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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六


  就在梅娘竹杖點向那白衣少年的同時,神丐宗濤的劈空掌力,也同時來到。

  那白衣少年一張手中折扇,身子向旁邊閃開了三步,身法快速絕倫,同時讓開了梅娘的竹杖和宗濤的劈空掌力。

  這時,四周群豪一擁而上,團團把青墳圍住。

  駝、矮二叟和紅衣缺腿大漢,一齊奔到梅娘身側,四個人站成一個圓圈,把那紫衣少女護在中間。

  梅娘一杖點空,立時收回了杖勢,目光盯在那白衣少年身上,但卻未再出手。

  宗濤劈了一掌,也未再出手撲擊,局勢一陣混亂過後,又恢復了暫時的平靜。但這平靜不過是大風暴前的一段沉寂。

  易天行回顧了那白衣少年一眼,輕輕一皺眉頭,心中似是對那白衣少年惹出這場麻煩,甚為氣惱,但只是不便出言叱責,回頭卻對宗濤說道:「這等莊嚴肅穆的場合,被宗兄擾成這等混亂之局,真不知宗兄是何用心?」

  輕描淡寫幾句話,把混亂全局的責任,完全加諸在宗濤的身上。

  神丐宗濤冷笑一聲,道:「老叫化擾亂了全局,你又能怎麼樣?」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這個自有南海門中之人找宗兄理論,兄弟只不過為宗兄莽撞的舉動抱憾惋惜而已。」

  楊文堯突然插口接道:「易兄如若識得那身著白衣的少年,甚望能為兄弟引見引見,中原武林道上,可是從未見過他的行蹤。」

  這幾句話聽來雖是平平常常,但卻暗中對宗濤幫忙甚大,全場中人都看到了那白衣少年最先走近那紫衣少女去,楊文堯卻明知故問的把那白衣少年和易天行連在一起,這無疑替宗濤作辯白。

  易天行緩緩把目光移注到楊文堯身上,微微一笑道:「楊兄常在金陵楊家堡中納福,甚少在江湖上走動,自是識人不多。」

  楊文堯竟也毫無窘意,拂髯笑道:「兄弟孤陋寡聞,如何能和易兄相比?」

  這兩人都是老奸巨猾之輩,雖然詞鋒相對但面頰之上,都帶著微笑,毫無動氣的樣子。

  這時,王冠中已帶著二十個佩劍的黑衣武士,走近了易天行,面色冰冷的望著神州一君說道:「易兄識得那白衣人嗎?」

  這等單刀直入的問法,易天行一時倒是不易籌思出適當的回答措詞。微微一皺眉頭,說道:「武林道上人物,兄弟識得甚多──」

  王冠中冷冷地接道:「兄弟只問易兄是否識得此人?」目光一轉,投到那白衣少年身上。

  那身著白綾少年,似是有意使易天行為難,抬頭望天,默然不語,似是根本沒有聽到王冠中、易天行對答之言。

  易天行被情勢所迫,難以再措詞唐塞,挑髯一笑,道:「識得又怎麼樣?」

  王冠中道:「易兄如若和他相識,兄弟自應先對易兄招呼一聲,然後再教訓他,如若易兄不識,兄弟今天要開殺戒了。」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兄弟識得──」他回頭望著那白衣少年,大笑道:「常兄,請過來,兄弟替你引見幾位中原道上有名的人物。」

  那白綾少年揮著手中折扇,大搖大擺走了過來。

  此人面目陌生,除了易天行,全場再也無人認識他。

  王冠中強忍著憤怒之氣,目光中滿是憤怒之意,盯在那少年身上。

  易天行指著王冠中道:「這位是南海神叟門下大弟子王冠中,王兄。」

  王冠中大度雍容,心中雖甚恨那白衣少年的浮狂,但仍不失禮數,欠身微一點頭;但那白衣少年卻是狂傲畢露,輕揮折扇,不言不語。

  易天行皺皺眉頭,指著那白綾少年說道:「這位是關外拂花公子,兩位一個極北,一個極南,真是天涯何處不相逢了!」

  王冠中冷笑一聲,道:「兄弟在中原武林道上居住十餘年,從未聽人談過閣下之名!」那白綾少年不但狂傲無比,而且臉皮也厚的可以,王冠中那等譏諷於他,他仍然面不改色,一面揮搖著手中折扇,一面說道:「本公子甚少涉足中原,知我之人,自是不多。」

  王冠中突然欺進一步,冷冷問道:「拂花公子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拂花公子道:「荒野土嶺,不毛之處,難道還會有什麼名字不成。」

  王冠中大聲喝道:「兄弟並未相邀閣下,不知你跑來此地作甚?」

  拂花公子道:「本公子久聞南海奇叟有女貌如嬌花,艷若天人,特地趕來見識見識,看她比本公子嬌妻如何?」

  王冠中氣得全身抖動,怒聲說道:「好一個沒廉沒恥之人,這等放肆之言,你也敢說出口?」

  拂花公子大笑道:「黑水白山之間,有誰不知本公子風流之名,我是特地趕來看她,她應該引以為榮才對!」

  王冠中暗中運動功力,冷冷說道:「像你這等人,活在世上,也難做出什麼好事──」緩緩舉起右手,準備劈出。

  他舉掌之勢,雖然緩慢,但場中之人,都知道這一掌當是他畢生功力所聚,一擊之下,決非小可。

  忽聽一人沉聲說道:「王兄暫請住手,聽兄弟一言如何?」

  王冠中回頭望去,看那說話之人,正是查家堡主查子清,說道:「查兄敢是要替他出頭嗎?」

  查子清乾咳了兩聲,道:「這位拂花公子之名,不但王兄沒有聽過,就是兄弟生長冀北,緊臨關外,也未聽過拂花公子之名──」

  他微微一頓之後,又道:「這等浮狂之人,死有餘辜,兄弟豈會替他出頭,不過王兄在動手之前,應該先問清楚他如何知道令師妹艷若天人?」

  王冠中暗暗忖道:「是啊?我師妹僻居南海,難得和生人見上一面,遨遊中原,不過是近數月的事,此人既是初到此地,何以會知我師妹秀麗之名?」

  正欲出言相詢,那拂花公子已哈哈大笑道:「本公子無所不知,無所不曉,這點──」

  忽聽一聲冷笑,接道:「老叫化走遍一十三省,見過冷僻桀驁之人不少,卻從未見過厚臉皮的人,今天算開了眼界啦!」

  那白綾少年似是被宗濤這兩句傷到要害之言,說的難再忍受,突然暴喝一聲,揮扇直攻過來,折扇劃起一件尖嘯之風。

  此人出手一擊,勢道凌厲絕倫,武功之高,不在場中幾位馳名江湖的高手之下。

  宗濤縱身向旁側閃避三尺,讓開折扇,揮拳反擊,雙拳連續劈擊了八招。

  他自在玄武宮中和徐元平互相揣摩《達摩易筋真經》中記載的武功真訣之後,不論拳掌內功,都有了驚人的進境,一望即知武功非凡,心中突然一動,想起一個人來,立時揮拳反擊,連攻八招,想以迅捷無比的迫攻之勢,看那少年閃避的武功路數,是否就是自己心中想到之人。

  但見對方身子一陣急轉,連連移動位置,竟然把宗濤一氣呵成的八招完全讓避開去,但因兩人打的和閃避的均極迅快,以致場外之人,無法看清楚兩人拳路身法。

  易天行暗暗一皺眉頭,忖道:看來武林間幾個頂尖高手,都還未消去爭名之心,這老叫化的武功,不但沒有因年邁減退,而且還大有進境。據此類推,一宮、二谷、三大堡中人物,恐都要較昔年進步了。

  忖思之間,那白綾少年已展開反擊,折扇搖舞,撒上重重扇影。

  全場中高手,似都未料到拂花公子武功如此之高,不禁為之一呆。

  宗濤一面揮拳還擊,一面暗暗忖道:這小子身法掌路似屬長白一派,但卻又有些不像,招術詭異,大是難擋,老叫化如不在玄武宮水牢之中,參悟甚多精奧武功,今日之戰,勢難佔得上風。

  一念及此,心中對徐元平更是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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