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驚鴻一劍震江湖 | 上頁 下頁
一一七


  陳紫雲正想用心推敲那盜竊劍訣之人,竟不知桑逸塵和劍英何時也到了巨松之下,待聽到桑逸塵之言,才由樹上飄身而下道:「桑師叔說的不錯,隱身在這株松樹之上,正好把英弟弟室中的一舉一動,盡看眼內………」她本想把發現玉玲絹帕之事一併說出,但話到嘴邊之時,忽覺不對,立時把欲待出口之言,重又咽回肚中,順手把撿得玉玲的一塊絹帕,也放入懷中。

  桑逸塵望了紫雲一眼道:「那幫魔頭經那夜一戰,早已退走,少林寺中僧侶當不敢做這種偷竊之事,這偷竊劍訣之人,倒使人難以推測。」

  這當兒程玉玲也由北方搜尋過來,松樹之下,與三人會合一處。

  陳紫雲望著玉玲微微一笑,道:「玲妹妹可尋出一些線索嗎?」

  白燕兒搖頭道:「我由北面搜索過來,但卻毫無發現。」

  桑逸塵縱身躍上松樹,略向四面打量後,又飄身下樹,道:「不錯,來人八成是在這樹上隱身,咱們先回茅舍之中再談吧!」說完,當先向茅舍中奔去。

  劍英、紫雲、玉玲依序相隨,回到了俞劍英的房中。

  程玉玲先給桑逸塵倒了一杯茶,然後才在紫雲身側坐下。

  八臂神乞呷了一口茶道:「老叫化雖未看到那太極、兩儀、三才劍訣,但想到那定是武林中劍術奇學,那夜中,我看你們兩個女娃兒和冥靈道人動手,劍術奇奧,連冥靈道人也幾乎招架不住,但冥靈道人等,經那夜一戰早已退走,難道他們會去而複返,暗中潛上此地窺視那劍訣,竊取而去?但群魔中又有誰的功夫如此精深,連你們這等武功也沒發現,給偷了過去。」

  俞劍英微一皺兩道劍眉,搖搖頭,轉向陳紫雲嶺道:「姊姊料事,素來無錯,不知對此事有何高見?」

  自離開排雲嶺丹室後一段時日之中,他已逐漸發現了陳紫雲的機智、膽識、定力,都非他和玉玲所及,是以不自覺有此一問。

  陳姑娘心中雖也感覺到失去劍訣之事,非同小可,必需在最短時日之中,查出那偷盜劍訣之人,設法追回,但她見英弟弟焦慮之情,心中又十分不忍,故作淡漠,笑道:「師父手著劍決,何等深奧,縱然被人偷走,但也非數月之功,能夠解得,我們還有很充裕的時間查尋,不必急在一時。」

  桑逸塵閉目靜坐,玉玲和劍英愁容相對,陳紫雲外形上雖尚能保持著鎮靜,但她心中亦急得心內如焚,只是一時誰也想不出該當如何?只有相對沉默。

  大約過去頓飯工夫之久,桑逸塵忽然睜開眼,霍的起身,說道:「雲兒說的不錯,遺失劍訣之事,暫時不宜張揚,不妨暗中留心訪查,少林寺戒規雖嚴,但囚寺中僧侶過多,難免良莠不齊。」說罷,緩步出室而去。

  劍英等忙起身相送,到門口已不見八臂神乞人蹤。

  陳紫雲回過頭,低聲對劍英笑道:「劍訣既已失去,急也無用,暫請開心暢睡一夜,明天再從長計議。」說著拉著玉玲返回臥室。

  俞劍英仰臉望天,不禁黠然一歎,望著二女背影,心中愧恨交加,劍訣放在紫雲身上數月無事,想不到拿到自己手中,只不過幾個時辰,就被人盜走。

  按下俞劍英滿腹愧恨愁苦,單說二女緩步回房之後,陳紫雲輕掩雙門,從懷中掏出撿到的一方絹帕,笑道:「玲妹,這絹帕是你的東西?」

  程玉玲目光觸到那帕之後,立即認出是自己應用之物,伸手接過絹帕笑道:「謝謝姊姊,我實在太糊塗,什麼時候丟得都不曉得?」

  陳紫雲輕輕歎息一聲,道:「妹妹你仔細想一想,這塊絹帕,是什麼時候丟的,這兩天你是否用過?」

  白燕兒微感心頭一震,就燭光把絹帕仔細察視一遍,探手入懷,又摸出一方白絹,凝目沉思了一陣,道:「姊姊,你在哪裡撿到,我記不起什麼時候丟的?怎麼?難道這絹帕和遺失劍決有關?」

  她本是聰明之人,略一忖思,已知道陳紫雲間話含意。

  陳紫雲笑道:「眼下還很難說,但這絹帕失落之處,確給人很大懷疑,妹妹,你要用心想想,也許從這塊絹帕之上能追出劍訣失蹤的線索……」當下把撿得絹帕之處,說給了白燕兒聽。

  程玉玲沉忖良久,搖搖頭,道:「我一時確實想不起這絹帕何時失落,也許在我搬家之時,掉在少林寺外院?」

  陳紫雲一整臉色,道:「如果這絹帕確實遺落少林寺外院,那偷盜劍訣之人,必是少林寺僧眾無疑,哼!事情就不難查出,只需桑師叔轉告少林寺掌門方丈百拙大師,從外院幾個少沙彌身上查問,定不難追個水落石出。問題是在這絹帕之上,你是否確記是遺落在少林外院?」

  程玉玲忽然一揚柳眉,輕咬櫻唇,恨著聲說道:「莫非是他不成?」

  陳紫微微一笑,道:「你可說的是岳鳳坤?」

  程玉玲驚的一呆,「姊姊……你怎麼會知道我指的是岳鳳坤?」

  陳紫雲道:「這有何難,我初見這絹帕之時,心中就懷疑到可能是他,因為這絹帕繡著你江湖綽號,要是素不相識的人,決不會撿來藏起,如肯撿藏這塊絹帕,縱非和你相識,也必然見到過你。那夜我們雙鬥冥靈真人,雖然說不上立威少林寺,使他們望而生畏,但也決不敢輕捋虎鬚,這一推想,就使我想到了岳鳳坤,他對你糾纏不舍,情愛仍深。這一方絹帕,雖然微不足道,但在他也許會珍惜收存……」說此,忽然歎息一聲,道:「這人雖然討厭,但對你用情之專,可算得難能可貴。」

  程玉玲哼了一聲,道:「姊姊,人不可貌像,岳鳳坤外表看起來,雖然很有君子之風,但他存心,卻是險惡難測,那天他引我到後山幽谷之中,初還能守禮自重,哪知後來,他竟敢動手抱我,惹得我心頭火起,劈手給他了兩個耳刮子,現在想起來,必是他在動手抱我之時,順勢取去這方絹帕,當時我正在氣急之下,也沒有留心……」

  陳紫雲笑道:「偷得好,要不是他偷了你這一方絹帕,如何能留下痕跡,只怕我們也不會推想到他的身上。」

  玉玲道:「姊姊這推斷一點不錯,別人只怕以沒有那身本領,能偷潛入這茅舍之中,不讓我們發覺……」她一沉忖,接道:「只是他行蹤不定,四海為家,我們縱然知道那劍訣是他偷的,但又往哪裡找他?」

  陳紫雲道:「此事雖已找出眉目,但眼下還沒有確切把握,暫時先不要對桑師叔和弟弟說,要知桑師叔生性剛猛,如果知道了,定然要上衡山去找一葉道人,追討劍訣。以一葉道人為人,決不肯當面認錯,那就免不了一場生死拼搏,桑師叔武功雖高,但要勝衡山劍客,只怕也未必能夠,至多是一個兩敗俱傷之局。英弟弟雖已得師父大部分武功真傳,但功力要遜人一著,勝負之判,很難預料,正值中原武林英雄聚會中嶽,籌謀對付群魔之時,掀起這一場毫無制勝把握之戰,時機十分不宜,何況,真要是岳鳳坤盜去劍訣,他就未必肯回衡山,說不定會找一處人跡罕到的深山大澤,去苦習劍術,總之,這一戰,不管勝敗,追討回劍訣的希望,都不很大……」

  程玉玲聽得一顰黛眉,道:「以姊姊這等說法,難道我們就不找他討劍決訣嗎?」

  陳紫雲勸道:「一葉道人生性雖然冷僻,但他是自負極高之人,岳鳳坤決不敢把偷盜劍訣之事告訴師父,只要那劍訣不到一葉道人手中,眼下就不必太急,以岳鳳坤的劍術來說,要想在短短年餘之內,想把那太極、兩儀,三才劍訣悟透,恐怕還沒有那麼容易,再說,事已至此,急也於事無益,我們總不能把全國每一處地方都搜到……」

  程玉玲道:「那我們怎麼辦呢?難道等著他給我們送回來不成!」

  陳紫雲道:「不錯,只有讓他自蹈羅網,把劍訣送回,最低限度,要他自己送上門來,不過要他自己送上門,全得借仗妹妹的大力了!」

  程玉玲聽得一怔道:「什麼?我又有什麼辦法,能逼他送回劍訣……」忽然她若有所悟的嗯了一聲,接道:「岳鳳坤狡滑的很,只怕他不會上當!」

  陳紫雲微一沉吟道:「此事確得想出一個妥善之法,使他心中毫無懷疑才行,而且還得瞞住英弟弟,使他假戲真做,才能瞞天過海,騙得岳鳳坤自投羅網。」

  程玉玲聽得打了一哆嗦,道:「你要用什麼方法?」

  陳紫雲目光凝注玉玲臉上,慢慢地答道:「我只是想到了一個原則,用妹妹為餌,引他重來,究竟要如何去做,我還沒有想出來!待我想好後,再和你商討細節。不管如何,總是委屈妹妹一番,事關恩師手著絕學,望你能忍辱負重……」程玉玲淒涼一笑,道;「姊姊但請放心,縱然是要我赴湯蹈火,我也決不推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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