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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六


  又激戰十幾個回合,心雷首先大喝一聲,鐵禪杖驟然一變,攻勢如浪翻波湧。

  緊接著三僧也施出風雷杖法,馬君武被一片如山的杖影包圍,形勢危殆異常。

  這就逼得他不得不施展五行迷蹤步,身法一變,陡然脫出四僧圍困,大聲對那手托銅缽和尚說道:「老前輩,我們兩派素無嫌怨,貴派門中弟子卻這等步步進逼,晚輩如果偶一失手──」

  他話還未完,突聞心雷大喝一聲道:「好狂的口氣。」呼的一杖,迎頭劈下。

  馬君武縱身一避,那知心雷早已料到這一著,鐵禪杖劈到一半,陡然易劈為掃,隨著馬君武身子打去。

  這一招是峨嵋派風雷杖法一記絕著,招名「神龍掉頭」,妙在制敵機先,馬君武腳剛站地,忽聞金刃劈風之聲襲到身後,不禁吃了一驚,心知難再讓避,慌急之下,一個急轉身反向敵人身側欺去,他應變雖快,但心雷杖勢更快,他距心雷還有二尺左右,鐵禪杖已挾風掃到。

  他只得運氣側轉,用後背硬接掃來一杖,但覺心神一震,張嘴噴出一口鮮血,幸得他已欺近心雷身邊,那鐵禪杖又是長兵刃,欺近身後,威勢減了很多,這一杖雖然不輕,但還未把馬君武打暈過去。

  他一咬牙,猛提丹田真氣,壓住胸中翻湧氣血,舉手一劍「穿去摘月」,猛向心雷刺去。

  他在受傷之後,含忿反擊,劍勢快速至極,心雷略一怔神,長劍已穿胸而過。

  馬君武拔劍一聲長嘯,血雨濺飛中,一腳把心雷屍體踢了七八尺遠。

  可是,他自己也有些支持不住了,長嘯未止,已連噴出數口鮮血,身子也搖搖欲倒。

  這不過剎那間的事情,另外三僧怔了一怔,心雷已濺血橫屍。

  旁邊三僧呆了一呆後,突然欺身而上,三杖並舉,齊向馬君武劈去。

  這時,馬君武神志已陷入半昏迷狀態,三僧舉杖並進,他卻渾如不覺。

  眼看馬君武就要被三僧亂杖劈死,突然一陣衣袂飄風之聲破空而下,玉簫仙子驚呼聲中,落到馬君武身側,左手一伸,把馬君武抱入懷中,右手玉簫橫掄,封開三僧禪杖,接著欺身直進,玉簫「斜打金鈴」,劈碎了一個和尚腦袋。

  原來她正以摩雲十八招和超凡大師動手,突聞馬君武長嘯之聲,立時懸空一觔斗,飛落馬君武身側,正好趕上三僧舉杖合擊馬君武。

  她隨手又攻出兩簫,把另兩個和尚逼退,縱身一躍,已到了兩丈開外。

  她低頭看了懷抱中馬君武一眼,只見他雙目緊閉,似已暈迷過去,心中一陣憐惜,湧出兩眶淚水。

  就這一瞬工夫,銅缽和尚及那中年女尼已橫劍舉缽,躍擋在左右兩面,超凡大師運勁蓄勢,攔住了去路,把她圍在中間。

  玉簫仙子一咬牙,舉手一招「笑指天南」,向那中年女尼點去。

  她心知那中年女尼是三人中最弱的一環,全力搶攻,也許可以退出三人合圍之勢,玉簫出手後,人也跟著欺身而進。

  那中年女尼冷笑一聲,舉劍架開玉簫,左手一掌拍出,她不打玉簫仙子,掌勢卻向她懷中的馬君武劈去。

  這一下,大出玉簫仙子意外,來不及向後退避,口中驚叫一聲,疾轉嬌軀,右肩硬接了那中年女尼一掌。

  她怕傷了懷中馬君武,只得硬受那中年女尼一擊。

  這一掌,只打得玉簫仙子嬌軀亂晃,後退五步,右肩骨疼如裂,玉簫也幾乎脫手落地。

  超凡大師冷冷喝道:「玉簫仙子,本派和你素無過節,今晚之事,都是你自己找的,還不束手就縛,難道你還想衝下山嗎?」

  超凡說話之時,玉簫仙子卻藉機運氣調息,聽完話,淡淡一笑,道:「你們峨嵋派號稱武林中九大主派之一。可是所作所為,哪一件不是背棄江湖規矩?」

  超凡怒道:「你不要含血噴人,我們有什麼地方背棄了武林規矩?」

  玉簫仙子道:「以多打少,以眾凌寡,算不算背棄武林規矩?」

  超凡冷笑一聲,道:「你私闖我們禁地,先犯了武林大忌,自然怪不得我們群出攔擊!」

  玉簫仙子經過了調息,右肩已好轉不少,超凡話剛落口,她突振腕攻去。

  超凡大喝一聲,欺身直上,雙拳連環搶攻,拳勢如驟風急雨,招招迅猛無比。

  玉簫仙子心知今夜已難衝出重圍,心一橫,左臂用力,抱緊馬君武,右手玉簫冒險還攻。

  這一場搏鬥慘烈至極,玉簫仙子已有了寧為玉碎之心,所以,她連懷中馬君武也不肯放下。

  雙方激鬥了三十餘回合,仍未分出勝敗,超凡大師功力深厚,拳風愈打愈猛,玉簫仙子卻以迅靈精奇的簫招,拒擋超凡雄渾的拳勢。

  銅缽和尚及那中年女尼,目睹玉簫仙子能接鬥掌門人開碑碎石的金剛拳數十回合不敗,都不禁暗暗佩服,忖道:這女魔頭無怪能名震江湖,武功果然不錯,今夜如讓她逃下了萬佛頂,峨嵋派不但樹一強敵,而且後患無窮。

  兩人一樣心意,不約而同向前逼進一步,捧缽橫劍,蓄勢戒備,只要玉簫仙子一脫超凡大師拳風,兩人就立時出手攔截。

  玉簫仙子一生中不知經歷了多少次凶險搏鬥,但卻從未有比今夜之戰更吃力,她一面揮簫苦鬥超凡大師排山倒海的拳勢,一面又得顧到懷中的馬君武,怕他被拳風擊傷。

  兩人又鬥了十餘回合,玉簫仙子看個空隙,驀然欺身直上急攻三簫,把超凡迫退數步,藉機低頭,看懷中馬君武時,早已被拳風震暈過去。

  這一下,只急得她五內如焚,心頭一酸,兩行熱淚奪眶而出,急痛之下,突起拚命之心,倏然一聲嬌叱,揮簫急攻而上。

  超凡被玉簫仙子急攻三簫逼退數步,已是怒不可遏,看她再次欺身搶攻,更是火上加油,右拳一招「金剛開山」,迎面劈去。哪知玉簫仙子已存兩敗俱傷之心,微一側身,讓開超凡大師拳勢,右手玉簫「孔雀開屏」,橫掄掃去。

  超凡微微一怔,左拳「金剛舒臂」,緊隨右拳打出,右腳斜出半步,身形疾轉,讓開掃來簫勢。

  玉簫仙子慘然一笑道:「你還躲得了嗎?」玉簫倏然收回,隨即點出。

  但聞怒吼嬌呼同時響起,超凡肩頭被玉簫點中,踉蹌退出六七步,身子晃了兩晃,幾乎栽倒地上。

  玉簫仙子卻被超凡左拳擊中側背,直被打得飛起五六尺高,摔到一丈開外。

  她接連受那中年女尼一掌和超凡大師一拳,即使她功力再深,也承受不了,何況超凡這一拳又是著著實實地擊中她側背,只打得功力全散,滿口噴血,但她落地的瞬息,仍拼盡最後一口元氣,把懷中馬君武抱緊,一個翻轉,仰面摔在地上。

  這不過是剎那間的工夫,銅缽和尚及那中年女尼看出不對,想出手時,已晚了一步。

  兩人先奔到超凡身側,齊聲問道:「你傷得怎麼樣?」

  超凡搖搖頭,緩緩閉上眼睛。

  兩人見超凡大師不講話,已知傷得不輕,那中年女尼一皺眉頭,縱身一躍,來到了玉簫仙子身旁。

  這時,玉簫仙子已單手撐地,勉強坐了起來,艷若嬌花的臉上,已變成鐵青顏色,秀髮散亂,嘴角間汩汩出血,她左手仍緊把馬君武抱在懷中,但手中玉簫,早已脫落地上。

  她低頭望向懷中馬君武,對那中年女尼仗劍走來,渾如不覺,連望也不望那中年女尼一眼。

  那中年女尼舉起手中寶劍,寒鋒抵逼在玉簫仙子胸前,冷冷地問道:「玉簫仙子,你想不到吧,今天會濺血在我們萬佛頂上!」

  她對那冷森森的劍鋒,似是毫不放在心上,回頭望了那中年女尼一眼,淡淡一笑,又低頭望著懷中的馬君武,低聲叫道:「弟弟,弟弟,你睜開眼睛看看好嗎?我們就要死了──」一陣血氣翻湧,大口鮮血從她櫻口湧噴出來,打斷了她的話。

  那中年女尼微微一怔,單掌立胸,低宣了一聲佛號,道:「玉簫仙子,我會成全你的!」她舉起了手中寶劍──

  玉簫仙子身子往前一傾,騰出撐地的右手,把暈在懷中的馬君武,抱得更緊了些,似乎這樣,可以減少她對死亡的恐懼。

  突然,一陣衣袂飄風之聲,劃破了萬佛頂上的寂靜,緊接著一個冷冷的聲音喝道:「快些放下你手中寶劍,退後三步。」

  那中年女尼回頭望去,只見丈餘外站著一位老者,背負青鋼日月輪,手控飛鈸,蓄勢待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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