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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倪萬里道:「唉!老道士,你不用安慰老叫化子,我知自己有多大的道行,不過,老叫化不在乎這些,不論你們有那些特殊的成就,老叫化是如同身受……」

  目光轉到傅東揚的身上,接道:「秀才,你練的是地聽術?」

  傅東揚肅然說道:「天觀、地聽,武功之最,不是任何人都能夠練成,老道士能目透夜暗,只是內功進境日深,又能把功力運到雙目之上,但那不是天通眼。秀才的過人聽覺,也是這個道理。」

  倪萬里歎口氣,道:「你們兩人,都沒有瞧出一點內情,難道那黑衣人是在故弄玄虛麼?」

  傅東揚道:「秀才看不到他在廳外祈求上諭時的神情,但我看情形,絕對不曾是故意裝作……他們能識得咱們,顯然故舊相識,戴上了一眼即可看透的人皮面具,最重要的作用是遮羞,和避免熟人認出他的身分,但他們忘了,七毒門代,代單傳。咱們猜也可以猜出他的身分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以七毒掌在江湖上的威名,竟肯甘願屈居人下,必然是身受著無法解脫的威脅,才變成一個聽人指揮的殺手,讓他把七毒掌,同時傳給兩人,更是打破了七毒門的傳統,那無異是背棄了七毒門的玄門成規。」

  倪萬里道:「七毒掌這個門戶,在江湖上惡跡不多,但他們掌力太歹毒,一向被正大門戶目為邪門武功,不入正統大道,也幸好他們是代代單傳,結仇不多,才能維持門戶,百年不墜,但老叫化覺得這一門工夫,應該在江湖除名,它大惡毒,尤其是在有火候的高手,能傷人於數丈之外,又被擊中之人無救……」

  傅東揚接道:「就秀才所知,武功中,能破七毒掌的,還未聽過,但秀才想,佛門無相神功和老道士的玄門豈力,如到了相當的火候,至少不怕七毒掌力。」

  天虛子道:「單以內功而論,大和尚的無相神功,確比貧道的高明,不知飛花得他幾分真傳?」

  傅東揚道:「大和尚不藏私,他既然傳了飛花無相神功,我想,我定會傾囊相授,只不過,內功一道,必須循序漸進,除有奇遇外,很難超越,大和尚有心造就,但如沒有個二十年以上時間,也難望登大乘之境。」

  倪萬里道:「秀才,咱們還是談談正事要緊,目前咱們應該如何對付強敵?」

  傅東揚道:「敵勢來路,還未全明,咱們先只好坐以待斃了。」

  倪萬里道:「你秀才就是這樣坐以待斃,讓人家準備好了,找上門打。」

  傅東揚道:「目前敵勢不明,來的是什麼人,咱們都無法弄得清楚,所以,咱們三個人,還不宜分開,以便能及時全力馳援。」

  倪萬里道:「你是說救助那南宮丫頭麼?」

  傅東揚道:「兩害相權取其輕,就算南宮世家,也是別有用心,但總比這一群來勢洶洶,叫人無法預測的神秘組合要好些……」

  突然住口不言,凝神傾聽。

  倪萬里道:「怎麼,又有人來了?」

  傅東揚點點頭,未再答話。

  齊元魁早已得傅東揚的通知,今夜中很多的武林高手到此,要齊元魁下令各處明樁、暗卡,不管來的什麼人,都不許出手攔阻。

  所以,雖然有一波又一波的敵人不停的來到,但卻一直沒有人出面攔擋。

  倪萬里凝神傾聽了片刻,但卻沒有聽到一點聲息,不禁一皺眉頭,暗暗忖道:「看來。這酸秀才,確是有點門道,老道士能目透夜暗,看到大廳外的景物,酸秀才能聽到幾十丈外的景物,他們才能穩坐大廳,表面上若無其事,事實上,這大廳周圍的人人事事,沒有一件能逃過他們的耳目。」

  忖思之間,大廳門口,已出現了一個全身黃袍的人。那人的衣服很怪,頭戴金冠,身著鵝黃繡龍袍,背插長劍,神色冷肅,一言不發的站在門口。照這人的穿著,應該是很有氣派的王爺身分,但卻偏偏沒有一個從人。

  傅東揚低聲道:「老叫化,認識這個人麼?」

  倪萬里搖搖頭,道:「陌生得很。」

  傅東揚目光又轉到天虛子的身上,低聲道:「道兄,這個人是……」

  天虛子接道:「貧道不認識。」

  傅東揚哦了一聲,目光又轉到那黃袍人的身上,緩緩說道:「閣下是……」

  黃袍人冷冷接道:「你們看到我這一身衣服了麼?」

  傅東揚點點頭,道:「看到了。」

  黃袍人道:「我這身衣服代表什麼」

  傅東揚道:「閣下的衣服,像是富有四海的天子衣著,至少嗎,也該是龍子龍孫穿的衣服。」

  黃袍人道:「江湖五君子中,聽說你的學問最好,讀書最多?」

  傅東揚道:「因為在下是位秀才。」

  黃袍人道:「但你太迂,太腐,你連我這身衣服代表什麼?就無法解說出來。傅東揚道:這麼說來,在下倒要請教高明了黃袍人道:「簡單得很,兩個字就可以說明了我這身衣服的功用了。」

  傅東揚道:「請教是哪兩個字?」

  黃袍人道:「權威。」

  傅東揚哈哈一笑,道:「不錯,就禮制上講,這身衣服是代表權威,不過,穿衣服的人,並不一定就有權威。」

  黃袍人道:「笑話,如是一個人不知自量,那人還有什麼權威可言。」

  傅東揚道:「閣下是一位很自量力的人了。」

  黃袍人道:「夠了,你問的已經很多,我他回答了不少,現在咱們該談談正經事!」

  傅東揚道:「在下洗耳恭聽。」

  黃袍人目光由天虛子臉上轉到倪萬里的身上,道:「你們三位,哪一位能夠作得了主。」

  傅東揚道:「咱們三人,人人都作得了主。」

  倪萬里已覺到,自己雖然有著豐富的經驗、閱歷……但如論臨敵應變,還是傅東揚強過自己,當下接道:「酸秀才是咱們代言之人,閣下有什麼事,儘管和他商量。」

  黃袍人突然舉步一跨,人已行入了廳中。

  倪萬里仔細看去,不禁一忙。

  原來,他發覺這黃袍人舉步一跨間,竟有一丈左右的距離。

  他個子不大,也不是飛躍,只是那麼平平常常的舉步一跨。

  傅東揚點點頭。道:「好一招『淩虛步』。」

  黃袍人笑一笑,道:「看來,你確有很多見識,竟然一眼認出了『淩虛步』。」

  傅東揚心中雖然暗暗驚心,卻儘量的維持了平靜神色。

  「淩虛步」是輕功中最難練的一種,也就是一般俗語所稱的「縮地神功」。

  地自然不會真縮,而是人的修為到某一種至高的境界,舉步一跨間,在完全不著痕跡之下,不見飛躍之勢,輕輕鬆松的行逾了相當的距離。

  傅東揚自怡了一口氣,緩緩說道:「閣下這番深夜而來,想必是有所作為了?」

  黃袍人道:「不錯,一個有權位的人,豈曾往深夜之中,無緣無故的到此造訪麼?」

  傅東揚道:「閣下有什麼見教?但請直說。」

  黃袍人道:「閣下是讀書人,希望能瞭解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句話。」

  傅東揚道:「閣下也應該明白,讀書人有點風骨,大丈夫有所不為。」

  黃袍人雙目中神光一閃,冷冷說道:「不識時務的人,有一個很大的危險。」

  傅東揚對這位身懷奇技的黃袍人,是怎麼一個來路,完全不知道,希望能在彼此交談之中瞭解他的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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