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花放鷹傳(179)_臥龍生

一七九

　　藏身在供台下麵的秋飛花，抬頭看去，只見那紅衣少女，長髮披肩。秀眉如畫，目似秋水，有一種特別動人的妖媚之氣。

　　東方雁心頭震動了一下，暗道：「這丫頭，好生妖媚。」

　　但聞那灰衣老人笑道：「老妖婆，你自己不敢進來，卻派了個小妖女來打頭陣，我老人家可役有憐香惜玉的慈悲心腸……」

　　但見人影一閃，大殿中，陡然出現了一個銀髮蕭蕭的黑衣老嫗。

　　那是一身黑的閃光的衣服，火炬照耀之下，閃動著奪目的光輝。

　　手中執著一根鳩頭杖，兩肋間，各掛著一隻革囊。

　　面如滿月，目如銅鈴。身軀高大約有如男子。

　　只聽她冷哼一聲，接道：「胡老兒，老身要打落你一口牙齒，割了你胡說八道的舌頭。」

　　姓胡的灰衣老人冷然一笑，道：「老妖婆，你跑了一趟苗疆，帶了什麼毒物回來？我老人家要見識一下。」

　　那紅衣少女雙手執著火把，用力向地上一插，硬把木制火炬，插入了磚地之中」「秋飛花只瞧得一皺眉頭」忖道：「這丫頭，不過二十上下的年紀！內功卻已如此深厚，木穿磚地，不著痕跡。」

　　紅衣少女插好了火把之後，垂著雙手，站在黑衣老嫗的身側。

　　黑衣老嫗冷笑一聲，道：「胡老兒，要老身先出手麼？」

　　灰衣老人道：「不錯，我老人家想瞧瞧，你由苗疆帶回來的什麼稀奇古怪之物。」

　　黑衣老嫗冷哼一聲，道：「老身一出手，怕你胡老兒，就沒有還擊的力量了。」

　　灰衣老頭人哈哈一笑，道：「我老人家最大的毛病，好奇之心特重，就算是因此送了老命，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黑衣老嫗冷哼一聲，道：「話是你說的，你可別後悔。」

　　秋飛花心中暗道：「這兩人對答之間，雖然是充滿著仇恨的意味，但話未說絕。似乎兩人之間，還有著未盡情意。」

　　但見那老嫗伸手從左肋革囊中，取出一個玉盒，緩緩打開。

　　火光下金影前動，飛起了兩隻金色的蝴蝶。

　　四隻金色大翅扇風，繞殿飛舞。

　　黑衣老嫗道：「胡老兒，你一向自翔見多識廣，可認得出這是什麼？」

　　灰衣老人哈哈一笑，道：「這個嗎？不稀奇，不稀奇，我老人家三十年前就見過了。」

　　黑衣老嫗冷冷說道：「你在哪裡見過？」

　　灰衣老者道：「苗疆。」

　　黑衣老嫗道：「你知曉我從苗疆而來，是麼……」

　　灰衣老者接道：「我老人家從來不打妄語……」

　　搖動著腦袋接道：「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黑衣老嫗道：「你如真的知道，為什麼不說出它的名字？」

　　灰衣老者道：「老夫我既然識得，自然能叫出它的名字，這是苗疆奇產的八毒之一。毒金蝶。」

　　黑衣老嫗冷哼一聲，道：「知道它的名字不足為奇，你知道它的利害麼？」

　　灰衣老者道：「苗疆金蝶，身堅如鐵，口中毒液，潰肌化血，翅上毒粉，沾身如貼，子不見午，嗚呼哀哉。」

　　黑衣老嫗冷笑一聲，道：「，你倒是真有幾下子啊！」

　　灰衣老者道：「誇獎，誇獎。我老人家號稱『無難翁』，天下豈有難住我老人家的事情！」

　　黑衣老嫗收起玉盒，盤空飛舞約兩隻金蝶，卻是越飛圈子越大。

　　伸手探入革安，又取出一個金色的袋子出來，張開袋口，飛出來一群長過一寸的白色巨蜂。

　　東方雁暗中數了一下，那巨蜂共有一十二隻。

　　黑衣老嫗道：「胡老兒，識得這個麼？」

　　灰衣老人臉色忽然轉變得十分凝重，道：「玉芝毒蜂？」

　　黑衣老嫗道：「哼哼，你倒識貨得很！」

　　灰衣老人道：「苗疆八毒，被你弄到手裡兩種，看來你神通不小。」

　　黑衣老嫗臉上泛起一片得意笑容，但不過一閃而逝。道：「無難翁你可是怕了？」

　　無難翁道：「就算金蝶、玉蜂，二毒並襲，也未能傷了我老人家。」

　　黑衣老嫗道：「那就再加一種如何？」

　　無難翁道：「好吧，你抖出壓箱底，試試這些毒物，能不能要了我老人家的性命。」

　　黑衣老嫗果然又伸手從革廷中摸出一個半尺長，四寸寬的木盒。

　　這一次，她執在手中，卻不肯一下子打開，臉上是一片冷森的殺氣道：「胡老兒，你見過這木盒子麼；」無難翁道：「一個木盒，談不上什麼來歷，我老人家用不著多費心思。」

　　黑衣老嫗微微一笑，有些洋洋自得的說道：「無難翁，老身終於把你難住了，是麼？」

　　無難翁道：「笑話，那只不過是一隻檀木盒子罷了，老夫第一眼就認出了它。」黑衣老嫗放聲笑道：「無難翁，原來，這世界土，也有難住你的事情。不錯，這是一隻檀木盒子，但名貴的是那盒子裡面的東西，又能裝些什麼呢？」

　　黑衣老嫗愈發得意了，道：「無難翁，這是特製的盒子……這木頭也是天下又堅牢的木頭，它堅逾精鋼，世間也只有這一種木頭，才可以防止著這等口齒如，體積細小的動物，但可惜，你如真能通曉萬物，早該看出來這是什麼東西了。」

　　無難翁心中一動道：「鐵齒毒蟻？」

　　黑衣老嫗道：「不錯，這是苗疆八毒中，列名第二的鐵齒毒蟻。」

　　無難翁道：「看起來，你老妖婆這一次是必取我老命才甘心了。」

　　黑衣老嫗道：「和老身作對的人，只有一條路走！」

　　無難翁道：「什麼路？」

　　黑衣老嫗道：「死路一條，不過，咱們相識數十年，交過三次手，念在這一份情意的份上，老身網開一面，給你另一個選擇。」

　　無難翁道：「好！你說出來聽聽看，如是條件不大苛刻，我也許可選擇一下。」

　　黑衣老嫗道：「你跪在地上，給我叩兩個頭，我就饒你不死。」

　　無難翁道：「這件事，似乎比死還要麻煩了，我老人家選擇死亡，也不能給你叩頭。」

　　黑衣老嫗道：「胡老兒，你算過帳沒有？」

　　無難翁道：「什麼賬？」

　　黑衣老嫗道：「一個人一生中可以叩上無數次頭，但卻只能死一次。」

　　無難翁道：「我明白，不過一個人死去之後，什麼事都不知道了，所以，我老人家主張死了算啦！」

　　黑衣老嫗道：「胡老兒。你員的決定要死了？」

　　無難翁道：「是！不過，我老人家不曾束手待斃的。」

　　黑衣老嫗道：「我知道。我希望你再考慮一下。」

　　無難翁道：「我老人家已經考慮過了，你可以出手了。」

　　黑衣老嫗道：「看來一個人命中註定要死了，誰也沒有法子留住。」

　　無難翁原本一副嬉皮笑臉神態，此刻卻突然變得十分嚴肅，語氣也帶著股冷漠，道：「老妖婆，這些毒物。都是向別人借的了？」

　　黑衣老嫗道：「這些毒物，都已是通靈之物，只要知曉使用之法，雖然是借來的，但也如本主在場相同。」

　　無難翁冷冷說道：「老妖婆，毒金蝶和玉芝毒蜂，早已在我老人家的想像之中，但找卻沒有想到，你會借到了鐵齒毒蟻……」

　　黑衣老嫗接道：「你害怕了。現在還來得及改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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