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臥龍生 > 一代天驕 | 上頁 下頁


  白翎更是累得香汗透衣,目不瞬息。飛雲子用去四天時間,才解說和示演出整套劍法。

  學過最後一招,白翎突然張嘴吐出一口鮮血,向地上倒去。

  江豪伸手要去扶,卻被天衣大師擋住,道:「她太累了,讓她休息一會,自己會好。」

  「我們鞘她一把,豈不更好?」江豪道:「我以內力助她早些蘇醒。」

  「不能動她,一動她,就可能使她行血盆經,」天衣大師道:「要順她,也等她自己醒過來再幫。」

  「想一想,她是最果的,除了學武之外,還要照顧我們三餐茶飯,」飛雲子道:「我們都還有些坐息時間,她卻片刻也沒休息。」

  天衣大師微微一笑,道:「道兄可是想成全她麼?」

  「白鴿門雖然專門刺探各大鋼派的機密,是見不得光的行業,」飛雲子道:「但近百年來,他們洩漏出一些機密,消弭了兩次江湖殺劫,這次如買幫我們指明了三位老人家的去向,其得是一次很大的恩情。」

  「不單是我們三個組合感激,」江豪道:「江湖上所有的同道、門戶,都應承這份情,如果三位老人家的武功真都被壓榨出來,為敵所用,放眼當今江湖,誰還能是敵手,誰又能挽救這次江湖劫難?」

  「所以,貧道想給她兩粒小還丹,待她清醒後服下,正是丹藥最能發揮神效的時刻,一粒小還丹,可抵她五年苦練的功效,所以,貧道不敢作主,要和兩位商且。」

  天衣大師點點頭,道:「老朽贊成。」

  「此情此景,應該睹一下了。」江豪道:「我突然感覺到前境多艱,此一去福禍難料,白姑娘能早一些練成絕技,重出江湖,對大局也許會有所順助。」

  飛雲子點點頭,取出一個玉瓶,倒出兩粒小還月,很小心的把玉瓶貼身收起。

  白翎很快醒了過來,若到胸前血跡,苦笑一下,道:「小女子真是沒用,我去換件衣服,再做晚飯。」

  敢情又是夕陽無限好,天色近黃昏的時刻了。

  「姑娘,別急著去做飯,」飛雲子道:「也別先急著換衣服,這裡有兩粒小還月,先服一粒,運氣調息,等藥力行開,再換衣服不遲,七天后,再服用第二粒,可抵你十年苦修的功力。」

  白翎突然流下淚來,道:「正大門派中人,果都是正人君子,白翎生受了。」竟然屈下雙膝,對飛雲子拜了一拜,才接過小還月,道:「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挾秘密逼三位傳我絕技,三位卻如此大且的寬待我,想一想真是羞愧得很,我現在就先告訴三位,據去……」

  「慢來,慢來,」天衣大師攔阻白翎,道:「現在不能說,一說就無法練『百步神拳』了,老朽在少林寺內聽掌門方丈說過江老施主的絕技,心儀甚久了。」

  「大師說得是,一說就心神大亂了,哪裹還能研練絕技。」白翎張口吞下一粒小還丹,盤膝坐下,調息運氣起來,飯也不去煮,衣服也不急換了。

  天衣大師暗忖:這丫頭性格的堅定,尤勝男子,事物能分出輕重緩急,恩情能分出大小厚薄,加上她江湖上的歷練豐富,是個可當大任的人,只可惜白鵠門不是正大門戶中人,無法寄于厚望,否則,以她天份之高,基礎之厚,合少林、武當之力,不難把她培養成一位絕世高手,擔負起日後掃蕩群魔的大任。

  天衣大師也發覺事非尋常,十分嚴重,對手連番舉動,分明是經過了長期策到,才必有各種預防應變的準備,就憑自己三人的力量,冒險追索下去,必是個兇險萬端的局面,遇上高手攔理,就算打不過,也可以跑,但旁門左道的暗算手段,卻叫人防不勝防,以三位老人家內功之深,耳目之畫,技藝之情,亦難免身受暗算,何況以眼下三人之力更無法抵禦敵人連串的伏擊截殺,更別說聲勢淩人了。若回少林寺、武當山約請人手,時間又要拖延一月以上,那時,只怕很難再找出蛛絲馬跡了……仔細想,前境何只艱險,簡直是一片黯淡……

  這時,白翎已調息運氣一周天,行開了藥力,果然感覺到氣機充盈,和往常的情景大不相同。她感激地看了飛霎子一眼,欲言又止。

  天衣大師不願讓內心的愁苦形諸於外,盡斂苦容,微微一笑。

  江豪早已想好了一套講解『百步神拳』的說詞,道:「白姑娘如已精神恢復,我想先把『百步神拳』練法、技巧說一遍,姑娘再去準備食用之物,也好有些時間思索,如有不明之處,再問區區。」

  「好!就依江三公子,只恐要大師和道長忍一下饑餓了。」天衣大師和飛雲子都沒回答,只是點頭一笑。

  其實,白翎心中明白,僧、道都有生關的修練,常常三五日不進滴水、粒米,不致影響體能,忍饑挨餓的調適勝過常人十倍,四人中最不能忍受饑渴的,要屬他江三公子。

  這一宗江湖絕技,難在內勁配合出拳的技巧上,真正的成就是拳發無聲,擊中了敵人,才勁道迸發。

  江三公子已想了很久,所以講得很清楚,講得興致高漲,把「風雪十二刀」也順便作了一番說明。

  他說完了,已然三更過後。

  白翎摸黑煮飯炒菜,竟然恕不摸索之苦,不點燈火。

  第二天,江豪一招一式的示範出『百步神拳』,和「風雪十二刀」,天色未黑,已經傳授完畢。

  白翎早已準備好一壺香茗,笑道:「喝杯茶,聽我說明事情經過,三位就可以上路了……」

  「姑娘呢?」江豪道:「杜家堡的事,我自信還可以盡得三分綿力……」

  「你們身負重任,不敢再偏勞了,」白翎接道:「此密一泄,我也無法再回秦淮畫舫了,但『廣寒宮』不會因我的離去停業,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天下美女多得很,以杜浩然在金陵的潛力,說不定今秋又炮製出一個花後來,倒是小翎兒有幾句話想奉告三位……」

  「請快快說,老衲已恭候很久了。」

  「這件事看似簡單,事畫上越想越是複雜,單是讓三位老人家千里會合走一處,」飛雲子道:「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中間要畫上多少心機安排,貧道這幾日數番推敲,就想不出一個理由能令三位老人家連袂下江南。」

  「對!這是策劃完美的大陰謀,」白翎道:「所以,三位也要慎謀善算,對付敵人。第一,不可輕敵躁進,入敵埋伏。第二,飲食茶水,小心謹慎,處處要提防有人下毒。第三,夜宿旅邸,最好能同宿一室,輪流當值,這些還都要藏之以秘,不能形之於外。老賣說,二一位老人家被移入篷車後,車行如飛而去,如今,事近三個月,很難找得出三位老人家被囚藏在甚麼地方了……」

  「姑娘,沒有派人追蹤麼?」江豪道:「似這等雲天霧地的一個找法,只怕……」

  「我派有追蹤的人,而且是本門中最能幹的人,本門中二一大奇術的成就和機智,都不在我之下。」白翎黯然說道:「也是我的小師弟蕭寒星,我們同門學藝,他雖晚我兩年入師門,但才華勝我十倍,他是一個鏢師的後裔,父親被劫鏢盜匪殺死,師父救了他,投入師門時還不到六歲,學藝十年,盡得本門員傳,師父依照門規,傳了我掌門之位,退出江湖飄然遠隱……」

  天衣大師道:「聽你述說,令師應該正當壯年,為甚麼退休這麼早呢?」

  「這是本門獨有的傳統,立了新的掌門之後,原來的掌門人就可以退位脫離,不再參與本門事務,我們也不能再去煩他,」白翎道:「事畫上,我們也無法煩他,退位離職,飄然遠走,天下如此之大,又到哪裡找他。」

  「這倒是一個很奇怪的規矩,」飛雲子道:「貴門中,是沒有長老和前人了?」

  「退位的前人師長,可以回到本問出任長老,」白翎道:「也可以暗施援手,鞘賣後進弟子的忙,不過,到現在為止,本門已傳了十七代,還沒有一個退位的掌門前人肯回任長老之位,我想一個人把自己隱藏了幾十年,過的如同囚禁的生活,退位了,海闊天空的自由逍遙,誰肯再回頭來受罪呢?」

  「勿怪白掌門如此年輕。」江豪道:「只要你立了新的掌門,就可以退出白鴿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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