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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三


  燕造奇也笑道:「芝姐!不用了,我這是獻醜,待會兒彈錯了還要請你指正呢!」

  夏佩芝笑道:「我爹爹的琴技向不傳人,今日你得了他老人家的真傳,哪要我指正!」

  燕造奇用手在琴弦上輕輕撥了二下,一聲清越的琴聲發出,三殘心中一齊一震,三人連忙收攝心神。

  燕造奇笑了笑,右手輕撥琴弦,緩緩奏出「落花流水憶江南」一曲。三殘之中,唯聾俠最是不懼,但他傾耳細聽時,也不由心中起伏不定,好似有些微的音響鑽入他的腦際,好似他已能聽見什麼了。盲啞二俠收攝住心神,但聞燕造奇奏出的音樂是那麼和緩,好似流水潺潺而過,又如碧波蕩漾,樹上各色的花瓣緩緩飄落,落下水中,逐波而去。二人不由自主地漸入幻境,連聾俠也呆滯地站在那裡,不言不動。

  琴音順流而下,樹上花瓣愈落愈多,滿空中、水中、都佈滿了花瓣。三人眼前全成了一片花的世界。

  琴音急轉而下,三人眼前所見的已成了一幅秀麗的江南景物,山清水秀,峰迴路轉,好似人間天堂。三人已完全初琴音所制,隨著琴音,神遊太虛,江南景物呈現在三人眼前,西子湖、五老峰……好似任其邀遊。

  琴音又轉,三人似被帶至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四周都是白霧,茫茫一片,不辨東西。遠處隱隱現出一座山峰,峰頂上閃爍著一絲淺淺的燈光。三人不由自主地一腳高一腳低地向那山峰走去,他們仿佛感到自己的武功已失,只覺得地面凸凹不平,甚難行走。

  突然,又傳出了一縷清越的妙音,三人頓時清醒,只覺得自己還仁立原地,向燕造奇望去,只見他閉目垂簾,身旁已燃著一爐檀香,香煙繚繞,夏佩芝含笑地站在燕造奇身後,兩人望去好象仙境中人。

  盲俠呆呆地站著,一言不發。

  燕造奇緩緩睜開雙眼。夏佩芝笑道:「奇弟!你的琴藝真是使我佩服,若不是你最後擊出驚音,只怕我也要被迷住了!」

  燕造奇笑道:「芝姐說笑了,『落花流水憶江南』只不過是普通的曲子罷了,怎麼能使你入迷呢?」

  夏佩芝笑了笑,道:「說實在的,我自認不如你了,你這次用的驚音,如果你奏出『萬相迷仙曲』,再用死音,想鷲嶺一怪必難苟免!」

  燕造奇笑了笑,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道:「但我卻以為如此只怕殺生太多,如果不是不得已,我還是不想用的!」

  夏佩芝點了點頭道:「這也對,但是鷲嶺一怪不是善良之輩,你不小心,只怕自身要受損!」

  燕造奇低頭笑了笑,輕聲道:「殺生倒不怕,只怕殺了無辜的;用出『萬相迷仙曲』,只怕方圓五裡之內的生靈全要死了!」

  夏佩芝笑道:「你既然不願殺傷生靈,那也可以棄死音而不用,你可以用迷幻二音。」

  燕造奇笑著,點了點頭,沒有說一句話。

  盲俠聽了二人對話,心中漸愧已極,以自己三人之功力,又不知趨避之法,焉能不被琴音所困,幸好玉尺書生燕造奇用的是驚音,驚醒了自己三人,若他輕輕一撥死音,只怕他們三個無一能夠生還。

  聾俠呆呆地站著,他口中輕輕道:「怎麼?……怎麼我剛才也能聽得見琴音呢?」

  盲俠驚疑的道:「什麼?三弟,你剛才也聽到了嗎?」

  聾俠茫茫然道:「是的,我仿佛進入了一個幻境,剛才醒來。」說著說出他的遭遇,竟和盲、啞二俠大同小異,兩人吃驚地回頭望著玉尺書生。

  燕造奇連眼角也不瞥一瞥他們就和夏佩芝收拾起琴囊,準備離開。

  盲俠上前急道:「玉尺書生請留步,找兄弟三人已心服口服了!」

  燕造奇抬眼道:「是嗎?我想不會吧!我剛才琴音也不過是占了先機罷了,而且上次我暗器還敗在三位手下,三位會真對我服嗎?」

  盲俠囁嚅不能言,他自知不服是實,心道:「你又何必每樣都比找兄弟三人強呢?我兄弟三人各有絕技,即使將玉尺書生的師父百忍大師請來,他的暗器手法也不見得及上聾俠。」

  燕造奇道:「我們要走了,分別前我有句話要告訴你們的,多行善事,貴兄弟三人雖不做壞事,但好事也是很少去做的,今後應該多做善事!」

  盲俠點了點頭,沒有說活。

  燕造奇笑了笑,道:「再見!」他說著拉著夏佩芝的手向前奔去。奔出了四五丈,他突然回身,右手一揮,十餘顆鐵彈子飛出,閃電似的向三殘擊去。

  三殘未曾提防,不由一齊「呀」了一聲。但只見燕造奇左手又跟著一揮,十餘根鋼針射出,自後將鐵彈子擊落,隨即頭也不回地奔去。

  三殘呆了呆,聾俠走了上去,他收拾起地上的鐵彈子,只見每枚鐵彈子上都插了一根鋼針,每根鋼針都是沒入三分,整整齊齊,勁道之足,無與倫比。

  他呆呆地站著,以剛才玉尺書生髮出鐵彈子的聲勢他已是無法企及,再看他以鋼針自後擊落鐵彈子,勁力、眼力更非他所能及。他歎了口氣,沮喪地低下頭,心知道是玉尺書生對他的好意,要他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不可太自傲啊!

  盲俠凝立了半晌,道:「我們也回去吧!我們三人的武功不及玉尺書生的一半,卻驕縱如此,自今以後,願江湖上永不出現三殘之跡!」說完三人一齊離去。天色微明,燕造奇的母親陳惠蘭,領著三女正離開了客店,向昆侖山出發。

  才走了一段路,陳惠蘭突然回頭向路旁林中道:「是哪一位朋友,請出來相見!」

  林中人遲疑了一下,顫巍巍地走出一個老太婆,來人正是瘋婆婆。她和癲公公分手,來找二女,但見二女和陳惠蘭在一起,她不知陳惠蘭和二女到底是什麼關係,所以不敢貿然上前。誰知才走了一段路,她竟被陳惠蘭發覺了,她心中暗自發毛,心想這中年女人到底是誰?從自己的武功而論,居然如此容易就被她發覺了,她的武功可想而知,至少要比自己高。

  她走出林外,陳惠蘭向她打量著,江慧姬和季飛霞同時「咦」了一聲,道:「怎麼?是瘋婆婆!」

  陳惠蘭回頭向二女問道:「怎麼?你倆認識她嗎?」

  汪慧姬搶著答道:「怎麼不認識?我們和她才分別不久,她一直追著我和霞姐,要和我倆比武。」

  瘋婆婆眯著眼,向陳惠蘭問道:「請問這位妹妹是誰?」

  陳惠蘭皺了皺眉,道:「我叫陳惠蘭,你是來找霞兒和慧兒比武的嗎?你這麼大的年紀了,不怕失了身份嗎?」

  瘋婆婆聞言大笑道:「我已上了她倆好幾次當了,每次比武敗的都是我,老頭子也是一樣,敗在那姓燕的娃兒手中,今天我和她們兩個非分個勝負不可!」

  陳惠蘭又皺了皺眉,道:「如果她們兩個不願意與你比武,你難道要用強迫的手段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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