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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


  雪山盲叟道:「令尊就只有你這點骨肉,他若泉下有知,必不讓你以性向當兒戲。」

  陸文飛朗聲笑道:「人生百歲終須死,你要在下作個不忠不孝之人絕對辦不到。」

  雪山盲叟冷笑道:「以你一人之力,要與太行群雄周旋,無異以卵擊石。老朽今日勸你,無非是看在今尊面上,略盡朋友之誼,聽不聽在於你了。」

  陸文飛霍地立起身來道:「古陵一派,便是我殺父的仇家。在下但有一口氣在,絕不放棄報仇之念,前輩盛情在下心領了。」

  他氣衝衝地大步朝門外行去。

  雲娘上前將他攔住道:「你這人是怎麼啦?我爹相勸之言縱不中聽,總然是一番好意,也犯不上生這麼大的氣呀?」

  陸文飛心裡一想,亦覺自己太過衝動,當下改容謝罪道:「在下一時想起父仇,便覺怨忿難遏,並非對令尊發怒。」

  雪山盲叟臉上掠過一抹猙獰冷笑,對雲娘作了個手勢,徐徐言道:「你能明白老朽這片苦心使行,從此我不再提這事。」

  他看了陸文飛一眼,只道:「咱們好久不見了,陪我喝上兩杯酒總行吧。」

  陸文飛不便峻拒,點點頭道:「只是陪前輩飲數杯後,在下委實有事非走不可。」

  雲娘見他已然答應,真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緩步朝內行去。

  陸文飛回身坐下,心中卻在盤算,暗暗忖道:「為何雪山直叟的論調突然變了,莫非他受了什麼人的脅迫不成?」

  雪山盲叟笑道:「聽說燕山宮主已取得了一批藏寶,她的本領可不小啊。」

  陸文飛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晚輩並不覺得此是她的收穫。」

  雪山盲叟笑道:「她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取去藏寶而不虞有人從中奪取,可見她的潛力極大,是個有來歷的人。」

  陸文飛搖頭道:「古陵之人已然找上她了,未來的危機正多呢,晚輩實難預料後果。」雪山盲叟笑了笑,道:「倘若她果真是晉王之後,那麼江湖上的武林人與古陵之人也無法將她奈何。」

  陸文飛道:「但願如此。」

  雪山盲叟突然道:「賢侄的秘圖可在身畔?」

  陸文飛大感意外反問道:「前輩問這個幹什麼?」

  雪山盲叟道:「可惜老朽的秘圖已失,不然兩相對照,必可看出一點端倪。」

  陸文飛乃是老實之人,隨道:「金牌晚輩已帶在身畔,前輩要瞧就拿去吧。」

  他將金牌取出,遞了過去。

  雪山盲叟接過金牌,用手摸了一陣,突地哈哈一陣狂笑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今天總算找到了。」

  陸文飛愕然道:「前輩此話何意?」

  雪山盲叟又是一陣狂笑道:「老夫早就料定東西在你身上,只是一時還拿不准,是以才用了一著抛磚引玉之法,果然為我試出來了。」

  陸文飛此刻才有些明白,不禁怒道:「你也是晉王付託之人,豈可萌那貪念。」

  雪山盲叟冷冷一笑道:「你就不想想,晉王何等精明之人,豈能把後事託付給一個雙目失明的瞎子?」

  陸文飛怒道:「好啊,原來你存心謀取秘圖,有意用一方假金牌來哄騙我等。」

  雪山盲叟得意地大笑道:「這只怨你那死去的爹,他于酒後失言,才引起老夫的懷疑。之後老夫又常聽他吟著陳子昂的『登幽州台歌』,細加琢磨,料定必與藏寶有關……」

  陸文飛打斷他的話:「不用來哄我了,分明你便是持有秘圖之人,想是利欲薰心,意欲吞沒寶物。」

  雪山盲叟一翻白果眼道:「何以見得老夫是持有秘囹之人?」

  陸文飛哼了一聲道:「金牌上之圖案,如未見著原圖,誰也無法假造,再說你縱得知那首短歌,亦無法得知暗語,與我對話時如何能答得上?」

  雪山盲叟征了征,嘿嘿笑道:「這些你就不用問了,反正你與王孫每個持有一份秘圖,那是不會錯的了。」

  陸文飛沒想到,雪山盲叟父女處心積慮,原來是在尋找持有第一與第三二幅秘圖之人,一急之下,伸手便去奪取雪山盲叟手中的金牌。

  雪山盲叟朗聲笑道:「現在省悟已經來不及了啦。」

  單掌往外一揮,打出一股潛力。

  陸文飛手掌一翻,化抓為拍,亦拍出一事,迎著潛力撞去。

  兩股掌風相撞之下,陸文飛為這一掌震得身形飛出了一丈多遠,踉蹌連晃了幾晃,方才將腳步穩住。

  陸文飛近日武功猛進,想不到竟為雪山盲叟震退遲,這才明白原來他是藏拙。他乃性情極是剛烈之人,猛吸一口氣將浮動真氣調勻,縱身又朝前撲去。

  雪山盲叟冷笑道:「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抖袖往前一拂,又打出一股潛力。

  陸文飛這番已然有備,身形一挪,避過了那股掌勁,伸手又朝金牌抓去,出手如電,迅快已極。

  雪山盲叟似無心與他爭鬥,在掌力發出立時往後一撤身,退入屋內。

  陸文飛忿然大喝道:「你想走嗎,沒那麼容易。」拔足便追。

  只聽屋內一聲嬌喝,雲娘仗劍奔了出來,一語不發,舉劍便刺。

  陸文飛氣極了,冷笑道:「好啊,原來你父女早就申通好了。」

  雲娘就和對付世仇大敵一般,劍勢如虹,連連後退,這時才知他父女二人過去都藏了拙。

  當下猛一撤身,反手把劍撤出,隨著一式「梅開五福」封住了對方的劍勢。

  雲娘猛攻了幾式,將陸文飛迫退後,一回身往房內退去。

  陸文飛一肚子的火氣,急趕至門首,用劍將門簾一挑,裡面已然不見人影。跨步進入房中,只見後窗大開,雪山盲叟父女已然不見,遂從後視窗躍了出去,但見四野漆黑,哪有半個影兒?他原將雪山盲叟望看作父執前輩,想不到今天竟露出了狐狸尾巴,用欺騙的手段,來騙自己的金牌。心中不禁萬分氣惱,暗忖:由此看來,江湖之上委實是險惡以極。

  他原認定古陵一派,只是謀奪藏寶之人,現雪山盲叟的猙獰面目露出,遂使問題更形複雜,暗歎一聲,自言自語地道:「雪山盲叟既不可靠,義兄王孫想來亦不可靠了。」

  正自思忖之際,遠遠突然傳來一陣慘呼,接著是一陣女子悲號之聲,不由吃了一驚,急展開身法,循聲奔去,行了約有三五百丈遠,只見山徑之上,橫臥著一個人,急俯身一看,赫然竟是雪山盲叟,摸摸鼻息,已然早已氣絕,不禁心頭大孩。

  他曾目睹過雪山盲叟的武功,來人能舉手之間將他擊斃,武功之高可以想見。由雪山盲叟之死,又想到自己的那份秘圖,暗忖:必是來人早已隱伏暗處,容雪山盲叟奪得秘圖後,再將雪山盲叟擊斃,奪取了藏寶圖。

  近日他經歷的事情甚多,閱歷也曾增進了不少,當即把四下的情形細察了一遍,竟未發現打鬥的痕跡,可見雪山盲叟乃是遭人突擊而死,來人得手之後,並將雲娘弄走。

  當下草草將雪山盲叟掩埋了,放步朝燕山宮主所居的寺院好去,當他到達寺院約有數箭之地,路旁突然閃出一批江湖人,沉聲喝道:「什麼人,站住。」

  陸文飛停下腳步道:「諸位攔阻在下何事?」

  江湖人道:「前面的寺院不容閒雜人等進入。」

  陸文飛又道:「諸位是奉何人之命?」

  江猢人道:「此是本幫幫主之命。」

  陸文飛哦了一聲道:「如此說來諸位是黑龍幫的弟兄?」

  江湖人道:「不錯,尊駕問的已然夠多了,現在可以請了。」

  陸文飛道:「諸位既是黑龍帶的弟兄,應該認識在下才對。」

  江湖人對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道:「尊駕是何人?」

  陸文飛道:「在下小姓陸,取名文飛,現有事要見貴幫幫主。」

  江湖人道:「小俠的姓名確然聽過,只是此刻奉命,任何人不准通行,只好得罪了。」陸文飛心中大為不悅,冷笑道:「難道通報一聲都不行?」

  江湖人齊聲道:「辦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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