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驚鴻一劍震江湖 | 上頁 下頁
二六六


  梅香也施展所學,驚虹劍也舞的風雨不適,霍霍風生,遠遠就見兩道銀虹,飛來卷去,美觀極了。

  老堡主程九鵬走在前面引路,他很遠就望到兩團白光,以為是地下升起濃煙白霧,但仔細一看,又不太像。

  他腳下立刻加快,向白光疾速賓士而來,走近草地佇立,放眼望去,只見白光,看不見人的影子。

  看了一陣,還疑是自己的老眼花,用衣袖在眼上擦拭了一番,仍然看不見兩人的影子。

  他也不知是什麼人在此比劍,情不自禁的大笑一搖,道:「好淩厲的劍法啊。」

  突聞一聲大喝,通:「你們兩人在幹什麼?快住手。」

  兩人聽這一聲大喝,同時收住劍勢,但見劍光斂處,正是梅香和劍英兩人。

  老堡主心頭一震,驟然哈哈兩聲大笑,說道:「梅香,快回家去吧,我有話和你說。」

  ▼第三十二回 驀聞親仇

  這時雖已夜深,但綠竹堡仍然燈火輝煌,如同白晝,老堡主程九鵬引著群豪,直向大廳走去。

  進入客廳一望,但見廳堂中間,已擺上兩桌豐盛的酒筵了。

  桑逸塵縱聲大笑,道:「我們進門就吃喝,大倉促了吧?」

  程九鵬笑道:「先喝杯茶潤潤喉再喝酒,或是就吃喝,隨各位的意思吧。」

  駝子趙宗德笑道:「少來一些麻煩,乾脆就坐上吃吧。」

  童維南大笑說道:「趙兄爽快,我贊成。」

  程九鵬轉眼一望站在一側的程天龍,道:「天龍,快請你媽媽和二女出來,陪各位喝杯酒,這裡都不是外人。」

  瞬息間,程夫人和二女,程小虎都從後院走入大廳,恰好是兩桌。

  程九鵬和夫人雙雙端杯站起,合敬了群雄一杯,程夫人笑道:「夜深了,趕辦不出什麼可口的菜肴,請各位多喝一杯酒吧。」說完,立即把手中的一杯酒喝光。

  桑逸塵剛才在草坪之時,聽程九鵬那兩聲大笑,似乎不大尋常,其中含有很深刻的原因。當時本想探問,但急著趕路,卻把說在口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這時,他見老堡主夫婦敬過各位一杯酒之後,立即端杯起身,回敬他們夫婦一杯,笑道:「老叫化一輩子沒有向人請求過一件事情,今夜卻破例要向乾親家,請求一件事,不知乾親家能不能答應老叫化。」

  程九鵬趕忙起身,把前面的一杯酒端起,一仰脖子,一口喝光之後,笑道:「乾親家怎麼突然客氣起來啦,不說一件事,就是千件萬件,只憑親家一句話,什麼事情請說吧。」

  桑逸塵道:「梅香由你們夫婦一手撫養長大,是玉玲的隨身婢女,但老叫化已收梅香為義女,我要乾親家夫婦無條件的送給老叫化,不知乾親家肯不肯割愛。」

  程九鵬夫婦聽桑逸塵這樣一說,立即站起身子向後走去,移了一張椅子擺在大廳堂中,他這等舉動,把在堂的人,都看得莫名其妙。

  程九鵬把椅子擺好之後,趕忙轉身向八臂神乞躬身一揖,道:「乾親家請過來。」

  桑逸塵劍眉一皺,道:「乾親家,你們這是幹什麼?」

  程九鵬大笑一聲,道:「請移駕過來再說吧。」

  桑逸塵不知他的袖裡乾坤,只好移身過去。

  程九鵬見八臂神乞走了過來,向梅香招手,說道:「梅香,快些過來。」說完,把桑逸塵扶上坐椅之後,和夫人雙雙拜了下去。

  梅香見他們向義父跪了下去,「撲通」一聲,就在程夫人的身側跪下。

  桑逸塵趕忙起身把程老堡主扶起來,說道:「乾親家,你這是幹什麼?快請夫人起來,梅香已行過禮啦。」

  程九鵬也不知是高興,還是悲傷別離,老淚滾滾而下,伸手把夫人扶了起來。

  程夫人的眼淚,比老堡主流的還急,她站起身子向桑逸塵一福,嘴唇翕翕而動,似想說話,但因悲傷過份之故,卻不能把話說出來。

  桑逸塵一生最怕看人家流淚,他見此情景,雖是鐵石的心腸,泥塑木雕之身,也要灑下同情之淚,揮揮手說道:「乾親家別難過,有什麼隱衷,這裡沒有外人,請坐回桌上去再說吧。」

  說此,轉眼一望,見梅香還筆挺的跪在那兒,又揮手說道:「梅香快站起來,老叫化生平不喜歡這套俗禮。」

  程九鵬長長的籲了一口氣,道:「這付千斤重擔,乾親家一肩替我們承擔起來,理應受我們一拜。」說著,又拜了下去。

  桑逸塵是何等人物,哪還聽不出話中的含意,猛的長眉一揚,圓睜雙目,道:「難道梅香還有血海深仇不成?」

  程夫人放眼一掃全堂,見無外人,仍然是老淚滾滾而下,囁嚅說道:「現在……有乾親家……」

  桑逸塵見她欲言又止,好似心中還有顧慮,大笑一聲,說道:「這兒在坐各位,都是老叫化的多年好友,而且俠肝義膽,有什麼話,大嫂只管說吧。」

  梅香過去也有很多次,向夫人問起自己的身世,程夫人總是背不作答。

  這當兒,見此情景,只覺渾身血液流動加速,心中好似小鹿打撞,一雙星目,圓睜得大大的,望著程夫人的臉上,一瞬不瞬。

  全廳鴉雀無聲。

  程九鵬盡力壓住心中的憤怒,和不安的情緒,拼出蘊含在兩隻眼中的淚珠,緩緩說道:「我們表面上,說梅香是玉玲的隨身女婢,實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程夫人接著說道:「梅香是我娘家哥哥的親生女兒,我哥哥是兩榜進士,曾出任武崗縣知事,但他為官清廉,潔身自好,尤其對地方安寧,更是不遺餘力。」

  程九鵬說道:「老朽那位內兄素性梗立,對作惡人間的敗類,嫉惡如仇。」

  梅香兩隻大圓眼,一眨一眨,情不自禁的流下兩滴眼淚,問道:「「姑丈,我爹爹是不是因此惹下滅門的大禍?」

  程九鵬點點頭,道:「不錯,你爹爹在武崗縣任上,辦了一件大快人心的案子,可是也因此遭到殺身之禍。」

  梅香眼淚好似斷了線的珍珠,簌簌下落,泣不成聲。問道:「殺……我……全……全……家……的……仇人,仍……活……在……人世嗎?」

  程九鵬點點頭,道:「我們這麼多年,就不敢向任何人,透露一點風聲,就是因你的仇家,不但勢力大,而且武功高深。今天我見你和劍英比劍,看你的劍術,和劍英並不差上下,你在這三年亡命他鄉,不但無恙歸來,反而學成一身絕技,我當時高興得簡直老淚都要流下來了。剛才又聽桑大俠說,你認他老人家作義父,這大概是你父母陰靈有知吧。」

  桑逸塵劍眉一揚,怒道:「江湖上竟有如此的惡賊,老叫化卻還未聞說過,倒是什麼樣的三頭六臂,請說出來聽聽。」

  程九鵬道:「就是武陵山百花嶺的偽君子呂晉元,那一年他派弟子到武崗作案,被當地一位歸隱的武林前輩,逮捕送至縣府,我那個內弟,立即坐堂訊問,那傢伙直認不諱,我那位內兄,做事非常謹慎,他知道賊人同伴不少,若先奏後斬,一定會被賊黨劫牢救走,他趕即就在府衙的廣場上就地正刑了。」

  說此,微微一頓,又繼續說道:「準備劫牢搶救的賊子,當天已趕到了武崗,宿在客棧內,當即派人入衙打聽,賊人卻沒有想到我那內兄如此積極,當時沒有把人救下,賊人只氣得怒火千丈,當夜便暗入縣街,把我那位內兄,亂刀分屍。」

  桑逸塵問道:「梅香是什麼人救出來的?」

  程夫人接著說道:「我那位嫂子素來身體很弱,生下梅香之後,身體亦更加多病,當事發的先一天,帶著梅香在歸寧療病,她聞知惡耗,立即趕往縣衙,但她有病之身,如何經得起這嚴重的打擊,一看丈夫那血肉模糊的屍身,當時連哭都沒有哭出來,就噴血而死……」

  說至此,熱淚滾滾流下,再也不能繼續接著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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