傷一解,過山拳譜即可交到堡主手中!」

  于逸冷冷接道:「老夫如何信得過你?倘是那齊兄毒解,你們不借拳譜給老夫,老夫又將奈何?」

  石承先道:「在下素來言出必踐,於堡主大可不用擔心的了。」

  這等話在石承先看來,乃是說的十分入情合理,但聽在於逸的耳中,可就等於沒說一般無用。

  敢情,于逸根本也不相信他們!

  石承先語音甫落,於逸已搖頭道:「老弟,那可不成,於某一生,從來不做那沒有把握之事,如是你們不肯將拳譜先行交出,於某可就無法替那齊兄解毒了!」

  他口氣並不犀利,但話中的含意,卻是強硬得很。

  石承先聞言,怔了一怔,道:「堡主是不願先替齊大叔解毒了?」

  於逸道:「不錯!」

  石承先臉色一變,可就忍不住的喝道:「於堡主,你陰險用毒於先,要脅恃強於後,不怕有失你在武林之中的聲望麼?」

  于逸想不到石承先小小年紀,竟會說出這等義正辭嚴之語,一時之間,不覺的呆了一呆,道:「小兄弟,你這時身在我神機堡中呢,這般說話,也不怕激惱了於某?」

  雷剛忽然接道:「於堡主,今日依雷某看來,縱然不激怒你這位堡主,咱們也難以如願……」

  他話音未已,簡鵬已一笑道:「雷兄和賢侄且莫激動,還是由我與于老弟研究、研究!」回頭向於逸道:「于老弟,這事顯然處於兩難了。」

  於逸道:「不錯!簡兄等不信我,我又難以那等相信各位,看來這筆交易,是難以成交的了!」

  簡鵬道:「但簡某倒有一個中庸之計,不知于老弟願不願意接受?」

  於逸道:「什麼中庸之策?」

  簡鵬道:「將這本拳譜交與一位中證之人,容得于老弟治好齊兄傷勢以後,再由於老弟取去拳譜,你看可不可行呢?」

  於逸道:「這倒使得!」但他忽然沉吟道:「這中證之人是誰?」

  簡鵬道:「于老弟的堡中,隨便找來一位便是!」

  於逸聞言,心中一動,暗道:「他如此大方,只怕是一樁詭計了……」

  他自己與人相處,就是隨時隨地都在用那心機,是以別人一言一行,在他心中,即被當作有著極深用意!

  兩眼狡詐地看了在場諸人一眼,接道:「那怎麼成?兄弟莊中之人,怎可作那中證之人呢?此事萬萬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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