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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五


  司馬溫點點頭,突然若有所悟地抬頭望瞭望。

  謝清文乃是老江湖了,亦早看出破綻,冷冷一笑道:「司馬兄可是覺出這『威靈顯赫』匾額之後有點毛病?」

  司馬溫哼了一聲道:「豈只匾額之上,我看這單間之內好像也有人。」

  陸文飛藏身匾額之上,忽聞司馬溫談起單間有人之事,不禁一驚,顧不得行藏洩露,一縱身落下地來,拱供手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司馬兄。」

  司馬溫神色微微一變,只是他乃是涵養極深之人,喜怒不形諸顏色,亦拱手還禮道:「原來是陸少俠……」

  謝清文此刻已勃然色變,把眼一番道:「你鬼鬼祟祟藏身匾上,居心何在?」

  陸文飛道:「在下藏身匾額之上,乃是欲暗察五毒幫的動靜,可不是有心竊聽二位密談。」

  司馬溫突然想起他與黑龍幫交誼甚篤之事,暗用傳音對謝清文道:「此子系劍祖之徒,與黑龍翔交情甚好,咱們的話被他聽去大為不利。」

  此人城府深沉,有意借謝清文之力,殺死陸文飛滅口。

  謝清文本已暗提功力,準備一舉將陸文飛擊斃。司馬溫傳言,倒把他提醒了,見屬掌門當家之人,行事俱須思前顧後,三思而行,他于得悉對方是劍祖之徒時,心中不由躊躇起來。極不願無故樹比強敵。

  司馬溫昨夜親見他與黑龍翔在一起,遂一指單間問道:「陸兄,屋子裡藏的可是黑幫主嗎?」

  陸文飛插頭道:「黑幫主,他不在此。」

  司馬溫有心激起講清文的殺機,當下微微一笑道:「我想起來了。莫非你把玉鳳姑娘藏在屋子裡不成了?」

  陸及飛不悅道:「司馬總管你怎的胡猜起來,這話也亂說得的嗎?」

  謝清文由於司馬溫提起張玉鳳,不由聯想到謝寶樹,立時一聲沉喝道:「屋內藏的是什麼人?閃開讓我看看。」

  陸文飛素不擅說謊,橫身門前道:「裡面是在下的一個朋友,此刻正在運息療傷,不能驚擾。」

  謝清文見他擋在門前不讓,臉上頓現殺容,哼了一聲,半晌方道:「你再不讓開,勿怪老夫可要用強了。」

  陸文飛道:「敝友與你無怨無仇,門主難道不知靜息之人不能有所驚擾嗎?」

  司馬溫徐徐道:「門主一定要看看是誰,你就讓他看看吧,我想總該不是謝公子吧?」此言斷定是挑撥之詞。

  陸文飛天生執拗性子,說話絕不拐彎,當下冷笑道:「二位俱是武林前輩了,不是不知運功吃緊之際忌人驚擾,也得等到他下丹以後。」

  謝清文冷厲道:「老夫哪有工夫閑等,快給我閃開。」

  陸文飛亦怒道:「自可請使,此刻要著就是不行。」

  謝清交大怒,舉手一掌劈去道:「你讓是不讓?」

  陸文飛只覺他拿勁中挾帶的風聲甚是強勁,如若退讓,本門定被擊碎,只得一咬牙,凝定十成功力推出一掌,迎著來勢擊出。

  二股勁力相遇,激起一團巨大旋風,刮得塵土漫空飛揚。陸文飛只覺內腑一震,全身血氣翻飛,雙目花亂,耳際長鳴,一代名家掌上功力果然威猛絕倫。

  陸文飛覺出情勢不對,趕緊運起王孫所傳內功口訣調勻真氣,跟著撤手拔劍出鞘,凝神以待。

  謝清文這一掌暗用了八成真力,接掌後,亦覺心神震盪,心中大為驚異,故作避開飛塵之態,緩緩退了兩步。

  司馬溫道:「陸兄掌上功夫果然不凡,竟能接了謝門主五成功力一擊。」

  此人陰損無比,明者是稱讚陸文飛,暗裡乃是借機譏諷謝清文,以激起他的殺機。

  謝清文暗罵道:你不用在旁邊燒火,以後朝文超那老鬼來找,你也同樣脫不了干係,當下重重哼了一聲道:「人老了,不中用了。司馬兄你勸他讓開吧,免得兄弟盛怒之下出手傷人。」

  司馬溫知他是逼著自己出面,於是跨步上前道:「陸兄何苦如此固執,就算屋內人不能驚擾,從門縫瞧瞧總該可以吧。」

  陸文飛杖劍而立,滿面怒容道:「在下已然說過了,此人與二位無怨無仇,為什麼一定要看?我看不用了。」

  司馬溫較呼一聲道:「兄弟雖然信得過陸兄,但謝門主若不看個明白,如何放得不心?」

  陸文飛搖頭道:「二位再耐心等上半個時辰,我讓室內之人出來見你。」

  司馬溫故作無奈地退了下來道:「只要屋內不是謝公子,我看就不用瞧了。」

  謝清文愛子心切,又曾聞陸文飛與他動過手,心裡終難釋疑,暗中盤算,忖道:我只不殺他,縱然將他擊傷可也顧不得許多了。主意既定,掌上已把功力凝足。目光註定對方,臉上隱隱露出了殺機。

  陸文飛心頭一懍,知道對方功夫深湛,蓄勢一擊,定必威猛絕倫,是以也暗中凝神提功,蓄勢以待。

  司馬溫見雙方已然拔劍弩張,準備進擊,心中暗喜這把野火已燃著,就不再言語,緩緩退到一旁,袖手旁觀了。

  謝清文盛怒之下,已決心不計較後果,要將陸文飛任在掌下,當他手掌緩緩舉起之際,耳畔突然傳來一陣細微傳音道:「貴派與川西張門俱已遭五毒幫的襲擊,情勢危殆,你中了人家的調虎離山之計了。」

  謝清文心裡一動,不知此言是真是假,只是他久走江湖,深曉江湖之上,雲譎波幻,無奇不有——五毒幫既傳出追魂令,展開攻擊,並非不可能之事。

  就在他遲疑之際,傳音之聲又起,極為不悅地道:「我好意來向你傳信,想不到你竟不信,以後你會後悔莫及。」

  謝清文又突然把功散去,長籲一口氣道:「老夫看在劍祖胡文超老頭的份上,不與你一般見識了。」

  司馬溫見他懸崖勒馬,停勢不攻,心中甚是詫異。

  謝清文徐徐言道:「兄弟突感心緒不寧,只怕本門發生了什麼變故。」

  司馬溫笑道:「門主想是擔心五毒幫攻擊貴門之事了。」

  謝清文冷笑一聲道:「五毒幫既已傳出追魂令,不會就此輕輕放手。咱們也不能太托大了。」說罷不待司馬溫開言,他舉步朝外走去。

  司馬溫趕上兩步急道:「咱們商定之事如何辦呢?」

  謝清文大聲道:「自然是有效,貴莊盡可放手行事。」

  司馬溫待他行出門外,回頭對陸文飛道:「陸兄,單間之內究竟是何人?」

  陸文飛道:「確實是在下的一個朋友。」

  司馬溫唉聲一歎道:「金陵謝家在武林上極具聲名,想不到竟然這等不近人情。」

  陸文飛道:「他以為在下藏了謝寶樹,要強行看屋內之人,此乃人之常情,在下不怪他。」

  司馬溫道:「陸兄如此通達,實是不可多得。」

  陸文飛拱手道:「司馬兄,客氣了。」

  司馬溫想了想道:「陸兄近日可曾見到那位覆面女郎?」

  陸文飛搖頭道:「此女行蹤隱秘,平時實在難見首她。」

  司馬溫又道:「陸兄這些天來可是與王孫住在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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