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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二


  秋飛花道:「小侄想請教師伯,神劍、魔刀如若還活在世上,今年有多少歲數了?」

  天虛子道:「如若他們還活在世上,至少,都已是古稀之年的歲數了。」

  秋飛花道:「如若他們都已活到了這把年紀,名利之心,早已淡去,怎會在息隱江湖四十年後,再出江湖呢?」

  書劍秀才傅東揚微微一笑,道:「說下去,你還有些什麼看法?」

  秋飛花道:「四十年前,神劍、魔刀、都是三十左右的人,那是一個人生命中智慧最成熟的體能高峰。也正是逐鹿、爭霸的時代,但他們卻突然的退隱了,無聲無息四十年後,進入了古稀暮年,卻又重出江湖。而且,還得穿著一身土布衣服,蒙起臉來,不能以真正面目見人,這絕非他們本人的心願了。」

  倪萬里哈哈一笑,道:「不錯,不錯,老叫化聽得十分入耳,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老道士、酸秀才,咱們五人中,你們倆素以精密、多智見稱,但老叫化覺著,秋賢侄似乎是比你們兩個人加起來,還要高明了。」

  秋飛花臉一紅,道:「倪師叔這麼說,晚輩不敢胡言亂語了。」

  倪萬里雙目一瞪,道:「怎麼?你害怕了,老叫化替你作主,你只管放心的大發一局論。」

  秋飛花笑一笑,但卻不敢再接下去。

  傅東揚道:「說下去。」

  秋飛花望望天虛子的臉色,看不出慍意,才緩緩說道:「如若真是神劍、魔刀兩位重出江湖,很可能是受人逼迫,不過,這還是捨本逐末的事,問題的結在鷹圖、玉佩。王天奇說當世之中,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鷹圖、玉佩的隱秘,現在,至少,咱們知道了還有一方面知道了隱秘,證明鷹圖、玉佩是兩件很有價值的東西,但它的價值,是兩件物品的本身價值,還是牽涉在另一件物品上。咱們無法預料。」

  傅東揚笑一笑,道:「飛花,說說你的看法。」

  秋飛花道:「徒兒覺得,那幅飛鷹圖就算是畫得栩栩如生,但也只能在金錢上有某種價值,絕不值得這等江湖人物,參與爭奪,至於那玉佩,有逐熱保命之奇。算得是一件奇異之物,但也不至於引起武林高人動心,因此,徒兒斷言,鷹圖、玉佩的價值,牽涉在另一件物品之上。」

  傅東揚點點頭,道:「看法不錯,雖不中,亦不遠矣!」

  秋飛花道:「徒兒閱歷有限,只能知道這些。」

  傅東揚神情嚴肅,緩緩說道:「飛花,你確有很多進步,不但在武功上,而且在機智上,都非你這樣的年齡,所應具有。」

  秋飛花道:「全仗師父的培育。」

  傅東揚道:「我一個人,也教不出你這樣的弟子,說趄來,老道士和大和尚在你身上花費的心血更多一些。」

  倪萬里接道:「也只有飛花侄這樣的骨格資質,才值得道士、和尚化心血。」

  傅東揚笑一笑,道:「老道士,大和尚花費的心血雖然很多。但李姑娘和你老叫化也用了不少心機。」

  萬里道:「老道士、大和尚不肯收授傳人,別認為他們是偏愛飛花,事實上,他們是收不到這樣好的人才。」

  一直很少講話的天虛子,突然微微一笑,道:「老叫化,他說的不錯,大和尚和我談過,在他的觀察中,都沒有找到過比飛花更好的資質……」

  目光轉到秋飛花的臉上,接道:「你可知道,我們這樣多人,為什麼都把心血化在你的身上。」

  秋飛花猛然站起身,道:「弟子明白。」

  天虛子道:「這對你不是偏愛,你承受的越多,你的肩負越重大。」

  秋飛花道:「弟子全力以赴。」

  天虛子笑一笑,道:「老叫化和窮秀才都在此地,李姑娘已心死江湖,決心退隱,大和尚良心負咎,要以無邊佛法,挽回李姑娘的已死之心,哀莫大於心死,李姑娘萬念俱灰,大和尚能不能以佛法教化,目下還很難說,江湖五君子合作三十年可能會彼此星散,大和尚挽不回李姑娘已死哀心,很可能也就此一去不回。」

  倪萬里一皺眉頭,接道:「老道士,這樣嚴重麼?」

  天虛子點點頭,道:「和尚臨去前,告訴我這一句話,挽不回李姑娘已死芳心,他可能就此不回,要我向兩位轉致一份歉意,至於他一身所學,已大部留給了飛花,這也許早在他意料之中,造就飛花這方面,他出力最多。」

  秋飛花神情肅然而立,但卻接不上一句話。

  倪萬里道:「人生有幾個三十年,咱們五人,三十餘年來,同進同退,冒險犯難,一旦必要從此分手,實叫人有些無法承受。」

  傅東揚笑一笑,道:「老叫化,你一向看得開,怎的這一次竟然會離情依依、黯然神傷了。」

  倪萬里歎口氣:「這些年來,大家在一起玩慣了,何況老和尚那份喝酒的豪氣,深對老叫化的味口,如是一旦離去,老叫化豈不少了一位喝酒的朋友?」

  傅東揚道:「老和尚的棋也下得很好,他去了,秀才他少了一位下棋的朋友,不過」突然住口不言。

  倪萬里雙目一瞪,道:「不過什麼?這是什麼辰光,你酸秀才還賣的什麼關子?」

  傅東揚道:「我是給你留個機會,如是一口說出來,你又要罵我秀才賣弄才智了。」

  倪萬里道:「夠了,秀才,快說出什麼法子,孩子們都在這裹,你逼得老叫化開口罵人。那可是一椿很難看的事了。」

  傅東揚道:「老道士是世外高人,已到了斬情滅性,斷義絕親的境界。所以,老和尚要走了,他就沒有一點法子,秀才是儒門中人,講究的是忠孝友愛,大和尚挽不回李姑娘一寸芳心,咱們可以給他幫幫忙啊……」

  倪萬里接道:「對啊!和尚沒有一個法子,咱們大夥去求她,相處三十年,我不信,她對咱們沒有一點情義。」

  傅東揚笑道:「所以,這件事不太嚴重,使那李姑娘回心轉意,秀才相信,不是件太難的事,不過,咱們目下也不能操之過急……」

  倪萬里接道:「為什麼?你秀才一句口頭禪是」兵貴神速」,這一次,怎麼你一點不急了?「傅東揚笑道:「李姑娘數十年的委屈,憋了一肚氣,如是不讓她先發一些怨氣,事情就很難轉頭,咱們就是要幫忙,也得過些時間。」

  倪萬里輕輕歎口氣,道:「酸秀才,咱們交了三十年朋友,你今天的主意,才算叫我老叫化順一口氣。」

  傅東揚道:「老叫化,目下強敵壓境,大和尚李姑娘的事,既然急不得,咱們還是先談談對付敵人的事吧!」

  倪萬里目光轉注在天虛子的身上,道:「老道士,你覺得怎麼樣?為什麼不講一句話?」

  天虛子道:「秀才的辦法不錯,貧道既然不反對,自然是同意了。」

  傅東揚話題一轉,道:「老道士,大和尚的事,到此為止,應該如何對付神劍、魔刀,或是他們的傳人,但他們兩個是為人作嫁、受命行事,不會錯了。」

  倪萬里道:「不管他們是誰,但就老叫化和他對了一掌的感覺,人家的武功成就,絕不會在老叫化之下,什麼人能夠使他們聽命行事呢?」

  天虛子道:「這就是咱們要查的事了。」

  倪萬里道:「老叫化有個主意,但不知能不能用?」

  天虛子道:「請教,請教。」

  倪萬里道:「咱們來一個將計就計,就以鷹圖、玉佩為餌,誘他們入餌,先把這兩個人生擒住,問明內情,再作處置。」

  天虛子沉吟了一陣,道:「這辦法不錯,不過,貧道覺得那一批突然出現的神人物,才是咱們主要的敵人,咱們如先和魔刀、神劍,拼個你死我活,那豈不是讓別人坐收漁人之利?」

  倪萬里道:「不錯,這一點,若叫化倒沒有想到。」

  傅柬暢:「老道士,咱們來一個逐虎吞狼之計如何?」

  天虛子道:「貧道也是這麼一個想法,不過,這中間有很多困節,貧道還難作決定。」

  傅東揚道:「我倒想起一個法子……」

  天虛子接:「時機很迫急了,快生說出來。」

  傅東揚點點頭,低聲說出了一番話來。

  倪萬里一皺眉頭,道:「這辦法不行。」

  天虛子道:「為什麼?」

  倪萬里道:「大和尚和李姑娘雖然跑了,但咱們三個老不死的還在,怎能要一個晚輩獨擔大任,身涉奇險。」

  傅東揚道:「年輕人嘛!歷練、歷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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