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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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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雄不敢再硬接他這一掌,急急縱身一躍,從覺愚頭上飛過,雙腳剛落實地,耳聞鐵鏈響聲,覺愚又已追到身後。 曹雄急向右側一躍,避開覺愚追擊,轉身揮掌再鬥。 可是覺愚掌力愈打愈是強猛,幾手過後,整個地洞,盡都是激盪的潛力,曹雄勉強又支撐一陣,已被迫得氣喘如牛。 覺愚聽得曹雄急喘之聲,才收住掌勢,笑道:「你半年來進境很快,竟能接我二三十招猛攻。」 曹雄喘息著答道:「弟子已筋疲力盡了,師父如果再不肯停手,我非得受傷不可。」 覺愚又呵呵大笑一陣,問道:「你那拂穴錯骨手法及十二式攻敵變化,可練習純熟了嗎?」 曹雄道:「大都已經練熟,只有一招『游魚逆浪』身法,弟子到現在仍難體會出它的變化。」 覺愚思索半晌,道:「你再把那十二式招術,重念一遍給我聽聽。」 曹雄依言,又把原文讀了一遍。 覺愚一語不發,突然一掌劈去,曹雄正在用心看那拳譜,待警覺要躲時,全身已被覺愚掌力罩住,匆急之下,左掌護面,側身揉進,右手閃電穿出,疾拂覺愚肘間曲池穴,他這樣揉進欺敵一招,正是「游魚逆浪」絕學,出手又是拂穴錯骨手法,而且為求自保,出手極重。 但聞得覺愚一聲大叫,肘間曲池穴已被曹雄拂中,左臂立時垂了下去。曹雄在拂中覺愚穴道後本可適時而止,哪知他竟不肯停手,五指搭在覺愚肘間,微一用力,只聽格登一聲,覺愚僅有的一條左臂,被曹雄拂中穴道後,又把肘間關節筋骨錯開。 只疼得覺愚臉上汗水滾滾而下,曹雄想不到拂穴錯骨手法竟是這等厲害,不覺呆了一呆。 目睹覺愚痛苦神態,陡然觸動了殺機,心中暗道:現在我如把當前這老和尚殺了,天下會拂穴錯骨手法的只我一個,而且還可以得到三音神尼手繪拳譜。如果留他命在,他決不肯把這本拳譜送我──曹雄心中風車般打幾轉,也就不過是眨眼間工夫,當下故作惶急,道:「弟子罪該萬死,竟傷了師父左臂。」一面說話,一面捧起覺愚的傷臂。 覺愚本是十分生氣,但聽他口氣中滿是惶恐,認為他失手誤傷,滿腔怒火,登時消去,歎口氣道:「這拂穴錯骨法,當真是厲害,你快些替我解開穴道,接上斷骨。」 曹雄左手托著覺愚傷臂,右手暗中運集功力,口中卻答道:「師父,你要──」要字剛剛出口,左手陡然加力,覺愚肘間關節已斷,如何還受得住曹雄加勁一捏,只覺傷處筋斷骨碎,痛得大叫一聲,不自主身後一仰。 曹雄右手早已蓄勢相待,覺愚向後一仰,立時隨勢一掌直擊過去,這一掌,是他全身功力所聚。傷疼正烈又毫無防備的覺愚,如何還能當受得住,但聽一聲悶哼,耳、目、口、鼻間同時湧出鮮血。只見覺愚身子搖了兩搖,長髮無風自拂,慘笑一聲喝道:「孽徒──你好啊!你比你三位師兄更陰毒、更狠辣了。」 說完,全身躍起,一頭向曹雄撞去。 金環二郎見他連受重創後,仍能躍起撞擊,不覺心頭一震,知他這一頭,力道必然不輕,急急向旁一閃,順手一招「撥雲見日」,把覺愚撞來力道,用滑字訣向旁一撥。覺愚急痛交加,神志早已不清,哪裡還知道收住衝勢,這一頭直撞在石壁上。 此時但聽砰然巨響,碎石和腦漿齊飛,慘叫聲中,只見覺愚身子抽動一陣後,氣絕死去。 曹雄細看覺愚屍體,腦袋已片片碎裂,散飛滿洞,琵琶骨間仍被鐵鏈穿著,死狀淒慘至極。 他望著覺愚屍體,摸著懷中拳譜,心中暗自忖道:我如再經數年苦練,當今武林中能和我曹雄對手之人,恐怕很難找得出來了──突然,他腦際中閃起自己遭人打傷的種種經過,登時心頭怒火湧起,咬牙切齒地想道:「暗中傷我之人,必是那崑崙三子,此仇不報,何以立足在天地之間。」報仇心念一動,立時縱身躍出地洞。 這時候,已經是十月中旬天氣,祁連山中早已開始飄著大雪,雄山峻嶺,盡都被積雪覆蓋,獨目瓊瑤,茫茫無涯,變成了一片銀色世界。 這當兒的曹雄,身手武功已非昔比,只聽他仰臉一聲長嘯,施展開「踏雪無痕」輕功,舉步如飛,向右邊一座山峰上奔去。 峰頂上山風更大,寒風砭骨,但金環二郎卻絲毫不覺寒意,站在峰頂極處,四外張望,好一陣工夫,突然撮唇作嘯,力發丹田,嘯如龍吟,空谷傳響,直達數里之外,一聲甫落,一聲接起,和遠山回音混合,只聽萬山千峰中儘是嘯聲。 突然間,那不絕嘯聲之中,夾雜一聲馬嘶傳來,不過聲音極小,非有很好內功的人,不易聽得出來。 曹雄臉上驟現喜色,嘯聲忽然一變,隱隱含著節奏,這正是他以往招呼靈馬的聲音。 果然,不大工夫,正西方遙現一點黑影,快似飛矢,踏雪而來,只聽嘶叫之聲,已知是那赤雲追風駒了。 曹雄遙見寶駒無恙,而且守在此地,半年不肯離開,果是通靈之物,心中高興至極,飛一般向寶駒迎會,馬如電奔,人比流星,一來一迎之勢,更是快速無倫,瞬息之間,已經相近,曹雄縱身一掠,赤雲追風駒忽的一聲長嘶,驟然把急奔之勢收住。 金環二郎細看靈馬,雄姿依舊,鞍鐙之物,無一不全,連馬鞍上扣掛的金環劍,仍然斜垂鞍側,只是雪打露浸,鞍鐙劍身都結了很多堅冰。 曹雄翻身躍下,拂去鞍鐙上積冰,仰天大笑道:「我曹雄有此神駒相助,再練好那拳譜上所載武功,當今之世,誰還能和我一爭短長。」說罷,狂笑不止。 突然間,他停住笑聲,兩個嬌艷無比的少女倩影,同時在他腦際閃過。 這兩個人都留給了他無法磨滅的印象,一時想不起先去尋找哪個才好。他扶鞍佇立,仰面望天,心中暗自忖道:鳳師妹是從小和我一塊長大,才智絕人,貌若春花,只是她那冷若冰露的性格,卻使人難以捉摸;李青鸞才貌比鳳師妹不相上下,溫柔和婉,卻非蘇飛鳳能及萬───但她一顆芳心,早已寄託馬君武。 他忖思良久,仍是難決行止,突然他又憶起崑崙三子傷害之仇,登時心頭衝上一股怒火,不再考慮猶豫,縱身躍上馬背,逕奔崑崙山而去。 曹雄縱馬西進,兼程急趕,這一段僻處邊陲的荒蕪旅程本極艱辛難走,但那赤雲追風駒跑起來,仍是快速若飛。 這一日,到太陽快落時候,已到了崑崙山下,抬頭望去,但見奇峰拔地,排嶂入雲,重重疊疊,高接天際。曹雄想道:人說遊過崑崙不見山,當真非欺人之談,這座名山,果然雄偉無比。 當下縱馬登山,爬上了一座高峰,流目四顧,只見前面一峰比一峰高,不禁心中發起愁來。 縱馬緩行在一片松林旁的小徑上,忽見右側拐角處,晚霞中閃起一片白光,曹雄久在江湖,一望即知是有人在練劍,當下精神一振,翻身躍下馬背,施展輕功,向右邊林角奔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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