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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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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少女道:「就這劍匣上圖紋查看,墓中佈設不僅巧奪天工,而且還似有著甚多的凶險埋伏,不知墓中機關,生機十分渺茫,眼下我能否由這劍匣圖紋之上,參解透那墓中機關,還雖難料;但咱們最好先把平分那墓中存物之事談妥,免得屆時爭執不下。」 易天行道:「墓中存寶,難以數計,在下之意均作兩份,各取一半──」 梅娘突然插嘴對那紫衣少女說道:「孩子,咱們南海故居,珍藏名書古玩,不下千件,明珠寶玉,斗量車載,你何必為了珠寶,去那古墓涉險?」紫衣少女笑道:「可是金蝶、玉蟬,舉世間只有兩件。單是那金蝶、玉蟬兩件奇寶已值得到那古墓中一行了。」 易天行道:「金蝶、玉蟬,咱們各得其一,而且由姑娘先行選擇。」紫衣少女道:「可是兩件我都想要啊!」 易天行微微一笑道:「魚與熊掌兼得,姑娘不覺著太貪心嗎?」紫衣少女笑道:「我要是不貪心,也不願到那古墓中涉險了,這麼吧,金蝶、玉蟬歸我,金銀珠寶歸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易天行道:「那金蝶、玉蟬,一個劇毒無比,一個專解奇毒,分由兩人各執其一,運用上亦感不妥,姑娘既是喜愛,那就一併歸姑娘所有吧。」 他微微頓了一頓,又道:「金蝶、玉蟬在下奉讓姑娘,但除金蝶、玉蟬之外,所有之物,都該盡為在下所有了。」 紫衣少女略一沉思,笑道:「你說的可是指古玩玉器、金銀明珠──」易天行拂鬚一笑,接道:「那古墓中藏物甚多,但以金蝶、玉蟬,最為有名,姑娘已兩者並攏,難道還不甘心麼?」 紫衣少女嬌笑一聲,道:「以我推想,那古墓之中必有較金蝶、玉蟬更為珍貴之物。」 易天行笑道:「這個在下還未聽人說過,姑娘既出此言,想必已知何物了。」 紫衣少女道:「那座古墓,何以被稱作孤獨之墓?」 易天行道:「因那墓中所葬之人,自號孤獨老人,是以被稱孤獨之墓。」紫衣少女道:「這就是了,如那孤獨老人把他一生之能,留在那古墓之中,是否比金蝶、玉蟬更為珍貴呢?」 易天行吃了一驚,但他表面之上,仍然保持著鎮靜,臉上微笑依然,輕輕一捋長鬚,道:「姑娘才智確有過人之處,在下難及萬一!」紫衣少女道:「我不過舉此一端,此外尚有甚多。」 易天行道:「願聞高論。」 紫衣少女笑道:「以孤獨二字為名,想來他生平之中,定然寡歡,茫茫世間,沒有他一個可親可近之人──」 易天行接道:「孤獨命名,雖然暗示了他一生的寂寞,但一人生性冷僻,行徑怪異,似和他遺留在墓中藏寶無關。」 紫衣少女道:「那孤獨老人,既能造成這等精巧之墓,必是一位才智卓絕,胸博玄機的奇人,以他的才智,如想把自己遺體毀去,百世不為人知,自非困難之事;但他卻花費了極大的精力,建築了這樣一座孤獨之墓。 「那墓中機關佈設的精巧,不去說它,單是這浩大工程,也非三五年可以完成,一個人能在十年之前,預布他死後的葬身之地,其人心機之深,當非常人能及萬一。 「此人孤獨了一生,但死後卻是不甘寂寞,建造了一座機關重重的古墓,要和後輩人物一較才智,他一生之中未逢敵手,引為畢生大憾,命名孤獨,除了暗示他寂寞之外,還隱含譏笑世人之意,放眼世間,無一人配和他相提並論,結交為友。 唉!你們中原武林中,正該以此為恥才對,卻還沾沾自喜,以求得墓中遺寶為榮──」 易天行怔了一怔,嘆道:「宏論高見,使在下茅塞頓開,果是逾越世人之論,聞所未聞。」 紫衣少女淡淡一笑,道:「建了這座孤獨之墓,賣弄他卓絕才智,聊慰人生苦短之嘆,也還罷了,卻又故意把墓中機關佈設彫刻在戮情劍匣之上。 「戮情劍削鐵如泥,斷玉切金,武林中人,個個見愛,借寶劍之名,暗示和後人一較才智的心意,可惜碌碌世人,有幾個能瑞透他的一番心意──」易天行拂鬚讚道:「姑娘之言,字字金玉,句句珠璣,實叫在下佩服。」 紫衣少女不理易天行頌讚之言,繼續說道:「金蝶、玉蟬埋存古墓一事,我雖不知如何傳誦在江湖之上,但想來亦不是那孤獨老人有意的安排,而且傳播深而不廣,更增加了古墓的神秘和尊崇。其實這些安排,都是誘人之餌,旨在完成和後輩中人一較才智的心願。」易天行道:「與姑娘一席清談,勝讀十年書,古人誠不我數。」紫衣少女道:「其人死後,仍存有與後人一爭雄長之心,決不甘心自己的才智永遠埋沒於古墓中,以此推想,那古墓中定然留有他一身本領──」 易天行點頭說道:「姑娘之意,可是說他把一身本領著作書冊,留存在那古墓中嗎?」 紫衣少女微笑道:「我沒有說呀!他留下手著書冊也好,或是──」 話至此處,突然停口不語,過了一陣,才緩緩接道:「或是運用其他辦法也好,反正那古墓中除了珠寶和金蝶、玉蟬之外,定然還有越逾金蝶、玉蟬的珍貴之物,我如單單取得金蝶、玉蟬,豈不太吃虧了?」易天行道:「那以姑娘之意,該當如何呢?」 紫衣少女道:「依我之意,祇怕你不肯答允。」 易天行笑道:「財寶身外物,生難帶來,死不帶去,姑娘不妨先說出來,只要能夠稍稍顧全到我,在下即可答允。」 紫衣少女笑道:「也許我的主張,不太公平,不過,世間很少絕對公平的事,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以彼補此,或可扯成公平之局。」易天行笑道:「姑娘先請說出分取墓中存寶的辦法,咱們再談其他之事,至於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的因果之論,對在下雖有適用之感,對姑娘也不盡然無用。」 紫衣少女笑道:「這句話對我就不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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