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影魔蹤(26)_臥龍生

二六

　　▼十二

　　高如登道：「當蕭一峰找上門來與高某談這筆交易時，才知盜劫官銀之人原來是他，高某不但驚駭，而且氣忿不已。」

　　姚傑道：「不知高舵主因何生氣？」

　　高如登道：「蕭一峰號稱玉面俠，自認為正派人士，卻在暗中幹出這種事，劫銀不算，還殺害了十七條人命，害得錦衣盜樊九被刑部大堂四處拿緝，滄州道總捕頭被正法刑場，豈不令人可恨？」語氣一頓，接道：「風聞令尊當年就是為了追查鏢銀而遇害，如果也是那蕭一峰所為，那就太令人髮指。」

　　姚傑道：「是蕭一峰找高舵主去談這筆買賣的麼？」

　　高如登點點頭，道：「不錯！」

　　姚傑道：「這筆買賣如何作法？」

　　高如登道：「由高某以十萬兩銀票購那二十萬兩官銀。」

　　姚傑冷笑道：「好買賣！」

　　高如登疾聲說道：「少俠千萬別會錯了意，高某風塵僕僕，自京畿趕到此地，可不是為了賺那十萬兩銀子。」

　　姚傑道：「這倒令在下想不透了。不為賺那十萬兩銀子，又是為了什麼？」

　　高如登道：「說得好聽一點，是為了要揭露蕭一峰的真面目，為武林除一敗類，如果說實在話，就是為了出一口淤積多年的怒氣。」

　　姚傑道：「有何怒氣？」

　　高如登道：「少俠可知側身黑道之人這一生之中挨過多少譽罵？」

　　姚傑道：「那麼，高舵主已確定那二十萬兩官銀是蕭一峰所劫了？」

　　高如登道：「千真萬確。」

　　姚傑道：「贓銀藏在何處？」

　　高如登道：「想必就在這洛河地面上，不日便可分曉。」

　　姚傑道：「先父也是那蕭一峰所害麼？」

　　高如登道：「高某只是猜測，未獲鐵證之前，尚不敢武斷。」

　　姚傑道：「現在高舵主該說出來意了。」

　　高如登道：「據高某所知，少俠溫文知禮，尊老敬賢，如不明內情，必會受那蕭一峰的欺騙。如今已設下陷阱，要蕭一峰自露狐尾，少俠在一旁暗觀動靜就行了。」

　　姚傑道：「若高舵主所言不假，在下自信不會被奸徒所利用……」語氣一頓，接道：「難道在下不能為高舵主微效綿力？」

　　高如登道：「這樣只怕不妥，以高某估計，蕭一峰唯恐高某黑吃黑之野心，自然會刻意防範，或許會展其巧言令色，誘使少俠助其一臂之力。一旦少俠墜入圈套，那就誤了高某的大計了。」

　　姚傑道：「高舵主太客氣了！如果真有黑吃黑之心，在下也未必能阻擋得了。」

　　高如登嘿嘿笑道：「少俠的霹靂劍法威勢淩人，武林之中，可說是無人不知。」

　　姚傑話鋒一轉，道：「那二十萬兩官銀該如何處理？」

　　高如登道：「自然是悉數繳公，也好讓那些公人知道我高某人的確已經改過向善，少俠莫笑我高某人沽名釣譽才好。」

　　姚傑道：「高舵主真的一介不取？」

　　心中實在不敢相信——會有不要錢的黑道人物。

　　高如登道：「錢財高某人已見得多了，算不了什麼稀奇！」

　　姚傑道：「那麼官府懸出的花紅五萬兩，在下可要獨吞了。」

　　高如登不禁微微一愣，道：「少俠不是貪財之人，想必對那五萬兩紋銀的用途已早有安排，就由少俠去領吧，高某絕不計較。」

　　姚傑抱拳一拱，道：「在下先謝。」

　　高如登起身離座，道：「高某今天正式投上了拜帖，所說之話自然也完全負責，你我就如此說定，由我高某人去對付蕭一峰，少俠儘管置身事外。」

　　姚傑沉聲道：「如果先父真是被那蕭一峰所殺，在下一定要手刃仇人。」

　　高如登道：「高某會將蕭一峰的性命留給少俠處理……」語氣一頓，拱拱手接道：「不宜久留，高某就此別過。」說罷，疾步走出房去。

　　姚傑剛關上房門，突見窗戶推動，樊九飄身而進。

　　樊九道：「老弟！高如登說得不錯，黑道之中也有義行可方之士哩！」

　　姚傑冷笑道：「尊駕以為高如登當真是為武林除害？」

　　樊九嘿嘿笑道：「他的目的自然是想獨吞那二十萬兩官銀，那些漂亮的話，只是唆使你老弟不要和他作對罷了。你以為我不明白？」

　　姚傑道：「既然明白，尊駕何必又說什麼義行可方這一類話？」

　　樊九嘿嘿笑道：「那是我樊九自己呀……」語氣一頓，接道：「老弟，咱們別說笑話，看來水落石出的日子已經近了。」

　　姚傑沉吟不語，良久，才翻眼問道：「尊駕去過茅舍廢墟了嗎？」

　　樊九道：「去過了，火場中有死人的屍骨，鄒百龍不但已死，而且屍骨業已火化，這是絕對假不了的事情。」

　　姚傑喃喃自語道：「怪事？鄒老先生又是被誰所殺呢？」

　　樊九道：「你老弟倒不必為這種事情去費心思……」

　　放低了聲音，接道：「李玉昆那邊我已經去關照過，要他就近盯牢蕭一峰和高如登，一有動靜，即來報信。咱們現在要做的只有一個字——等。」

　　姚傑喟歎了一聲，道：「等就等吧！不過，在下已經等得有點不耐煩了。」

　　午正，位於洛河鎮東大街的長髮客棧又熱鬧起來。

　　五六個店家有的捧茶，有的提酒，在高如登住宿的上房外擺了一桌上好的席面。

　　高如登酣睡了兩個時辰，顯得精神煥發，淨完手面，侍候他的一名大漢進來稟道：「掌櫃，您叫的酒菜業已齊備，請趁熱用吧！」

　　高如登唔了一聲，從內屋走出來。

　　當他看到那一滿桌的酒菜時，不禁一愣。冷聲道：「這是我叫的嗎？」

　　那大漢正感到不知如何回答時，只聽房外一個嬌媚的聲音道：「是我叫來孝敬高掌櫃的。」

　　聲落人現，原來是那蕭玉燕。

　　高如登嘿嘿笑道：「讓玉燕姑娘破費，那怎麼好意思！」

　　蕭玉燕嫵媚地一笑，向那大漢揮揮手，道：「你只顧上店堂裡用飯去，這裡有我侍候……」

　　待那大漢離去，她在高如登身畔落座，斟上了酒，接道：「先敬高掌櫃一杯。」

　　高如登含笑喝了酒，放下酒盞，目注蕭玉燕的粉頰，道：「姑娘可曾聽說過高某人往日的作為麼？」

　　蕭玉燕道：「自然聽說過了，不然我怎麼知道高掌櫃有三不怕？」

　　高如登道：「高某側身黑道多年，沒有一天干過正經事，所以也不打算撒謊。姑娘如此眉挑目語，難道不怕高某動起邪念？」

　　蕭玉燕哈哈笑道：「那有什麼可怕？你昨晚不是說要討作做妾嗎？」

　　高如登道：「你願意了？」

　　蕭玉燕毫不羞怯地點點頭，道：「自然願意，高掌櫃有財有勢，在江湖上又有名望，雖是作妾，也照樣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高如登道：「那麼，蕭大俠也願意了嗎？」

　　蕭玉燕道：「女大不中留，只怕他管不了……」

　　突然放低了聲音，道：「只要高掌櫃在這次買賣上放點交情，家父也一定會滋生感激之情，而答應這宗婚事的。」

　　高如登道：「以姑娘的武功、才貌，可說是萬金難求，放棄十萬兩銀子的賺頭，那算不了什麼。不過，高某人卻有些令姑娘可惜。」

　　蕭玉燕柳眉一挑，道：「可惜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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