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銀月飛霜 | 上頁 下頁
一〇五


  只見她跨騎杏花腰間,雙臂緩緩舉起,運氣將全身功力,輸至兩手,十指屈伸之間,發出一陣「格格」聲響。

  突然雙手齊下,分按杏花兩肩鎖骨,十指如撥琴弦,一陣快迅捏錯。

  杏花雖陷入半昏迷狀態,受此分筋錯骨酷刑,亦感痛苦難當,不斷發出淒厲慘嚎,令人不忍卒聞。

  常九如同身受,心痛如絞,惟有雙目緊閉,眼不見為淨,但那聲聲淒厲慘嚎,傳入耳鼓,卻使他無法「充耳不聞」。

  巫鳳回頭睨了常九一眼,見他仍在奮力抗拒,不由地怒從心起,雙手勁力陡增,使杏花備嘗分筋錯骨之苦,慘嚎之聲更為淒厲,如同猛獸垂死之哀鳴。

  常九汗如雨下,額前青筋直冒,賁張欲裂,終於忍無可忍,突然狂叫道:「住手!住手……」

  巫鳳雙手停止,回首問道:「改變主意了嗎?」

  常九沮然道:「好,我說,趙姑娘,在他們……在大巴山……」

  傍晚時分,張嵐回到了虎風鏢局。

  譚三姑、白玉仙及楊瑤、黃小玉兩個姑娘,均在西廂客房照顧歐陽青萍。

  她年逾古稀,既遭喪子之痛,複受雙掌齊斷之苦,晚境殊屬堪憐,令人同情,譚三姑對其前嫌盡釋,不但親自為她療傷,且倍加勸慰。

  白玉仙唯恐她想不開,突萌短見,跟兩個姑娘一直陪在房裡,寸步不離。

  這時書房裡,只有韓伯虎與王守義,二人均愁眉不展,憂心如焚,擔心獨往邙山的張嵐,遲遲未歸,恐他孤掌難鳴,遭遇不測。

  突見張嵐安然無恙歸來,二人立即起身相迎,追不及待同聲追問:「張兄,情況如何?」

  張嵐神色凝重道:「骷髏教教主,果然是如意那廝,在下已見到他了,但他是否能憬然有悟,痛覺前非,頗難預料。」

  王守義詫然道:「他敢違抗師命?」

  張嵐道:「據如意表示,他雖身為教主,實形同傀儡,周圍有人被那瘋狂殺手收買,混入骷髏教臥底,暗中對他嚴密監視。」

  隨即將前往邙山,會見如意情形,述說一遍。

  韓伯虎聽畢,不禁輕喟道:「如此看來,那廝縱然有心棄暗投明,只怕也難如願,無法救出常九他們了。」

  張嵐強自一笑道:「人事已盡,但憑天命吧!」

  王守義忽道:「張兄去邙山后不久,白女俠偕瑤兒即返回,且救回一人……」

  張嵐急問道:「哦?莫非是蕭姑娘?」

  王守義搖搖頭,道:「此人張兄可能聽過,就是早年跟白髮龍女譚三姑齊名,江湖人只稱百毒鬼婆的歐陽青萍。」

  張嵐暗自一怔,老婆子的凶名,他確實早已聽過,只是行走江湖多年,從未撞上過,直到近年追尋如意,始風聞以偷天換日之計,使「二先生」脫出天牢之人,可能即是歐陽青萍之子黃堯,但卻無法證實。

  當然他更不知道,歐陽青萍已混入骷髏教,居然身為青旗堂堂主。

  乍聞老婆子被白玉仙及楊瑤救回,張嵐不禁驚詫道:「老鬼婆跟此事有何瓜葛?」

  王守義正色道:「張兄可能尚不知道,她在骷髏教中,身任青旗堂堂主,地位僅次於副教主呢!」

  張嵐頗感意外道:「哦?如此說來,她對骷髏教中一切,定然了若指掌羅?」

  王守義道:「在下告知張兄此事,正是不知有她在此,是否有助於促使如意那廝反正?」

  張嵐沉吟一下,雙眉微蹙道:「幫助可能不大,至多興能讓咱們多瞭解些,骷髏教中情況……但她怎會為白女俠及楊姑娘所救?」

  王守義即將白玉仙,隨同楊瑤趕往山中茅屋情形,及救回歐陽青萍經過,簡單扼要述說一遍。

  張嵐聽畢,振奮道:「那廝中了白女俠的冰魄寒珠,定然活不成了!」

  韓伯虎不以為然道:「天竺魔女段娥所練,亦屬陰寒之功,必知解救之道,只怕難不倒她。」

  張嵐歎道:「唉!若非蕭姑娘他們在對方手中,無此顧慮,咱們至少可以放手一搏……」

  正說之間,突見張總管入報,恭然道:「稟鏢主,洛陽客棧一個夥計求見。」

  三人均覺意外,為之一怔。

  韓伯虎當即吩咐道:「帶他到大廳等候。」

  張總管恭應而去,王守義即道:「莫非是秦忘我要他傳送資訊?」

  韓伯虎微微頷首,三人相偕走出書房,步入大廳。

  洛陽客棧的夥計,已由張總管領入,忙上前施禮道:「小的拜見韓老鏢主。」

  韓伯虎一作手勢,道:「免禮,你要見我有何事?」

  夥計忙自懷中取出一函,雙手遞上,恭然道:「有位客人,命小的將此函送來,親交韓老鏢主。」

  韓伯虎接過一看,信封上僅有「面呈韓老鏢主親啟」數字,並未急於拆閱,問道:「客人是誰?」

  夥計呐呐道:「小的不……不認識……」

  韓伯虎是何等人物,察言觀色,已看出夥計言不由衷,也不追問,抽出信箋一看,神情陡變。

  但他力持鎮定,交待張總管,帶夥計去領賞,給了十兩銀子。

  王守義等夥計一出大廳,就迫不急待問道:「韓兄,是何人叫他送來的?」

  韓伯虎未答話,只將信箋遞了過去。

  王守義接在手裡,張嵐也湊近一看,只見信箋上寫著「今晚老魔女將來犯,務祈嚴加防範!」既無抬頭,亦未署名,竟是封無頭信。

  二人閱畢,不禁相顧愕然。

  韓伯虎若有所悟道:「張兄,會不會是如意?」

  張嵐略一沉吟,道:「也有此可能!」

  王守義急道:「不管是准,既然向咱們警告,必然不會無的放矢,張兄,韓兄,老魔女來犯,勢必大張撻伐,咱們不可掉以輕心,應及早準備迎敵才是。」

  韓伯虎神色凝重道:「老魔女之『玄陰寒甲功』,咱們無人能破,這如何是好?……」

  王守義靈機一動,道:「韓兄可記得,日前譚老前輩,曾向白女俠問及,施展玄冰掌之運功聚氣總樞位於何處,當時白女俠似不願洩露練功之密,不曾說出,原無可厚非,但值此生死關頭,白女俠似不應再藏私了吧!」

  張嵐附和道:「對!天竺魔女,北海寒陰叟所練,均屬陰寒之功,必有相似之處,若能知曉破玄冰掌之法,定然亦可破玄陰寒甲功。」

  韓伯虎面有難色道:「這……白女俠若說出破玄冰掌之法,無異自行暴露弱點,且有違師訓,況且,她若真能破玄陰寒甲功,那夜怎會不施展出來?」

  王守義微微一怔,鄭重道:「無論如何,咱們也得跟譚老前輩、白女俠商討出一個對策,以免措手不及。」

  事不宜遲,三人立即趕往後院,來至西廂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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