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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呐喊的人,正是立于場中的燕造奇。那些巨大的蝙蝠果然為燕造奇這種如巨雷般的怒吼所震懾,竟然應聲而停止了瘋狂的攻擊。

  在這一刹那間,南飛雲把手一揮,房上所有的黑衣人飛快的撤回天井這中。

  那黑壓壓的一群蝙蝠旋兜了一圈後,一隻只殺氣騰騰落在房上。但見為首的侏儒邁著碎步,蹣跚地走到屋簷口上,露在面具外的眼中,閃著兩道冷光,向場中的眾人與天井中的死者一掃後,昂首一陣鬼哭狼號般的怪笑。

  笑聲停後,他陰陽怪氣的說道:「玉尺書生聽著,你要是立即乖乖把紫玉佛獻出來,我等可以就此放你們一條生路,否則,我蝙蝠幫非但要將你們全部置於死地,而且要把這個翠屏居掃成平地,使黑衣幫立即瓦解冰消!」

  場中是一片寂靜,雖然每個人都是怒氣滿腔,但是,在這種情況之下,他們又能如何呢?

  那個為首的侏儒,把冷酷的眼光盯在燕造奇的臉上,厲聲喝道:「玉尺書生,你還不快點把玉佛獻出!」

  燕造奇心中實在是難過已極,雖然他身懷蓋世武功,蝙蝠幫再厲害,也奈何不了他,但是黑衣受此牽連,損失慘重,他能再……

  但是,紫玉佛他如何能拿得出來呢?他心中暗自忖道,不論如何,我至少要想辦法把蝙蝠幫引開,使黑衣幫幫主南飛雲不致再因自己而為難,以至於落到更加不可收拾的地步。

  這時,黑衣幫的龍頭幫主南飛雲已冷哼了一聲,昂然說道:「蝙蝠幫!憑你們這種名不見經傳的邊蕪小幫,也敢到我黑衣幫處撒野賣狂,我倒要看看是你蝙蝠幫冰消瓦解,還是我黑衣幫瓦解冰消!」

  南飛雲知道燕造奇元法交出紫玉佛來,再加看見幫眾傷亡如此之慘,他已下了決心,他要調動翠屏居內的全部力量來與蝙蝠幫一拼,甚至必要時,將翠屏居整個的焚毀,來對付這批無仁無義的亡命之徒!那蝙蝠幫為首的侏儒又是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尖笑,狂傲地說道:「這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找尋,你們既然想死,我還能說不讓你們死嗎?」

  眼看著再次拼鬥已是在所難免了。雙方的人均屏息靜氣地等著他們的首領一個手勢,一聲號令。天井中除了血腥氣與沖天的焦氣外,更充滿了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逼得人透不過氣來。

  倏地,一聲暴喝打破了這難言的岑寂,使全場所有的人均不禁陡然一驚。

  但見一條紅色人影,帶著滿身的烈火,從天而降,落在那群不滿三尺的侏儒陣中。身形一落間,滿身的烈火驟然暴漲,蝙蝠幫人立身的屋頂上,兩三丈方圓內;霎時間被一片熊熊的烈火所籠罩。但見一人,長袖狂舞,勁風陣陣;風助火勢,火借風威,越燒越猛。片刻前還在張牙舞爪的侏儒,此刻早已陣角大亂,呼天喊地的,哭爹叫娘的,狼狽萬狀,紛紛奪路奔逃……這些侏儒剛才只顧向黑衣幫人耀武揚威,卻被火龍真君來個攻其不備。

  緊跟著又是一條人影飛快地掠至房上,雙手揮動間,兩道細細的烈火,向那些飛逃的大蝙蝠射去。此人正是火龍真若的女兒。

  這時,燕造奇也帶著手中的火把迅疾地向尚未起火的廂房撲去。身形來至房頂,手腕翻處,手中的火把早已脫手飛出,不偏不倚,正中那個為首的侏儒。那侏儒身上的油綢衣衫見火即燃,眨眼間已烈火滿身。他發出兩聲刺耳的怪叫,身形懸空一轉,帶著一溜火花,飛竄而去。

  那些逃出了火圈之外的巨大蝙蝠,也飛快地跟著首領向翠屏眉外淩空逃竄,刹時之間,影跡杳然。

  火龍真君走到了燕造奇的身旁,臉上毫無表情地說道:「前天你救了我一命,今天我替你們解了圍,現在我火龍真君與你玉尺書生是誰也不欠誰的情了。」說完,也不待燕造奇答話,向他的女兒一招手,頭也不回地飄然而去。

  燕造奇輕輕地歎了口氣,暗自說道:「火龍真君,原來你是為了還債而來的,其實我根本就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你把人間的恩怨人情未免看得太重了。」

  紅日已經西沉,一輪渾圓的金月,已爬上了東邊的山頭。

  燕造奇晃身飄落在南飛雲的身邊,看著滿院的屍體,他沉痛地向南飛雲道:「南大哥!為了小弟之事,沒有想到累得大哥損失如此之多的兄弟……」

  南飛雲搖了搖手,接口說道:「燕老弟!你這麼說就未免見外了,千面神行客是你的師兄,是我的義兄,你還不就等於是我的義弟嗎?為朋友兩肋插刀,這是我們本分……」

  南飛雲說著,掃了庭前的死者一眼,微微地歎了口氣,又接著說道:「不過蝙蝠幫的勢力倒確實不可輕視,近十年來,我黑衣幫還沒有損傷得如此慘重過。」

  南飛雲說完,轉首向手下人吩咐著道:「你們趕快把死難弟兄妥善安葬,有家屬者,每人撥發紋銀五百兩,不得有誤。」弟子們恭身應「是」。南飛雲拍了拍燕造奇肩膀,說道:「折騰了一夜了,你也該休息了,老弟!」

  燕造奇看了南飛雲一眼,微微地點了點頭,兩人轉身,並肩向大廳中走去。

  這時,一個黑衣幫人向南飛雲及燕造奇恭身一禮,說道:「大門外來了一個漢子,帶來了一封信箋,說要交給玉尺書生白仁,此刻尚在門外等著回話。」說著,已雙手將信箋遞上。燕造奇一聽「白仁」二字,心中不由一震,知道心然與季飛霞有關,伸手去接信箋,但是南飛雲已經先一步接了過去。

  南飛雲看完之後,眉頭微微一皺,將信箋遞給了燕造奇。其實燕造奇在南飛雲看信的時候,已經湊過頭去完全看清楚了信箋上的幾句:

  「為了小徒季飛霞亡父之事,請尊駕於今晚二更,至長安東南二十裡處的大坪嶺上一結。—聖心老尼」

  燕造奇接過了信箋,向那個黑衣幫人說道:「你去告訴他說,玉尺書生按時至大坪嶺上候教。」

  在那個黑衣人應聲而去後,南飛雲看著燕造奇道:「想不到聖心老尼會是季英女兒的師父,此人武功甚高,在江湖武林中也有著很高的地位,但願你今晚能將誤會解釋清楚,化干戈為玉帛才好。」

  燕造奇點了點頭說道:「聖心老尼此人,我也聽師兄千面神行客提過,但願能如此就好了……」

  燕造奇還沒有說完,又一個黑衣幫人奔人廳中,將他的話打斷。看著這個形色慌張的黑衣人,燕造奇敏感到必然又有什麼事情發生了,而且多半是與自己有關的。

  那個黑衣人喘息著向南飛雲和燕造奇恭身一禮之後,說道:「大門外來了一個年約六旬的老者,自稱滄海君,嚷著要向玉尺書生討教,如今已撞進前庭了,請幫主定奪!」

  「滄海君?」燕造奇與南飛雲均不禁一愣。燕造奇曾聽他師兄談起過,邛崍君、桐柏君、洞庭君與滄海君兩山兩水,被武林中人合稱為天下四君子,雖然他們彼此很少往來,但武功均不弱,在江湖上的地位也很高。他二人怎麼也想不到,這位一向在東海出沒的滄海君,今日竟然在中原出現,而且竟然找到翠屏居來。

  燕造奇與南飛雲,急急向外迎去。

  但見一個面容清瘦,身材瘦長的老者,背上斜插著一口長劍己撞入天井之中,一條黑色的人影也在這一刹那間,飛快地攔在他身前。這個突然現身攔阻的,正是黑衣幫下,五堂堂主之首,他低沉著聲音喝道:「不知是哪裡來的朋友,竟敢到翠屏居來亂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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