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搖花放鷹傳 | 上頁 下頁


  齊元魁一擺手道:「有勞王兄帶路。」

  王天奇轉身而行,一面低聲說道:「齊兄,事情發生得很突然,兄弟也懷疑是有人暗算,人命關天,兄弟也無法太過避嫌,我大略查看了一下,全身未見外傷,臉上也未見異色,更不像中毒而傷。」

  齊元魁道:「一行賀客之中,可有嫌疑之人?」

  王天奇道:「兄弟會武一事,鄉鄰知曉的不多,不似齊兄名動中州,而且,我一向不和江湖中人來往,除了親家之外,我只交了一個玄妙觀主,我已經仔細看過,想過,今日賀客中,不是遠親就是近鄰,除了貴府中幾位送親的人,兄弟不太瞭解之外,眾多賀客內沒有會武的人。,齊元魁道:「送親來此之人,都是兄弟的心腹屬下,他們怎會加害小女……」

  語聲一頓,接道:「再說,就算他們心懷不軌,但也非小女敵手,遑論取小女之命了。」

  王天奇道:「事情確然有些奇怪,齊兄查看過令媛之後,不妨再仔細一瞧賀客,可疑之人,兄弟就設法把他留下來,我已經派人去請玄妙觀的觀主,只怕他不喜人多,入夜後才能趕來,他精通醫道,武功高強,或可能找出一點蛛絲馬跡。」

  齊元魁道:「怎麼?玄妙觀主也是一位身懷武功的高人麼?」

  王天奇道:「我們交往十五、六年,彼此談得很投機,他身入玄門,別無嗜好,只喜下棋,齊兄知道,兄弟也喜此道,我們變成了棋友,每月我總有個四五天在玄妙觀中和他下棋,交情還算不錯,直到第八年,我才知道他是一位身懷絕技的高人,至於他的醫道,雖非人人皆知,但知道的人也不算少了。」

  齊元魁道:「玄妙觀主的醫道,我倒聽過,卻不知他是位身懷武功的人,玄妙觀中道士是否也習武功?」

  王天奇沉吟了一陣,道:「我答應過他,不把他會武功的事傳揚出去,齊兄不是外人,我已經說漏了嘴,但願齊兄別再說出去!」

  齊元魁點點頭,道:「好吧!我答應。」

  王天奇道:「玄妙觀百位道長……除了他兩位親信的弟子會武功外,全觀再無第三個會武的人,所以,玄妙觀中諸弟子,也不知他們的觀主是一位身懷絕技的武林高人。」

  兩人談話之間,已到了南廂門外。

  這是王家的內宅,除了王家的人外,沒有別人。

  王天奇重重咳了一聲,道:「夫人,親家到了。」

  南廂中快步行出來一個四十七八,面目慈祥的婦人,此刻,她哭得雙目紅腫,臉上猶帶著淚痕。

  她穿著天藍色羅裙、短衫,赤鬢間還插了一朵大紅絨花,本是一身為兒娶妻的喜裝打扮,但此刻,卻是滿臉哀痛,深鎖愁眉。

  一見齊元魁,王夫人又不禁悲從中來,兩行淚珠兒奪眶而出,一面說道:「可憐的小蓮兒啊!死得不明不白,叫我怎麼對得起親家和齊大嫂啊!」

  面對王夫人哀哀哭聲,齊元魁不得不出拳,一抱,慨歎道:「嫂夫人,事情已經發生了,你也不必太難過,身子要緊。」

  王天奇道:「這南廂中還有些什麼人?叫他們都退出去,親家要查看一下蓮兒的死因何在?」

  王夫人啊了一聲,擦去滿臉淚痕,回頭把南廂中幾個老媽子全帶了出去。

  王天奇伸手掩上了房門,屋頂上雖有一片水晶石的亮瓦,但王天奇仍然伸手燃了一枚火摺子,點起了一支火燭。

  齊元魁打量了兩廂一眼,發覺這是一間佈置很雅的客室,外面是一間精緻的小廳,裡面是臥室,一張檀木大床,銀鉤掛起了羅帳,一個穿著新娘裝的女,仰臥在木榻雪白的床單上面。

  王天奇左手端著火燭,放在床邊的木幾上,低聲道:「齊兄,這是拙荊招待她姐妹們的客室,地方清靜,小弟把寶蓮的屍體,暫停於此,以便於齊兄和嫂夫人仔細查看,齊兄請仔細查看一下,小弟到小廳恭候。」

  齊元魁道:「小女死得大離奇,王兄也不用太拘泥於世俗之見,找出小女的死因最為重要。」

  望望那閉目靜臥的屍體姿態,王天奇黯然接道:「小弟己吩咐拙荊,不可亂動屍體,看樣子他們還沒有翻動過,齊兄如覺得兄弟能稍效微勞,兄弟就留在這裡了。」

  齊寶蓮死得很安詳,微閉著雙目的臉上,脂粉依然,就像是睡熟了一樣,沒有痛苦,也沒有驚嚇、忿怒。

  皺皺眉頭,齊元魁伸出顫動的右手,脫下了齊寶蓮一身粉紅色的繡花衫裙。

  留下了貼身內衣,齊元魁身為父親,自是不能再脫下去。

  他開始由雙臂查起,直查到雙足為止。

  雖然,有很多地方隔著肚兜和貼身內衣,但以齊元魁的目力,卻未瞧出可疑的傷處。

  那是具美麗的屍體,粉臂、玉腿,大都外露,雪白熟絲的貼身內衣中,隱隱可見那柳腰、豐乳的美好胴體。

  死亡,一點也沒有傷害到她的美麗。

  頹喪的歎口氣,齊元魁緩說道:「天奇兄,我多年在江湖上走動,見過了不少奇異的殺人手法,但不管多高明的手法,都會留下一點傷痕,小女似乎是全身無傷。」

  緩緩翻轉愛女的屍體,又仔細的查過後背。

  王天奇道:「齊兄,就算很高明的內功,也該會留下一些內傷的確候。」

  齊元魁伸手撬開愛女的牙關,口中不見血跡。

  王天奇歎口氣,道:「齊兄,世間有沒有一種毒藥,能夠使死者不留一點傷痕的?」

  齊元魁道:「江湖之上,無奇不有,怛兄弟還未聽說過致人於死,不見候的毒藥:……」他盡力抑著悲傷,接道:「也只能查到這樣為止了,餘下的等內人來了再作詳查。」

  拉開了折疊得很整齊的棉被,掩蓋了愛女的屍體,退出了內室。

  但兩人並未離開南廂,在小廳中相對而坐。

  王天奇長長籲一口氣,道:「齊兄,不論寶蓮死的原因何在,小弟都不能辭其咎,就算齊兄和嫂夫人不罪小弟,我也不能這樣甘休,我要傾盡所能,非查出賣蓮死亡的原因不可,如是別人暗算的,我一定替她報仇。」

  苦笑一聲,齊元魁默然說道:「天奇,就沖你這幾句,兄弟我什麼苦也不能說出來了,咱們是好兄弟、好親家,寶蓮有你這麼一位公爹,她也算死得瞑目,等一會兒,內人到此,驟失愛女,難免激動,只怕要在言語上開罪於你……」

  王天奇接道:「齊兄,這個你放心,寶蓮是進了我王家的門,才發生這樁不幸的事,花朵似的大姑娘,一進我王家,就突然死了,別說大嫂責駡我,就是打我幾個耳括子,我王天奇也沒有一句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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