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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蕭一峰緩緩搖頭道:「賢侄千萬不可輕信黑道上的人物……」語氣一頓,接道:「不可有害人之心,卻不可無防人之心,凡事總以留神一點才妙。」

  姚傑點點頭,道:「小侄遵命。」

  蕭一峰起身離座,道:「好好蓄精養銳,上燈之後,就在這房中坐守,到時愚叔自然會著玉燕來引導賢侄前去。」

  姚傑有心問道:「蕭叔!此事可要告知懷英姑娘?」

  蕭一峰微一沉吟,道:「不說也罷!懷英侄女悲慟不已,心情不甯,萬一激動起來,怕要誤了大事,再說,高如登那廝也並非謀害百龍兄的元兇,待這樁事了卻之後,愚叔還要追個水落石出的。」

  姚傑道:「那麼,蕭叔請回吧!」

  蕭一峰點點頭,向門口走去。突又轉回身來,放低了聲音說道:「對了,金刀盟來意不明,萬一今夜在掘銀場出現,賢侄絕對不能將他們放過。」

  姚傑道:「小侄省得!」

  蕭一峰道:「愚叔去了!」說罷,出房而去。

  姚傑不禁沉歎了一聲,元兇雖然已是呼之欲出,他卻一絲也沒有感覺到興奮;蓋元兇竟是故人。難怪他要惋惜世道多艱險了。

  驀然,鄒懷英推門而進。

  鄒懷英滿面神秘之色,凝聲問道:「姚兄,方才那人是誰?」

  姚傑微微一愣,反問道:「姑娘不識麼?」

  鄒懷英搖搖頭,道:「從未見過。」

  姚傑道:「他是玉面俠蕭叔,與令尊和先父是故友。」

  鄒懷英道:「我倒是聽先父提過,他是多早到的?」

  姚傑道:「有一兩天了吧!」

  鄒懷英道:「怎不和我見面呢?」

  姚傑道:「蕭叔正在暗中追查謀害令尊之人,未免使人注目,故而暫時回避姑娘。」

  鄒懷英噢了一聲,張口欲言,卻又將話咽住,未曾出口。

  姚傑看在眼中,心中不禁微微一動,柔聲問道:「姑娘有話直說無妨。」

  鄒懷英淡淡一笑,道:「其實,我也沒有什麼話要說……」語氣一頓,接道:「說出來,姚兄也未必肯信。」

  姚傑星目一張,道:「姑娘快說吧!在下焉能不信?」

  鄒懷英背過身去,喃喃道:「我與姚兄雖然只短短地相處了二日二夜,然而我卻對姚兄為人有了深切的瞭解,姚兄可說是一個正大堂堂的君子。」

  姚傑道:「姑娘過獎了!」

  鄒懷英道:「那麼姚兄對我有何看法?」

  姚傑道:「以姑娘昨夜對那馮翔麟的事看來,姑娘應該是一個明是非,辨黑白的人,而且對在下也是關懷備至,令人感激。」

  鄒懷英道:「那麼我就要說一句放肆的話了……」

  語氣一沉,接道:「我這兩日雖然足不出戶,卻也覺察得到,這洛河鎮上,已然彌漫著譎雨詭雲。姚兄不要久留此處為妙。」

  姚傑心頭暗暗一怔道:「姑娘看出了一些什麼?」

  鄒懷英道:「我沒有看出什麼。」

  姚傑道:「那麼,姑娘何以如此說呢?」

  鄒懷英道:「姚兄!那也許是由於女人特有的敏感吧!」

  姚傑道:「姑娘分明有隱秘未曾向在下透露。」

  鄒懷英道:「姚兄!你是曾經見過先父遺骸的。」

  姚傑點點頭,道:「怎麼樣?」

  鄒懷英道:「自然看清了先父遺骸上的傷痕。」

  姚傑道:「掌力深及內臟,心脈斷震,表皮留有三道血印,兇手是一個內外兼修的頂尖高手。」

  鄒懷英道:「我們不妨先從自己人說起,你我二人都不會有如此深厚的掌力。」

  姚傑道:「當然沒有。」

  鄒懷英道:「蕭叔用的是一對判官筆,大凡使用兵器之人,絕不會再在掌法上去下苦功,想必他也不會有此深厚的掌力。」

  姚傑輕輕地噫了一聲,未再接話。

  鄒懷英又道:「樊九以暗青子輕功馳名,金刀盟之人更不用提了,至於那高如登練的是龍王爪,謀害先父之人自然也不會是他。」

  姚傑道:「姑娘說得不錯。」

  鄒懷英道:「那麼兇手是誰?」

  姚傑默默地搖搖頭,他委實答不出。

  鄒懷英道:「兇手顯然武功極高,一直未曾露面,可是極具心機。姚兄在此盤桓,豈不是留連於險局之中?姚兄!聽我一句話……」

  姚傑接道:「那麼,姑娘自己呢?」

  鄒懷英道:「兇手如要斬草除根,我即使逃到天涯海角也沒有用,何況先父死去未滿頭七,我怎能遽爾離去呢?」

  姚傑道:「在下當與姑娘共進退。」

  鄒懷英兩只明亮的眸子凝注姚傑良久,才幽幽一歎,道:「姚兄之情……」

  聽到一個情字,姚傑心頭一震,連忙接道:「姑娘不要再說了。在下此番來到洛河,一來尋訪仇家,二來是要追查藏銀,目的不達不休,三來,令尊又遇害。真相未明,在下絕不會離開。」

  鄒懷英道:「劫銀案發在滄州道上,絕不會千里迢迢運來此間埋藏,令尊是在孟州城失蹤,即使遇害,兇手也不會在這洛河呀!」

  姚傑道:「此處乃關鍵之地。」

  鄒懷英道:「怎見得?」

  姚傑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連連揮手,道:「請姑娘不要再說了。」

  鄒懷英柔聲道:「姚兄!望你聽我之勸,暫時離此為妙。」

  姚傑心頭不禁大大動疑,目光如冷電般盯在鄒懷英的臉上,凝聲問道:「姑娘可是唯恐在下耽在洛河礙事?不妨明說了吧!」

  鄒懷英幾乎黯然欲淚,幽幽一歎,道:「姚兄誤會我的一番苦心了。」

  姚傑將神色一緩,道:「姑娘要在下暫時離去,總得說出個理由來呀!」

  鄒懷英愣神良久,才低聲道:「不瞞姚兄說,先父十幾年來隱居楓林渡,無日不在潛心苦修,功力之高只怕聯合目下駐足洛河的諸人,也不是他的對手……」

  語氣頓了頓,才沉歎一聲,接道:「卻被人面對面地加以殺害,兇手的功力顯然又高出一等。如果兇手心懷叵測,目下駐足洛河之人,誰能逃過他的手下?」

  姚傑道:「姑娘因此為在下擔心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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