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袁紫煙 | 上頁 下頁
五五


  李世民開始思索目前的境況和應對之法。

  首先想到了李靖——

  果然是長謀深慮的大帥之才,處處有伏兵,環環有接應。誰能想到他已在虯髯客的內帳女婢中布下了如玉這顆棋子?

  是否還有呢?

  一旦到了身陷絕境時,會不會還有伏兵出現?

  李靖深愛張出塵,李世民十分瞭解,兩人談話中,李靖曾透露出不少心聲。

  張出塵迷戀劍術,全心投注。

  虯髯客竟也肯大力周全,暫時放棄了爭奪天下的佈署工作,隱居于華山之中,傳授張出塵的劍法。

  李靖竟也能忍性斷情,成全嬌妻練劍的心願。

  這要多大的自製力,才可以做到,拋去煩惱走江湖,忍令嬌妻和別人日久相處,來一個眼不見為淨。

  兩個蓋世豪傑懷志英雄,都作了很大的犧牲,為什麼呢?只為讓張出塵劍術早成,心願早償。

  張出塵劍術學成了,才想到是自己把丈夫逼走了。

  李世民思緒飛轉,又想到長安後宮的袁寶兒,絳帳春情嬌無限,常在皇上懷抱中;還會想到他李世民嗎?

  還有那仙女般的袁紫煙,術法精深,氣勢淩人,聽李淳風和袁天罡的口氣,似乎是兩個人合起來也未必是她的敵手。

  但加上李靖呢?

  雙方總是難免一戰,有沒有辦法使雙方的衝突化解開去?如果把袁紫煙引向虯髯客,一場大戰下來,又會是誰勝誰敗?

  聽張出塵和如玉兩人一番言語,證明自己的看法不錯。

  虯髯客可為江湖大俠,以他對張出塵愛戀之深,卻能擺在身邊一年多,忍下不動,可資為證,約束他的力量不是是非道德,是一股俠義之氣。這股氣能維持多久,很難預料?心賊不去,終難有蠢動之日。

  有一天色欲之念超越過俠義之氣,那就六親不認了。

  一旦他登上皇帝之位,天下都入掌握中,承天之命為所欲為,想當然耳,逆我者死,暴首的肆虐恐不在秦皇之下了。

  光芒閃動,步履聲響,打斷了李世民的思潮。

  李世民急急閉上眼睛,裝睡了。

  如玉一手提著紗燈,一手端著茶盤,行入了臥室之中。

  李世民不敢睜眼看,裝出均勻的呼吸,睡著了。

  如玉倒了一杯茶,捧到床邊。

  看世民睡得香甜,改變了心意。放下茶杯,寬農解帶,連褻衣也脫光了,似是誠心要佈施色身。

  華山一秀峰頂,夜寒襲人。

  如玉一抓被子,鑽入李世民的被窩中了。

  她幫李世民脫衣服時,倒未脫得全身赤裸,但如玉自己卻脫得一絲不掛。

  李世民感覺到一個光滑的嬌軀偎了上來,鼻息間也聞到一陣少女幽香。

  沒有挑逗,也沒有異常舉動。

  好像偎在李世民的懷中睡覺,就心滿意足了。

  如玉很快睡熟了。

  李世民可苦不堪言了,他不能推開如玉,也不能輾轉反側,只好一直裝下去了。

  四更時分,李世民才真的睡去。

  醒來時,如玉早已起床,捧來了面水、面巾。

  「二公子睡得好啊!」如玉帶著兩頰紅暈,低聲道:「洗個臉我去準備早點。」轉過身子出臥室。

  李世民立刻一挺而起,全身上下看一看,一切如常。

  穿上衣靴洗過臉,如玉已捧著早點走進來。

  如玉微笑道:「這裡什麼都有,只是我的手藝差,二公子將就一頓,今天我把廚師調上來,讓他們住在這裡,二公子食宿就方便多了。」

  「奇怪呀!」李世民道:「為什麼連廚師也留下,不是要把我囚居於此嗎?」

  「怕你害羞啊!也怕人多嘴雜。」如玉道:「讓你一個人孤獨住在這幢大房子中,你才會感覺到寂寞難耐,七絕道長的推斷是你可以忍耐七天。七天后,你就會召人陪宿,不是為色欲,是要排遣高山之頂、深大宅院中這份冷清的寂寞。」

  「好毒的手段啊!」李世民道:「只要我招人入宮,那怕是秉燭達旦,也是跳到黃河洗不清了。」

  「二公子,你在怕什麼呢?」如玉笑道:「貴胃公子、侯門少爺,哪一個沒有婢妾伴宿、歌姬侍寢,此事人人皆知,就算二公子把這華山行宮的歌女舞姬—一招來待寢,傳揚出去也不致損害到二公子的盛名啊!」

  「說得不錯,如玉姑娘對王府侯門中淫逸腐化情事知曉得不少,世民長於侯門,大哥建成又是此道中的高手。

  太原侯府中的歌姬侍婢,都是精挑細選的美人,世民雖未沉迷其中,但也無排斥的心理。」

  如玉道:「這麼說,二公子也選過她們侍寢了,是否常常如此呢?」

  「有過兩三次的經驗。」李世民道:「後來因為公務匆忙,機會不多,也就不彈此調久矣!」

  如玉道:「昨夜我裸身投懷,二公子睡得好香,不過我知道你沒有真的睡著。」

  李世民吃了一驚,急道:「因旅途勞累,上床後睡得迷迷糊糊,從未完全清醒,總在半睡半醒中。」

  「李爺留過話,要我從眾隨俗。」如玉道:「李爺不會碰我,那是因為張姑娘。我能保住此身,尚未成殘花敗柳,是此地的環境單純,大王心中只有一個麗影,我們就成了虎口餘生啦!

  但我知道不可能永遠如此,既難免蓬門大開,為什麼不選個心儀的男人,奉獻上初夜的貞操?

  二公子竟然能投懷不亂,如玉也未經雲雨情、不會挑情動君心,白白的虛渡了一夜,但能抱著二公子卻也睡得香甜。」

  李世民輕輕歎息一聲,道:「我非鐵石人,豈會全無所覺?只是心結沉重,就提不起這份興致了。」

  如玉道:「不管是什麼原因?小婢裸體投懷,二公子能夠不及于亂,這份定力,足以比美前賢,不過,危險啊!」

  李世民道:「不敢掠前賢美名、但危險何在?我就想不明白了,難道非要雲雨巫山鬧一場,才能得保平安嗎?」

  「二公子!」如玉笑一笑,道:「只怕被你說對了!」

  李世民呆了一呆,道:「願聞其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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