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驚鴻一劍震江湖 | 上頁 下頁 |
八五 |
|
俞劍英聽他一出口,就說出自己出身,不覺大吃一驚,當下又躬身一禮,笑道:「晚輩正是靈虛仙師門下,老師父法號怎麼稱呼,可和家師相識嗎?」 老和尚兩道眼神,盯在劍英臉上望了一陣,歎道:「老衲法名悟性,和令師有過數面之緣,此次特由東南趕來,有要事謁見令師。」 俞劍英沉思一陣,覺著悟性這個名字很熟,只是一時間回憶不起什麼人,心裡想著,口裡卻答道:「家師離山多日,現在排雲嶺上只剩下晚輩和同門師姐,老師父有事賜教,請告訴晚輩也是一樣。」 悟性一聽靈虛上人不在,刹時間臉上變色,半晌才恢復鎮靜,歎道:「靈虛道長既然不在,天下恐無人能挽救得了這次浩劫,看來天數使然,只有聽其發展了。」 老和尚幾句沒頭沒腦的話,只聽得俞劍英茫然不解,正待開口追問,突又聽悟性歎道:「令師胸羅萬有,才博古今,當代高人無出其右,是老僧一生中最為佩服的人。想不到他竟獨善其身,飄然遠走。看來老和尚這趟排雲嶺是白跑了!」說完話,轉身欲去。 俞劍英急搶兩步,攔在悟性面前,笑道:「師父請多留片刻,晚輩有幾句話說。」 悟性兩道電般的眼神,逼視在劍英臉上,良久後,才道:「你有什麼問我,請快些說吧。」 劍英笑道:「老前輩似有很多難言之隱,欲和家師傾談對嗎?」 悟性點點頭,俞劍英又繼續問道:「家師既然不在,晚輩自信也能作得幾分主意。但請明告所示,果有需要,晚輩自當代恩師盡力以赴。」 悟性放聲一陣大笑道:「如果是無關要緊的事,老衲也不會跋涉千里而來打擾令師清修,此事關係中原武林道上千百條性命,一個應付不好,也許會引起江湖上全面殺劫,老衲縱不惜以事實相告,但卻於事無補。小施主雖是靈虛仙長弟子,恐也無能應付得了。」 俞劍英聽悟性口氣,似是很看不起他,不覺一揚兩條劍眉,道:「老前輩有什麼事,只管請說就是,晚輩雖未盡得家師絕學,但仍願盡心一試,難道千里來此,就這樣一句話不留,又匆匆而去嗎?」 悟性看劍英雙眉微揚,面含慍色,對自己剛才一番話,似是很感不滿,仰臉看天色,已快到掌燈時分,只好笑道:「小施主一定要追問情由,老衲也不便堅持不說,倒不如和你同回排雲嶺盤恒一宵,一則看故人清修聖地,再者也好詳細地告訴你其中情由。」 劍英微一沉吟,笑道:「老前輩既願宿寒山一宵,晚輩自是歡迎的很,恕我走先一步帶路了。」說完轉身向排雲嶺來路走去。 俞劍英心知悟性有輕視之意,想借機露一手給他看看,再者他也看出了老和尚功力不凡,不妨借返回排雲嶺的一段路,試試他輕功如何。心念轉動,一開始,腳下就異常快速,而且還不斷加快速度,可是悟性大袖飄飄,僧衣微擺,不快不慢地始終跟在劍英身後三尺左右。 兩人翻越過兩座山嶺後,劍英突然一加勁力,施展開上乘輕功,只聞衣袂帶風之聲,快如電奔流星。 他一口氣趕有四五裡遠,回頭看悟性仍然是跟在後面三尺左右。 這一下激起了俞劍英好勝之心,猛的連起玄門先天氣功,驟然間如一支離弦弩箭般向前沖去,快比掠波燕剪,貼地飛行。 這一來悟性已不像剛才那樣沉著了,放腿急追,僧衣被山風飄起,他雖施出全力疾追,但俞劍英走的太快,兩人越過兩重山嶺後,老和尚已落後五六丈遠。 俞劍英微微一笑,放慢腳步,悟性追到身側後,眼光中無限驚奇,笑道:「小施主輕功造詣,實在驚人,老衲佩服極了,這麼看來,小施主已盡得令師真傳了?」 劍英笑道:「晚輩不過得家師十之一二而已,承蒙老師父誇獎,慚愧極了。」說罷,側臉望著悟性不斷微笑。 老和尚久走江湖,一看劍英神態,就知他心中仍存著剛才自己對他的輕視不滿。當下放聲一笑,不答劍英問話,只管趕路。 兩人連袂若飛,又走一刻工夫,距離排雲嶺已是不遠。突然一聲刺耳的怪嘯聲,由夜幕中遙遙傳來。 悟性和劍英不約而同地收住腳步,傾耳靜聽那嘯聲,只聽嘯聲悠悠散入高空,良久後,又聞那嘯聲複起。 劍英望著悟性,問道:「老前輩久走江湖,見多識廣,這嘯聲是人是獸呢?」 悟性歎道:「這嘯聲不但是人,而且是功力異常深厚的人,老衲這次由數千裡外,日夜兼程趕來,買在是因為一件武林中罕見大事,想請令師破例出山一次,以挽救千萬蒼生,不想令師已離開排雲嶺了。」 俞劍英想起近日中排雲嶺上接連發生的事故,心中也有點惴惴不安,轉臉望著悟性追問道:「老前輩有什麼事,請先明示晚輩一二,近日中晚輩居住的排雲嶺上,不斷出現敵蹤,而且追隨家師數十年的白猿玉奴,也跑的不知去向……」俞劍英話未說完,悟性臉色已變,接口說道:「這麼看起來,這些魔頭們,竟先準備對令師下手了?」 劍英雖已聽出一點端倪,只是中間細節詳情,還不盡了然,正想追問,老和尚卻又搶先說道:「剛才那聲長嘯,說明來人功力實在不弱,聽聲辨音,來人大概還在十裡之外,咱們緊趕一陣,俟到排雲嶺後,老衲自會把探得一點情形,詳盡奉告。」 俞劍英想起連日警兆,及太極、兩儀、三才劍式圖訣的失竊,白猿玉奴的失蹤,也感到事不尋常,當下點點頭,不再說話,和悟性加速向排雲嶺上趕去。 悟性和尚,出身少林寺,一身功夫,就當代江湖中說,也算一流高手,劍英和人暗較輕功腳程,雖然勝了一著,但心中對老和尚仍是敬佩異常,當下兩人重施輕功,向前疾奔。不大工夫,已上了排雲嶺。 劍英帶路,直奔峰頂茅舍,只見茅舍中松木案高燃著一枝松油巨燭,光焰熊熊,照得滿室通明,程玉玲抱著孝燕傍案而坐,身側放著一支長劍。 悟性和劍英距茅舍還有丈餘,玉玲自已警覺,伸手抓起身側長劍,正待轉頭熄燈,劍英已到門邊,叫道:「玲姐姐,是我。」 程玉玲一聽聲音,已知來人是誰,轉臉笑道:「你怎麼這等快法,可找到玉奴師兄了嗎?」說完話,才看到門口還站著一個身軀修偉,僧袍芒履的老和尚,不覺一呆。 俞劍英回身對悟性一禮,笑道:「老前輩請進室中休息一下吧!」玉玲看劍英對人施禮,急放下懷中孝燕,也對老和尚福了一禮。 悟性合掌當胸,還了一禮笑道:「兩位不必這等多禮,老和尚擔受不起。」說著話,走進房中。 程玉玲打量了悟性一眼,已知來人是位有道高僧,慌忙搬過來一把椅子讓坐,又忙替悟性倒了一杯茶送上,笑道:「寒山荒嶺,無物待客,請用杯松子茶吧。」 悟性接過茶杯,喝了一口,眼光流轉,看完房中佈設後,笑道:「茅舍依舊,松案如昔,可是靈虛舊友,卻不知仙蹤何處了?」說完話,笑容隨斂,黯然一聲輕歎。 劍英笑道:「老前輩到過此地嗎?」 悟性又呷了一口茶,笑道:「說起來,這是三十年前的往事了,那時令師尚未收弟子,一個人結廬排雲嶺上,終日埋首書堆,精研各種星卜易理,五行奇術。老衲曾和他在這茅舍中,盤桓了一天一夜,承令師看得起,結作方外之交,往事如煙,歷歷在目,可是歲月匆匆,算起來三十寒暑了。」 劍英驀然心中一動,想起此人正是鐵筆鎮八方王振乾的師父,當下離座拜伏地上,慌得悟性連拉帶扶的把他攙起,急道:「小施主,你這是什麼意思?」 劍英憶起王振乾相助往事,不覺星目中含蘊了兩眶淚水,答道:「老前輩門下可有一個俗家弟子,名叫王振乾麼?」 悟性笑道:「不錯,老衲生平只收過這麼一弟子。怎麼,小施主認識他嗎?」 劍英滾下兩行淚水苦笑道:「豈止認識,如非他仗義援手,晚輩恐早已沒有命了。晚輩能夠列身恩師門牆之下,也全虧他之力。」 老和尚點著頭,笑道:「振乾武功雖然很差,但那只能怪我這師父沒有本領傳他,不過,他為人做事能守正不阿,老衲行腳昆侖山,二十餘年未履中土,我們師徒算起來也快近三十年未見面了。」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