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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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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著長袍,戴著瓜皮呢帽,帽頂上,明珠閃光,長袍外面還罩著一件團花黑馬褂,一副莊嚴光鮮的打扮。 馬回子也換了一件藍綢子長袍,迎著佟大爺進入內廳。 只道李小鬥已被馬回子當作上賓,坐在廳中等候,也未多問。 直待進入內廳,不見李小鬥身在何處,才一皺眉頭道:「馬兄,李少兄呢?」 馬回子搖搖頭,低聲道:「佟爺,這一回,恐怕你看走了眼……」 佟林接道:「馬兄,我看走眼呢?還是你有眼不識金山玉……」 馬回子急道:「佟爺,你聽我把話說完。」 佟林耐著性子,說道:「好,你說快些。」 馬回子道:「我試過他,實在瞧不出一點門道,佟爺,你是咱們開封府道子上的第一號人物,這麼鄭重其事一請他,不出一天,必然會鬧一個全城皆知,萬一鬧出了笑話,那可不是件光彩事情。」 佟林大概也是聽得動了心,以他這個身份,真要鬧出一場大笑話,那可是見不得人的事,點點頭道:「你怎試他的?」 馬回子說明了經過,接道:「我那一掌,不開碑也可碎石!就算他是練家子也未必能承受得起,他竟然不躲不避。」 佟林沉吟了一陣,道:「馬兄,人家那一份膽氣如何?」 馬回子道:「我瞧他不是膽氣。」 佟林道:「不是膽氣是什麼?」 馬回子道:「瞧他是嚇呆了。」 佟林輕輕籲一口氣,道:「馬兄,我自信不會看錯,你請李少兄出來吧!」 馬回子無可奈何,只好進去招來李小鬥。 李小鬥穿一身藍布對襟夾襖,土布長褲。 這是所有衣服最好的一套,但夾襖的袖口上,仍然沾了不少的油污。 佟林目光轉動,隱隱仍見李小鬥頸間的紅色絲繩。 系著那塊白玉牌的絲繩。 原來,李小鬥來的太急,連上面的兩個衣襟鈕子,還未扣好。 想到那白玉牌,佟林的信心突增,一抱拳,道:「李少兄,門外車馬恭候請起駕吧!」 也許是佟林說的太文氣,李小鬥有些聽不太懂,想了一陣,才舉步向外行去。 馬回子望著李小鬥的背影,舉步向外行去。 *** 佟府的大廳上,燈火輝煌,四盞垂蘇宮燈,照的大廳一片通明。 廣敞的大廳,至少可以擺上十二桌酒席。 但卻只擺了一桌。 李小鬥坐了首位,佟林坐的主位,陪客只有一個馬回子。 佳餚羅列,十之八九,都是李小鬥沒有吃過的東西。 李小鬥在佟林殷情款待中,完全變成了一個木頭人。 他似乎完全失去了主持自己的能力,佟林說什麼,他就聽什麼。 敬他吃酒,他就幹一杯,陪他吃菜,他就吃一口。 小斗子身體壯的像條小牛,酒量也大的出奇,一連幹了二十杯以上的陳年狀元紅,竟然是面不改色。 馬回子作陪客,但心中卻是十分燥急,賓主雙方,似乎都沉得住氣,馬回子卻是越來越毛燥。 他左看右看,怎麼看,小斗子也不像一個高人。 他忍了又忍,最後,他還是忍不住,低聲說道:「佟爺,咱們該不該問他幾句話。」 佟林也瞧不出李小鬥一點蛛絲馬跡,但他為人持重,不肯輕言,點點頭道:「馬兄,心中有話不妨請教一下李少兄。」 馬回子就等佟林這句話,拍的一聲,放下筷子,道:「小斗子。」 李小鬥直端著酒杯喝酒,聽得一怔,放下酒杯,道:「東家,有什麼吩咐?」 馬回子道:「你酒也喝足了,菜也該吃飽了,可以說幾句話了?」 李小鬥「哦」了一聲,道:「東家要我說什麼?」 馬回子冷冷道:「我怎麼知道你說什麼?」 李小鬥道:「東家,我沒有什麼可說的啊!佟大爺要我喝酒,我就喝,要我吃菜,我就吃。」 馬回子道:「除了喝酒吃菜,你就不能說些別的麼?」 李小鬥道:「東家,你要咱們說些什麼呢?」 馬回子幾乎氣歪了鼻子,道:「你究竟會不會武功?」 李小鬥搖搖頭。 馬回子道:「佟爺,這小子扮豬吃老虎,我看不給他兩下狠的,他是不肯說實話,你佟爺別管,我要招呼他兩下子。」 事情至此,佟林也完全沒有了信心,一面搖手示意馬回子不可莽撞,一面說道:「李少兄,裝作也要適可而止,我佟某人是一片誠心接待,你再深藏不露,那就不夠意思了!」 李小鬥搖搖頭,說道:「我沒有裝作啊!」 佟林籲一口氣,道:「李少兄,你說的都是真話麼?」 李小鬥道:「真話,一點也不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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